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俊心里明白,柳乘风这是希望他帮着介绍一下国子监祭酒卫老大人。想必是要借着卫大人的名声再涨一涨声势。
也罢。虽然柳静菡刻意的拉远楚王府和柳府的关系。可是在外人看来他们依旧是最最亲近的姻亲关系。虽然不至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是也是打断胳膊连着筋。
“这事情不难。本王与卫大人好歹有师徒之谊,乘风又是年轻才俊,想必卫老大人必是喜欢的。”司徒俊觉得反正他不过是引荐,而柳乘风是否得卫老大人欢心则是他的本事了。
柳乘风自然是大喜过望,便迫不及待的告辞,说是想要继续攻读,并且准备择日拜见老大人了。
柳牧和司徒俊都不挽留,柳乘风也便去了。
“岳父大人,怎的慕风兄不见过来?”司徒俊见柳慕风始终不见踪影,自然是要询问。毕竟这才是柳静菡的正经哥哥。
柳牧微微一愣,脸色一沉。随即他又庆幸,幸而如今楚王目不可见,否则若是被他看见自己的模样,岂不是要心生怀疑。
“慕风……风寒始终未有痊愈,臣也不敢让他见驾,否则过了病气给王爷,岂不是大大的罪过。”
司徒俊听了这话,不过是淡淡一笑,也不多问。反倒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一句:“不知道那件事情岳父考虑的如何了?要知道此刻距离本网上次提出此事的时候已经整整过去七个月了!”
柳牧一愣,顿时想起早前柳静菡尚未出嫁之时,这位乘龙快婿曾经到府说过的那一番话!
接待柳静菡的自然是王氏。
这两个人都是相看两厌,说半句话都嫌多的。
如今假作和睦的坐在一起,也不过是为了顾及双方的面子。
柳静菡也不过是在那小花厅坐了一刻钟的功夫,就起身说道:“夫人,我寻思着要去看看我哥哥。那日在宴席上,听说他染了风寒,我倒是真的有几分担心。”
王氏听了这话,心里一咯噔,顿时就有些不自在。她心道,这大过年的,你却尽是说些病啊,灾啊的丧气话,莫不是要故意膈应我?
“大小姐不必担心,咱们府里的大夫都是齐全的,而且那丫鬟婆子也都尽心。二少爷并没有什么大碍的。您这一回来就急着探望,怎么倒像是信不过我一样?”
柳静菡眉梢一挑。她反倒觉得王氏这一番表白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她正想着要再试探试探,却听见外面有丫鬟回禀:“启禀夫人,安国公府派人过来送年礼!”
柳静菡眼珠一转,也不急着走了。
王氏见本来要离开的柳静菡居然又一屁股坐下了,心里有些腻烦。可是按理说,她是柳慕风的妹妹,又贵为王妃,自然是有资格应酬未来嫂子的娘家的。她这个做嫡母的又何必阻拦?
更何况,如今的情况也不同了,哼……
王氏突然心情好了起来,笑着说道:“真是赶巧。这安国公府上居然正赶在大小姐回门的时候上来送礼。”
柳静菡明白,王氏这是在讥讽那安国公府分明就是看中了柳静菡的身份才要结亲,并不是真的就相中了柳慕风。
柳静菡自然不会在意。安国公府看重的是什么她一点都不在乎,只要自己的哥哥看中的是施露儿就可以了。
安国公府上过来送东西的是一位穿着体面、年纪约莫五十来岁的嬷嬷。她长得十分的富态,可是又一点都没有奴婢的那种萎缩,显得落落大方,倒是比寻常人家的主母还要得体。
“奴婢奉我家老夫人之命前来给府上送礼。这是礼单,还请夫人笑纳。”说完,那嬷嬷就把大红的礼单恭敬的奉上。
王氏不过是瞄了一眼,就把礼单放到了一边。
“真是多谢老夫人惦记了。本来应该我们做晚辈的先上门,倒是劳烦老夫人操心了。还请你代为转达我的谢意。”王氏的回答倒也合理。
可是柳静菡总觉得这回答很是疏离,一点也不像是即将要结为亲家的人之间的说辞,反倒是客套得有些陌生了。
那位来送礼的嬷嬷显然也是发觉了这些微的变化。她本是跟在施三夫人身边的一位管事嬷嬷,因着办事利落,又会说话所以深得喜爱。前几次她也曾经替安国公府上过来送过东西,王氏虽然客气可是却要热情得多,而且多是称呼安国公老夫人“亲家老太太”,怎么今天倒是变成了“老夫人”?
可是那嬷嬷好歹是历练过的,脸上的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就是自然的说道:“我家老夫人说了,咱们两府都是亲戚,经常走动是最好不过的。我们老夫人还想请夫人过几日过府一叙,商量大事呢。”
柳静菡明白这是对方急着要定下柳慕风和施露儿的婚事了。
因着太子过世,民间是一年不需婚丧嫁娶的。可是真的过了一年,施露儿可就是十九岁的老姑娘了。那安国公府上自然是怕柳府这边有了什么变故,到时候耽误了婚期。所以才要急着定下婚期,出了太子的国丧,就立刻成婚了。
王氏却是顾左右而言他,笑着说道:“这是自然的。我也很想去拜访老夫人。只是如今年节,事务繁忙,也不知道何时能抽出空来。”
那嬷嬷显然又是一愣。她本以为,王氏应该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这样一来,应该是会给出一个准确的日期。可是如今她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又算是怎么回事?
那嬷嬷一时脸上就有些不悦。可是她也不好给人家主人家甩脸子,只好依足了规矩,行了礼,也就离开了。
柳静菡冷眼旁观,越发的觉得王氏的态度古怪。她不是应该很满意这门婚事吗?怎么现在感觉倒是有些推脱之意?难道又有什么变故?
想到这里,她再次起身,说道:“夫人,我想去看看哥哥。”
“这……不如等着你父亲过来,咱们一起去看看吧。”王氏假笑着说道。
柳静菡见她给出这么个提议,更加的纳罕。
柳牧何曾这么关心过他们兄妹?
她心里陡然一惊。
难道哥哥出事了?
她便有些着急,也不想管王氏,就自顾自的掀了帘子出去。
谁知道,刚刚出门,却真的就看见柳牧和司徒俊双双而来。
柳静菡只能停下,冲着柳牧和司徒俊行礼。
“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都出嫁了,怎么还是这般毛毛躁躁。”柳牧摆出父亲的谱儿来训斥柳静菡。
柳静菡虽然心里撇嘴,可是面上却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能是淡淡的说道:“女儿听说哥哥病了,心里担忧,就想着赶紧过去看看。”
柳牧闻言,自然而然的说道:“为父也正想着过去看看,咱们就一起去吧。”说完就当先一步走了出去。
柳静菡心里疑惑,然而也没迟疑,拉着司徒俊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三人一路无语,跟着领路的丫鬟不过一会儿工夫就到了柳慕风的住处。
远远的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浓浓的药味。
柳静菡稍微一紧鼻子,就闻出来,这的确应该是治疗风寒病症的药。
难道哥哥真的是得了风寒?
她赶忙拉着司徒俊随着柳牧走进了内室。
内室之中的药味更浓,可是更加的暖和。
屋子里放了两个燃烧得劈啪作响的炭盆,倒是让这里温暖如春。
王嬷嬷和紫芳见了柳牧等三人,都赶忙行礼。
柳慕风也是咳嗽着在床上问了安。
柳静菡见哥哥脸色苍白,又咳嗽不停,也顾不得柳牧在场,直接走过去,探了探柳慕风的额头,又借着给他掖被子的机会大略把了脉。
竟然真的是风寒!
“哥哥,你好好的,怎么会染了风寒?你又不是小孩子,难不成还能是不盖被子?”
柳牧也听出来柳静菡是话里有话。这话也不假,一般大人都是不会太不谨慎,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问题,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惹了风寒?
他一时有些无法回答,只能指望着柳慕风不要胡说。
“我的身子你也知道。十天里倒是有八天要吃药的。染了风寒又要什么可奇怪的。”柳慕风有些虚弱的说道。
这话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柳静菡的问题,可是也算是一种合理的解释。
柳牧笑着说道:“你可得好好养身子。方才我还和王爷商量着,想要让你跟你大哥一起去拜见卫老大人,也为今年的春闱探探路。”
柳静菡和柳慕风都是一愣,异口同声的说道:“春闱?”
“正是!我寻思着让慕风跟着乘风一起下场试试。”柳牧捋着胡须说道。
“可是哥哥之前也没有参加秋闱,考取举人啊。”柳静菡有些糊涂。
“这个容易,不过就是我去求求父皇,给慕风弄一个恩荫罢了。反正如今的贵族官宦子弟多有循此途径,直接参加春闱殿试的,也不算是什么特殊的事情。”司徒俊笑着解答疑问。
恩荫?
柳静菡倒是的确听说过。那些高官贵族的子弟自恃身份,自然不屑和那些贫寒出身之人一般一层层、一级级的参加什么乡试、会试。这样要如何显示他们的身份和地位?
因此如果贵族子弟有心想要下场一试的,一般都是要采取恩荫的办法,既显得与众不同又能展示他们的才华。
可是柳慕风这样的身份也有资格恩荫吗?
可是,柳牧显然是不理睬柳静菡兄妹的错愕,滔滔不绝的说道:“你一定要好好准备,不要辜负王爷的一片苦心。你的才学我还是知道一二的,如果认真准备,好好发挥,考取个二榜进士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只怕你才有更大的造化。”
更大的造化?
柳慕风觉得心里发苦。可是当着柳牧的面,他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法说出来。
最后只能是说了一句:“多谢王爷的厚爱和父亲的期待,只是慕风才疏学浅,希望我不要让您二位失望。”
柳牧听了这丧气话,心中不喜。
“如今还没下场,你就说这种气馁的话,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泄气?好了,你好好休息吧。赶紧养好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