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对方明显是故意给自己面子,她也不自觉的愈发的得意。
“听闻老夫人府上有两位小姐,都是出色的,怎么不叫来看看,也好让我结识一番!”柳静菡不一会儿功夫就博得了老夫人的好感,两个人就攀谈了起来。
王氏远远的听见柳静菡问起安国公府上的小姐,心中咯噔一下,不自觉的就看向了施三夫人的方向。奈何人家此刻正紧着让自己的庶女过去拜见王妃,压根没有理会王氏。
老夫人笑着说道:“我家的丫头都是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哪里比得上王妃端庄贤淑?露儿,雪儿,还不过来拜见楚王妃。”
柳静菡就看见两个少女款款走到自己的身前,盈盈行了一礼。
她们两个一个穿红,一个穿紫,俱都是花容月貌,锦绣年华。站在一起,真如同一对玉人儿,春兰秋菊,各有美态。
那穿红的声音朗朗,说道:“小女施露儿,参见楚王妃。”
那个穿紫的声音娇媚,说道:“小女施雪儿,参见楚王妃。”
“两位妹妹,果然都是人中龙凤,真真儿是看花了我的眼。也不知道哪家的公子有这样的福气,能娶到一位,真是天大的福气。”柳静菡虽然是在客套,可是也暗自观察两人的神色。
施露儿听了这话,居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反而还流露出了三分的厌恶。而那施雪儿则是一脸的娇羞,双颊如同染上了红霞。
难不成要说和的是这位施雪儿?
柳静菡禁不住就细细打量了起来。一张精致的小脸,柳叶弯眉,樱桃小口,悬胆鼻儿,倒是真的一副好相貌。也堪堪可与柳慕风相配。
当然,只是堪堪。
可是柳静菡觉得她……
应该不可能,这毕竟是安国公府里的闺秀!
难道这次真的是王氏良心发现,想要给柳慕风说一门如此好的亲事?
柳静菡压下心中的疑惑,撸下来手腕上的两只上好的翡翠镯子,一人一支当做是见面礼套在了两位施小姐的腕子上。
两人分别谢恩,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突然就有管事嬷嬷过来说乐户那边的人来了,有一位是擅长弹曲助兴的,是不是让她过来为众位夫人小姐弹唱。
安国公老夫人最是喜欢听曲儿,听了这话,自然是欣然答应。于是那管事嬷嬷一声招呼,便有一位身姿如弱柳扶风,相貌俊俏的姑娘怀抱琵琶缓缓而来。
这等人家办宴会,请个乐户前来助兴乃是常事。这姑娘又长得容貌秀美,大方得体,并无那等烟视媚行的妖态。故而她进来的时候,大多数的夫人面上都没有丝毫不妥之色。
那姑娘抱着琵琶盈盈一拜,说了一句:“芷晴参见各位夫人,小姐。”听到这话,柳静菡突然发现那边坐着的一位夫人明显面露惊异之色,随后又不自在的动了动。
柳静菡将她的异色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只是转头暗自吩咐了青凤一句话。
青凤看了一眼,就说道:“那位是兵部侍郎薛大人家的夫人。”
柳静菡也没声张,继续静观其变。
老夫人懒得听那些陈词滥调,便主动要求芷晴唱些新鲜曲儿。芷晴笑着应下,想了想便说要弹一个新曲儿,名叫《相思》。
芷晴调试了一下琴弦,清亮的嗓音响起,伴着悠扬的琵琶,娓娓道来。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
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
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
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
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
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
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大多数人都被人芷晴那婉转的曲调和迷人的声音给听迷了。只有那薛夫人面色苍白,她听了那曲中的“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更是心跳加速,连身形都有些摇晃。
她身边坐着的夫人们自然都注意到了她的不妥,又联系到前一阵子关于薛公子的流言,都以为她是看到歌伎之流心里气愤,便也没多理会。
一曲终了,众人依旧在回味着曲中百转千回的余韵,不能自拔。连老夫人也连连点头称赞:“许久不曾听到这样动人的曲儿了,这姑娘模样好,声音更好。看赏。”
老夫人都说好了,那周围的夫人小姐们自然是无不说好的。其实这曲儿乃是述说歌伎对某位公子的浓郁相思之情。这样直白缠绵的情谊也只有放在风月场的小调里,伴着旖旎的乐曲弹唱出来,才能让大家唏嘘几句,赞赏几番。若是现实中真有哪位公子被这歌伎妓女之流的仰慕相思,那就不是一句“风流”能了事的了。
芷晴抱着琵琶站起身来,缓缓上前,向着老夫人深深一拜,只是当她要起身的时候,忽然从袖中掉出一块手帕。
“呀!”芷晴先是惊讶的一叫,随后又不好意思的一笑,就要拿起那手帕。只是老夫人双眼一眯,却突然说:“这帕子倒是好绣工,我倒是想要好好看一看。”
“是前日一位恩客不留神掉在我那里的。”芷晴说着拿起那帕子,小心的擦了又擦,这下众人都看清了那手帕子的模样。
柳静菡就发现那边的施三夫人身子一震。
老夫人笑着说:“你拿来我瞧瞧。”
芷晴点点头,就将那帕子递给老夫人身旁的丫鬟,丫鬟又将帕子奉给了老夫人。这下子,连坐在老夫人不远处的施家的两位姑娘都看了个一清二楚。那位施雪儿姑娘顿时就是脸色雪白。
“料子好,绣工也好,这样的手艺就是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不行的。”老夫人似笑非笑的说着,随即还意有所指的看了施三夫人一眼。
施三夫人顿时身子一僵,几乎都要晕厥。
芷晴轻轻一笑:“再好也不是我的,以后还得还回去。瞧这手工,应该是哪位小姐的。”
施三夫人顿时如坐针毡,又不敢流露出自己的不安,被别人看透自己的心虚。
老夫人将帕子交还给芷晴,不再说什么。给了赏钱后,就让芷晴下去了。这一个小小的插曲,除了少数几个人,别人都不解其中意。
女宾这边的变故,并没有影响到男宾那侧。那边的乐户还在弹唱,这曲调再起之时,一切看着好似与刚刚没有什么两样。
不多时,安国公府的下人就将投壶,棋牌,钓竿等游戏所用之物送上助兴。夫人小姐们也各自散开,回到各自的花棚去游戏,谈笑。
只是柳静菡却细心的发现,施三夫人、施雪儿小姐还有安国公老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同时消失不见。
100 败露,早就另外找了其他出路
“说!到底是和和谁?”安国公老夫人声音低沉到了极点,很显然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压抑住了心中的怒气。
“老夫人,这……绝对不会这样的。雪儿一向是最听话的。”施三夫人恶狠狠的瞪了那跪在地上的施雪儿一眼,可是还是依然着急为她说好话。
老夫人听了施三夫人这明显是敷衍的解释,再也按捺不住,重重的拍了拍身下的酸枣枝雕刻八仙过海图案的矮榻。
“你是把我当成了死人不成?我虽然老眼昏花,可还不至于瞎了!”说到这里,老夫人犹豫愤怒,竟而咳嗽了起来。
站在她身边的一个年纪约莫五十岁的端庄夫人,连忙给老妇人抚了抚后背,又倒了一杯温热的六安瓜片。
她的模样很是端丽,行为举止皆是大家风范,眼角眉梢都是一股子的闺秀贵态。
“老夫人,您别着急,且听弟妹慢慢说,想必她是有什么苦衷。”
老妇人喝了一口茶,听了她的话,说道:“老大家的,你说说,她还能有什么苦衷?这样的事情居然瞒着我?而且又闹到了这等地步!这不是公然打我的脸吗?”
原来这位夫人居然就是安国公府的施大夫人钱氏。
施三夫人分明就从施大夫人的眼中看到了三分的幸灾乐祸。她知道这位大嫂一早就不满她后来者居上,居然从老妇人的手里接过了中馈之权,而她这个大房的夫人却要仰人鼻息。
“老夫人,您别生气。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还是好好问问雪儿,否则就连媳妇儿我也是懵然不知啊!”施三夫人实在是坐不住了,就站起来说道。
施大夫人心里冷笑,这个狡猾的弟妹这分明是把责任都推到了那个施雪儿的身上,可是家里的小姐出了这种事情,她这个当家的夫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更何况,这位小姐,本就是她们三房的!
“也罢,今日不说个清楚明白,我也是不能过好这个中秋了。”老夫人真是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
跪在地上的施雪儿,此刻冷汗直流,抖如筛糠,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哪里还有能力正常思考?
她如今心中唯一不解的就是——为什么这块帕子会跑到了那个歌伎的身上?
“咱们也不必废话,想必刚才你们也都看得清清楚楚。从那个歌伎身上掉下来的那帕子分明就是雪儿所绣!”老夫人说完之后又是一阵阵的气恼。最可恨的是,那帕子上绣的是雪压红梅的图案,而且还明晃晃的绣了一个清秀的“施”字!就算是她想要自欺欺人,说这帕子并不是他们施家女儿的都不行了!
“雪儿,这事情,我看你是不能抵赖的了。咱们家谁不知道整个府里,只有你的刺绣功夫是最好的。曾经得到过江南最出名的绣娘——蒋七娘的指点,而且还从她那里得了‘梅花绣’的技巧,这些都是瞒不过人的,更何况还是老妇人的火眼金睛。”施大夫人居高临下,把施雪儿的窘态看了个一清二楚,更是鄙薄不已。
施三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了。只怕她的一番打算也都要落空了!
“践人!快说!你到底是和什么人有了首尾,居然让自己贴身的帕子到了那等污浊的地方!”施三夫人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我……我……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