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谁都知道,李氏墨庄这回是狠狠的发了一笔。
当然,现在最难受的是白家桐油坊的白娘子。
“你白痴啊,人家没资金了,你还主动贴上去赊给人家。”白掌柜赤红的眼睛瞪着自家婆娘,这真是一个败家婆娘。
“你当初不也说做的好。”白娘子委屈的回嘴道。当初桐油价一天一降的,她卖给白家的算是高的了,随后却瞪着眼睛:“反正桐油还在咱们家的仓库里,那约定,咱们不认了。”
当初,贞娘因着家里没地方放,再加上又是赊账的,因此,这一批桐油还是放在白家仓库里的。
白掌柜的紧锁着眉头,蹲了下来,额上冒着汗,显然心里在挣扎着,好一会儿,却是重重的抹了一把汗,冲着白娘子道:“你让人去通知李家,可以拿货了,价格还是按着原来的来。”
“当家的!!!咱不能吃这亏。”白娘子跺着脚道。
“瓜婆娘,你懂啥?这做生意的最重一个信字,做生意,亏了没啥,这世间哪有做生意不亏的,何况,这生意咱们也不算亏,只是少赚了。但是记住,若是信誉没了,那生意就真的没法做了,快让人去通知李家。”白掌柜大声的道。
“哦。”听得白掌柜的这么说,白娘子也就没话说了,转身让伙计去李家,叫李贞娘让人来提。
那伙计得了话,就一溜的往李家这边跑。
此时贞娘正在墨庄里跟王翠翘说话。王翠翘这回最先拿到出海权。可以说,一步先,步步先,再加上两洋之地,她本就有根基的,如此的,今后的发展那自不用说。
白家那伙计叫人领着进了墨庄。便冲着贞娘道:“李大掌柜的,我们东家让你带着契约去提货了。”
“哦,好的,我先去回话,我这边马上就去。”贞娘说着,让花儿赏了那伙计跑腿钱,那伙计便回去回话了。
“这白家倒是挺讲信誉的。”王翠翘道,之前的事情起末,她自也是听说了的。
本来。对这一批桐油,王翠翘也是打了主意的,不过,她知道,李家的桐油一向都是交给席老板代理的,因此的。白家来通知贞娘却提桐油,她便没插嘴。只是跟贞娘商量着以后李墨出海的事情。
而这一点,当年就有约定的。自不用多说。
“嗯。”贞娘点点头。白家的行为,让贞娘意外之余,倒也看高了几分。
其实李贞娘当初让桐油留在白家,也是有一些用意的,都是生意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些的义气之争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再加上开海禁这事,对她来说那是早就知道的事实,对于白家来说。或者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其实是有些不公平的。也因此,这一批桐油。贞娘根本就没想真拿下,放在白家,一但开海禁,白家要是不认,她也就当没这回事。
可她倒是没想到,白家这回算是拿得起放得下。
随后王翠翘告辞,而贞娘则随着白家人去了白家,先是付了账,随后又请了工人,把货直接运到了席家。席家这回拿下了市舶司这边的桐油出海权,再加上本地各行各业桐油用量,可以说,多少桐油都“吃”得下。
晚上,席大说起了白家交货李家桐油的事情。
“白家交货了?”席大娘子有些讶然。
“嗯,倒是没让我失望,白家也算是云南的大家族了,这商道还是守着的,反正现在开了海禁了,桐油生意的份额也大了,以后白家的桐油我就全部拿下了。”席老板道。
“若是白家这回不交货你打算怎么办?”席大娘子不由的好奇的问。
“很简单,一个不讲信誉的商家,那完全没有谈生意的必要了。”席老板沉着声道。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得失之间,不能以一时而论。终究要守着一个‘道’字。
当然,这一次开海禁,成就了罗九和李贞娘。
不过,罗九这家伙除了刚开钱庄是嚣张了一把,其余的时候,倒是闷声大发财的,反而是李贞娘,本来也是闷声大发财的,可是因着跟白娘子这一段插曲,倒是引得了不少人的关注。
徐二府。
珍玉轩的东家娘子宣娘子正在跟徐二夫人说话。
“韩李氏最都不太出来走动了?”宣娘子有些抱怨的道。
“她最近哪有那时间,她家老二小子今年要参加乡试呢,还不得一应打点着。”徐二夫人眯着眼道,其实她心里是明白的,自去年那场土地风波后,这韩李氏就远着她了呢,倒底是小地方的人出身,却是没一点心胸和气魄,远着就远着的,最后韩以贵不是连生丝的生意都丢了,如今操持着山货的生意,那利润哪能跟生丝比,亏的还不是他们自己。
“对了,官街那边李氏墨庄的贞姑娘好象是韩娘子的娘家外甥女吧?”那宣娘子又问道“不错,怎么了,看上她了,想要给哪位纤保媒啊?”徐二夫人挑着眉道。
“也不是,只是好奇呢,听说这位姑娘了不得……”宣娘子说着,便从席大娘子生辰宴时的事情说起,一起说到白家交货。
整个事件被她说的抑昂顿挫竟是颇有些传奇的味道。又说着:“如今,可是有好些人家的当家娘子在打听她呢。”
徐二夫人听着,却是有些若有所思。
☆、第一百六十二章 徐家的打听
徐府。
晚间,徐二喝的醉熏熏的回来。脸色也有些黑沉。
徐二夫人连忙让下人泡醒酒茶,又让人帮徐二换着衣服:“这几天怎么回事啊?老是喝成这样。”
“是大哥来了,让我陪他一起请市舶司的几位公公呢,这些人,眼里除了真金白银的,也就只有酒了,难不成还带他们去逛花街?”徐二有些没好气的道。
“大哥也是的,市舶司那边的事情他护得个死紧,咱们想插手都插不上,既是这样,这等子事情他又拉你去陪酒做什么?”徐二夫人瞪着眼。
“他是大哥,让我去我还能不去,再说了,今年新皇登基,一切花销从简,宫内一应用器全都削了份额,这一块,得利也不会多了,便是今年的丝业,怕是都难做,也不知怎么的,织造府的官员这段时间动了几位,都调到别处当闲差去了,我瞅着这里面怕是有问题。所以,今年的丝业也是碰不得,如此算来,今年怕是要少好些进账。我也是想在市舶司这边另找一些来钱的路子。听大哥说市舶司新到了一位管事公公,姓言,有个女儿,是从他言氏族里收养的,品貌还不错,跟咱家三郎年龄正相当呢,正好可以打听看看……可没想那姓言的竟是个油盐不进的,居然大言不惭的说要他那女儿是要招婿的……”徐二道。两眼闪着厉色,这姓言的着实不识抬举。
“算了,一个太监的女儿。咱们可不稀罕,再说了,我看大哥也是不安好心的,你不知道爹最反感这些税监的。这不娶还好,真要娶了惹得爹不高兴,那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徐二夫人看着自家相公吃瘪,便劝了句,打心里眼,太监的女儿,她是真瞧不上。
不过,说到三郎,她倒是想起了今天宣娘子的话来,于是道:“市舶司那边咱们插不上。就让大哥去折腾呗。我就不信了。他赚的钱到时就真能不分一点给我们?至于三郎这边,我倒是有个好人选,也是一条不错的来钱路子。”徐二夫人道“哦。什么人选?什么路子?”徐二好奇着问。他这里毫无头绪,自家这夫人天天在家中坐,居然有路子了?
于是,徐二夫人就把宣娘子今天说的关于李贞娘的八卦说了一遍。
“你说的这个李贞娘可是那公主府的供奉,前段时间帮太妃制生辰墨的那个?”徐二听着自家娘子的话,便确认道,平日里这些妇人圈的事情他是不怎么打听的。
不过,当初,争夺生辰墨时的情形,他倒也是听人说过。更何况,如今因着沈太妃生辰墨之故,李墨在京城也是名气渐起。
“正是,婆婆还得了太妃的赏呢。”徐二夫人道。说到太妃的生辰墨她口气不由的恨恨。
前几天,她回松江,大嫂给她看了两锭墨,说是婆婆给她家那今年正准备参加乡试的五郎的,什么玩意儿,不就是在她现在显示公公婆婆重视她家五郎吗,她心里不痛快,因此,第二天就回南京了。
听着自家娘子的话,徐二不由的分析着李墨的前景,虽然如今贡墨是田墨,但谁都知道,田墨继承的是罗墨那一套,后劲未必能长,倒是这李墨,不动声色的就起来了。
“嗯,李墨以后的必展倒是不错,不过徽州那边的产业都是很封闭的家族式的,外人很难插手的,当年大哥想插手罗墨,不也成空了,有些难办。”徐二皱着眉头。
“也不尽然,李墨那丫头李贞娘,我上回就听韩李氏说过,她身上就有李墨的一成股份的,是李家老夫人给她的嫁妆,去年她刚来那会儿,韩李我还带她出来走动,想要给她找个好人家呢,只要能娶了她,那岂不就能插上手了。”徐二夫人道。
“你是想让三郎娶这位李贞娘?倒也是个好办法,这事你看着办吧。”徐二头有些晕,也懒得管这些,这些事情一向是由着徐二夫人去操持的。
“嗯,我心里有数,韩李氏最近一年来跟我也生疏了不少,李家那边情况我也不是很明了,这事还得先打听打听,先放个风声出去,让李家主动找上咱们,这样咱们才好提条件。”徐二夫人道。
至于这门亲事,李家人会不会有问题,徐二夫人是完全不用考虑的,他们徐家看上李贞娘,那是她前世烧的高香了。
“嗯嗯,就这样。”徐二歪在床上,徐二夫人闻着他那一身酒气,便招手叫来侍女帮他梳洗就寝。
而她心里则在计较着跟李家的事情。
……
四月末的天气,已经相当有些热了,再加上经过这个开海禁的事情一搅和,那空气似乎就更燥热了,每个人都似乎透着一股子火冒冒的味道。
午后,墨坊的工人午休了,现在李氏墨庄这边的制墨已是春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