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各人莫不红了眼眶。
白浅薇因伤了脚,行走不便,也因此错过了这副场面,不然脸上的神色定能让精明的师爷和捕头察觉到异样之处。
查完伤口后,捕头与师爷去了外院与白大爷和白二爷商讨此次略显离奇的歹徒行凶事件。
女眷们则围拢在芝兰斋,劝白老太太和白浅茵莫要伤心太过。
韩氏沉默着重新给她包扎好伤口,而后便在一旁,再次仔细叮嘱红玉和翠玉这些日子里需要注意的事项。
待一切忙完,已是晌午时分。
饿了一早上肚子的白府众人忙各自回房用午膳。
韩氏回到蔷薇馆和白苍等人一块儿用膳,见白苍面无表情,白浅薇低垂双眸,白晗在二位姐姐的低气压下,亦扁着小嘴,她不由诧异,“你们这是怎么了?”
白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娘,无事。您忙活了一上午,定饿坏了,快来用膳。”
白浅薇偷偷瞥了白苍一眼,脸上亦带着讨好的笑容道,“娘,您快来坐!”
韩氏确实累极了,是以并未注意太多。
待午休起来,静安堂白老太太贴身伺候的董妈妈忽然过来,请她过去一趟。
韩氏皱了皱眉,问董妈妈道,“除了我。老太太还叫了哪些人?”
董妈妈毕恭毕敬地道,“回三夫人,大老爷、二老爷、大夫人、二夫人俱在。”
“这是。。。。。。。”韩氏心里想着约莫是歹徒的事有了眉目,便跟着董妈妈去了静安堂。
与此同时。白苍在晾了白浅薇一个上午之后,终于在云英的陪同下,来到西厢房。
“长姐!”白浅薇眼里闪着异样的光,一脸惊喜地坐在榻上唤道,恨不能亲自下榻,将她迎进来。
白苍淡淡“嗯”了一声,对云英和铃兰道,“我有些体己话要对二姑娘说,你们去烧壶茶来。”
云英和铃兰点头应下,双双退了下去。
白苍将卧房的门窗俱打开。拿了把杌子,坐到白浅薇躺着的小榻一边,看着她的双眸道,“我或许不久就要离府,在爹爹回来之前。你要照顾好娘亲和六弟,切不可再如此这般毛躁冲动了!”
“长姐要去何处?”白浅薇一脸急色道,“长姐,你不要走!”
白苍嘴角带着一抹苦笑,看着白浅薇的双眸里满是宠溺与无奈。
对面这个是她一母同胞的双生妹妹,还有虽不善言辞,却对她们关怀备至的韩氏。以及刚开始从自闭症中走出来的胞弟白晗。
这三个人,自她进白府的那日起,便无条件地信任她,关爱她,包容她。
不问她的来历,尊重她的*。倾她们所有护她一片安宁。
从穿越到这个狗屁的时空至今,除了大姐儿和顺哥儿,这几个人是她最割舍不下,最不愿带来丝毫伤害的。
而如今,她却不得不走了。
“都怪我考虑不周。不该多此一举地划自己那一下。”白苍看着白浅薇的双眸,嘴角含着一丝浅淡的笑意道,“现在歹徒自是找不到,但他的目标在我和五妹身上。五妹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不会无故与人结仇。只有我原就来历不明,只怕过不了多久,那捕头和师爷便要单独寻我问话了。为了避免再次被歹徒报复,最好的法子,就是我暂时离开白府。”
“不!姐姐是为了我才这样的!我不让姐姐走!”白浅薇双眼微红,声音哽咽道。
若不是白苍使出这招苦肉计,白浅薇又如何会闹出追捕歹徒的动静,若非如此,她又能够洗脱嫌疑?
这一切明明都是她一时冲动之下做下的啊!
为何最后承受后果的却是姐姐!
白苍伸出温热的双手,将白浅薇蜷缩的手包裹在掌心,“若不是那日那么巧遇见了妹妹和母亲,或许姐姐此刻已成一堆白骨。我贪恋留在你们身边的种种美好,是以迟迟不愿离去,或许再待地久些,真会给你们带来灾难,因而你也不必太过于愧疚。”
于白苍而言,莫熙宁就像是她生命中的一个不定时炸弹,时刻会将她炸得粉身碎骨, 连带着她身边的人,也会被波及,遭受这无妄之灾。
这件事不过是一个契机,给予了她一个光明正大离开白府的机会。
那么她也没有理由,继续自私地窝在这一方小天地,心安理得地接受着韩氏等人的庇护。
“若他们因此赶姐姐离开,我定与姐姐一道走!”白浅薇抬手抹着脸上恣意横流的泪水,心底充斥着难以言语的悔意。
如果她不是那么冲动,任性妄为,图一时之快,削掉了白浅茵的手指头,就不会弄成这如今的局面!
“你不可离开!”白苍帮她拭去面上的泪水,“经此事后,文姨娘定会提早从家庙放出,且将五妹手指这帐算到我们头上。母亲志不在后宅,遇到文姨娘定会吃亏。你若随我离去了,六弟和母亲会被她吃地连骨头都不剩!”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愿嫁,你可愿娶?
“那便让娘亲和六弟随我们一块儿走!”白浅薇一脸绝强地道。
白苍苦笑着摇摇头,“你们不能走!”
何况,白老太太及白府众人也定不会同意。
“我也不是便要离开了,不过暂时到个庄子上住着,待歹徒的事情告一段落或许便回来了。”白苍安抚白浅薇道。
白浅薇却无法接受白苍以这种形式被送走。
“我定会想出法子,不让姐姐被送走的!”最后她只是咬牙坚决地对白苍道。
“我方才教训过你莫要冲动行事,又不听劝了吗?”白苍立刻虎下脸道。
白浅薇立刻道,“我定不会冲动行事,长姐莫要担心!”
她现在已经能够辨出,无论是白苍的担忧,还是凶恶,都是维护她的一种方式。
静安堂里的气氛,并不比蔷薇馆要缓和多少,甚至更为剑拔弩张。
白老太太及白大爷等另外五双眼睛都死死盯着韩氏,想让她说清楚白苍这些年的经历,以及有无招惹上什么不该招惹的人。
显然他们的分析与白苍先前的料想如出一辙。
白府其他院子里的主子都没有受到伤害,偏偏三房的白苍和白浅茵出了事。
歹徒不会盯上了白浅茵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京城其他府里也未爆出变/态歹徒专门削人手指头的案件,那么他定是冲着白苍来的了。
偏偏韩氏是一个尊重子女的母亲。
白苍的过往,她曾试图了解过,但白苍不愿意说,她便不曾穷追猛打,想着总有一天,白苍想通之后,愿意将一切都告知与她这个母亲。
然而这一天尚未到来,她便站在了被诘责的位置。
韩氏深吸了口气, 语气平静道。“我尚未曾过问,若母亲有何不明白之处,待儿媳回去问过大丫头后,再来回禀母亲。”
“不用了”白老太太脸上一片倦色。挥了挥手道,“我在京郊有一个庄子, 虽说这些年疏于打理,有些破旧,但住上些许时日还是可以的。此事顺天府里的人会查,但不知何时会有眉目,不若再此期间内,大丫头便先去庄子上避避风头,以免遭受无妄之灾吧。”
“母亲言之有理。此举亦是为了大姐儿好。三弟妹,你看如何?”大夫人杜氏亦在一旁帮腔。
韩氏不是善言辞之人。但她更不愿白苍以这种近乎驱逐的方式,离府去别庄暂住。
因此,她只是语气平静道,“若母亲觉得由此必要,那儿媳便带着二丫头和小六一道去吧。我身为母亲。大丫头是他们两个的亲姊姊,我们断不会舍下大丫头一个人!”
“我会派董妈妈过去亲自照顾大丫头的饮食起居。京郊没有地暖,小六身子如何受得住?”白老太太皱着眉头道。
她一直不太喜欢这个儿媳,除了韩氏不是她心中定下的小儿媳人选之外,还有这个儿媳实在不知变通,更不懂得顺从她这个家中长辈的意思。
韩氏态度却十分强硬,“大姐儿是个姑娘家都能顶住。小六身为堂堂男子汉,日后还要跟着他爹保家卫国,又岂能畏惧这点儿严寒?”
“你!”白老太太霍然从座上站起,“我说不许就不许!你若怪老太太我独断专权,待三儿回来,让他亲自来向我问罪!”
白老太太胸口起伏着。对董妈妈道,“三夫人累了,送她回滴翠管休息吧。”
“儿媳告退。”韩氏行礼后,大步离走了出去,本欲前往蔷薇馆。却被董妈妈一只胳膊拦在胸前道,“三夫人,老太太命奴婢送您回滴翠馆歇息。”
韩氏陡然寒下脸道,“你这是何意?”
“三夫人, 老太太命奴婢送您会滴翠管歇息。”董妈妈却宛若未闻般,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随即朝一旁的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将韩氏拥住,“三太太,请。”
这一日,直到晚膳时分,韩氏都未出现过。
白苍心里闪过一丝狐疑,遣了云英去滴翠管看看,被守门的丫头告知,韩氏劳累过度,正在内室歇着,不让人轻易打扰。
白浅薇则瞧瞧写了个纸条,让铃兰溜出去,送到定远侯府,务必要教到佟璋手上。
也是白浅薇运气好,那日定远侯府的侧门,恰好有个佟璋院子里的小厮守着,这张纸条极为顺利地被交到了佟璋手里。
晚膳后,白苍被丫头请进了静安堂。
白浅薇想要一起去,奈何跛着一只脚,没法儿成行。
再者,她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静安堂,宽大的堂屋里,只有白老太太和一个妈妈,显得空旷而寂寥。
“孙女儿给祖母请安。”白苍朝白老太太行礼。
“孩子,快坐!”毕竟是白三爷的亲骨肉,以后还要做一家人,总不能将关系闹得太僵,使得白三爷寒了心。
“孩子,你这些年来都在何处,做些什么事情谋生?”白老太太语气温和地问道。
白苍睁着一双茫然无措的双眼,愣愣地看着白老太太,道:“回祖母,孙女不知。”
“你怎会不知?”白老太太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怒气。
白苍有些无措地揪着手里的帕子,怯怯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