《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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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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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文秀泄气道,“早知这样,还不如不办什么九春堂了!”垂头丧气的样子令一直在旁睁着漆黑溜圆的眼睛聆听的承远忍不住笑了出来。

  文秀嗔道:“承远,你笑什么?”

  承远连忙掩口,连连摇头道:“没什么!”他融入徐家的生活后,活泼开朗多了,不过还是很乖巧。

  “大哥……你看承远……” 

  润之微微一笑,道:“承远,有话就说出来!”

  “是!”承远瞄了文秀一眼,“孩儿觉得,刚才秀姑姑的表现,不像我徐家人,倒像个小孩子。”

  “你才是小孩子呢!谁说我不像徐家人?”文秀的小脸不由涨红了。

  “徐家人哪会怕掌理一个药堂的事啊?”

  “谁说我怕了?”文秀气得俏脸煞白,“打理不好九春堂,我徐文秀就不姓徐!”          

  润之在旁哑然失笑,她提及九春堂,只为转移话题,不料这姑侄俩竟闹到这个局面。           

  “对了,大哥!”文秀一只脚已将跨出书房,却突然停了下来,想起了刚才被转移了的话题,“二姊和鸿哥都不让我问,可是……大哥,你真不打算回京城了?”

  润之的笑容僵硬起来,一口茶含在口中久久未吞下。 

  “也许,终有一日,会回去的……”

  小承远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不知何时,他已有了三分如润之般的沉稳冷静的气质,大人们说的话,做的事他虽不都懂,却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听着,相信他很快就会长大,懂得一切。     

  然而,再有智慧的人,也无法预知未来。

  未来,正徐徐展开…… 

  时光流转……
第三部——第一章 伤迟 

时光流转……

  华坤化十三年木阴壬申(二月卅三),震日,岭南。

  “余施主,看来这一局是老衲胜了。”说话的是个高瘦的老和尚,一身敝旧僧袍,头发因为懒得剃,已经生了半寸多长。

  “胜败乃兵家常事,让大师一局又何妨?”答话的人一袭素色锦袍,剑眉星眸,挺鼻薄唇,神色淡定,“大师近来棋艺精进了不少。”

  老和尚摇摇头道:“我看是余施主你今日无心恋战!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这从容惯了的人心不在焉?”

  那人轻轻一笑,推枰而起,“大师连眼光也锐利了许多!”

  老和尚斜眼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老衲以前棋艺既差,眼光也不好?”

  那人薄唇微抿,忍着一丝笑意,道:“焉有此意!”

  说着,垂眸看了一眼棋局,叹口气,“虽然犹有可为,但今日已无心为之了!这一局,算大师胜了!”

  “什么叫算我胜了,你说‘可为’,那我们接着下啊!”

  那人摇头微笑,抬手一揖,“不悟大师,时候不早,余润之也该告辞了!”

  “又走了!”老和尚不悟摇着头,“真是……都这个局面了,他还能反败为胜?一定是胡说的!”

  “爹!”随喊声而来的是个飞扬跳脱的淡蓝身影,速度快得异乎寻常。

  刚刚踏出小庙竹扉的润之听到声音,停了下来,含笑以待。那淡蓝人影一溜烟地来到她面前停下,却是个俊朗少年。昔日的孤儿小承远已长成允文允武的少年了。

  “爹,佩姑姑回来了,命孩儿请您赶紧回去。”朗朗的童音尚未完全变去,不过已有着几分像是成人的低沉嗓音。

  润之神色一振,微一点头,随着承远下山往余家庄走去。

  不知不觉间,自她化名余润之隐居岭南以来,已是五年光阴流过了。

  心中确实不能不生感慨,以她的性情,竟也蛰居了五年!

  话说回来,所谓隐居,也算不得是真正的隐居。虽然多半时间都被她用来教导承远,只偶尔出山外走走,惩治几个贪官污吏,但,除此之外,她并非一无所为。

  当年初出京时,心情纷乱,无所适从,而与皇上昌平一晤后,她更渐渐明白了皇上对自己的心意,于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路上躲着朝廷的耳目,却又忍不住要出手惩戒贪官。第一封弹劾奏折上报朝廷时,她心中兀自忐忑,待得一封封邸报传来,看到皇上与自己的默契依旧,感佩之余,也心有所动。她与皇上君臣相得,心意相通,这种感情,实非简单的男女之情可以概之。

  最终,她在岭南停了下来,不再回避朝廷的一切。几封奏章传递后,皇上似是与她形成了默契,并不像昌平那次一样前来打扰,也无半点催促之意。偶而,朝中有大事,会通过岭南道传来消息,征求润之的意见,而润之的建议,也会以奏折的形式通过岭南道快递入京。虽然君臣二人相隔万里,却以这种奇异的方式如往昔一般,合力治国。

  只是,好一阵子没有消息了,莫不是天下太平,再也用不着她徐润之了?

  一颗心里,盈满了失落,不知是为了皇上的无音迅,还是为了无事可做。

  前些日子,她忍不住动用了九春堂的信息网打探京城的消息。

  三妹文秀自那次被小承远激将过后,全心全意去经营九春堂,居然经营得好生兴旺,分堂开遍各地,正好让她建了个不小的消息网络。只是,一直没有特别的消息,她口中不言,心中却难免有几分焦虑。文佩想是明了她的心意,不声不响地动身去了长安。

  如今,她一回来就急着见她,京中定是发生大事了。

  岭南春早,火行未到,已是桃李芬芳,百花竞妍了。但是,润之随着承远匆匆赶回余家庄的途中,没半分心思去注意郁郁春色,她此时的心中,涌动着从来没有过的不安。

  方踏入庄门,夫人李华已然迎了出来,“润之,你总算回来了!”

  时光的流逝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她依然是端丽如昔、风姿绰约,纵然桃李正妍,也胜不过她的绝世容光。

  润之看她神色,心中不安更甚:“什么事?”

  李华欲言又止:“还是进去说吧!”

  断不是什么好事了,润之心中叹一口气,步入堂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润之环顾厅堂,而文佩、文秀、李华、鸿飞相互交换着眼色,似是没有一个愿意开口。

  “二妹?”润之看向文佩,满堂人中,只有她神色未变。

  文佩看她一眼,一向冰冷淡漠的目光中似乎有着一丝担忧。

  这些年,她既少待在家中,也不待在九春堂里,而是仗剑去闯江湖。因她衣红如火,淡漠如冰,闯下了个“冰焰”的名头。依她的性子,虽喜欢江湖生活的自由,却也不耐烦久处江湖的感觉,更放不下润之的病体,是以常常数月便归,江湖上“冰焰”的行踪隐隐现现,更显得煞是神秘。上次归来,见润之心忧,就不远万里赶赴长安。但是,终于打探到了消息,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告诉润之。

  文秀犹豫了一下,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朱红的丹丸,送到润之面前,“大哥!”

  润之一震,向文秀脸上望去,三妹从商后虽然成熟练达了许多,那脸上的神色却还是瞒不过她。这是她们姊妹倾尽九春堂的医力、药力配出来的“锁魂丹”,取“锁留魂魄”之意,虽不能根治润之的病,却有几分抑制之效,至少,能暂止她心神激动引发的吐血。

  事情竟严重至此吗?

  她接了药,稍一沉吟,将药送入口中,吞了下去,静了静,向文佩道:“说吧!”

  文佩凝视她一会儿,终于缓缓开口:“皇上病危!”

  润之怔住。

  二妹用词从不夸张,她,她说的确实是——病危!

  她神色居然没变,只是有些艰难地问:“病危?”

  文佩点点头,一字字清晰地重复:“皇-上-病-危-!”

  润之抿紧了唇,几乎要将双唇抿出血来。

  沉吟许久之后,终于开口道:“为什么不见九春堂来报?”

  一直沉默的任鸿飞插话道:“想必九春堂不知事情的严重性!”

  润之无语,她知道这是实话。九春堂净是些大夫、掌柜、伙计,虽派了几个精明能干的人分驻各方,也只是在她的指令之下,收集朝廷与民间的情报,未必能了解皇上病重的意义,疏忽了这个消息确有可能。

  “怎么办?”文佩眼中虽有几分担忧,却语气平静地问出众人的疑问。

  “准备马车,我明日即赶赴京城。”润之扶住最近的椅子,不想倒下。怀中沉甸甸的,那块“如朕亲临”的银牌她还贴身而藏,那滚烫的温度一再提醒着她其中蕴藏了明宗多少的情意。

  “我们陪你去吧?”李华道。

  “不必了,轻车简从,我想尽快赶到京城。”

  “大哥,你的身子……经得起长途跋涉吗?还是让我一起去吧!”文秀秀眉微蹙,向润之求道。

  润之摇了摇头,文佩冷静地插口道:“我去!”

  润之看她一眼,并未阻止,一则自知阻止不了,二则她也了解文佩的能力,尽管文佩刚刚长途跋涉回来,但她此时确实离不了她。瞑目平定了一下心情,她回身向李华道:“夫人,烦你从庄中选几名精干家丁同行。”

  李华勉力一笑:“自家人说什么烦不烦的?”随即出门去办。

  她虽一向表现得性子爽朗,心中却究竟还有着几分善感。走着走着,心中辗转,不由难过起来,她凭直觉感到,润之此番入京,大概不会回岭南来了。原以为余家庄能成为她宁静幸福的家,看来那终究只是场梦而已。润之毕竟不是个甘于平淡的人,这个世外桃源般的余家庄,也只是一个她暂时歇脚的驿站吧?当然,润之去何方,她李华也必然会跟去,即使这次润之没让她跟随,她自己也终有一日要离开余家庄,去追随润之的。

  李华依依惜别地看向四周,即使夜色深沉,她依然清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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