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笑着,直夸她懂事听话。
白浅茵也露出自昨日以来第一个笑颜。
虽然抿着唇,那笑意自眼底一滑而过。
然而还是被白苍敏锐地捕捉到了,继而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
她从听到白浅茵被削了个指头开始,就开始担心,她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做傻事。
虽然这定远侯夫人来得蹊跷, 只怕九成九是禁不住佟璋的软磨硬泡不得不躬身前往的,但她至少做对了一件事,帮助白浅茵走出了手残的心理创伤。
“妾身有几句体己话想对白老太太说道说道。不知老太太是否方便。”
定远侯府伸手摸了摸白浅茵的头发,而后转身对白老太太道。
索性芝兰斋里只住着白浅茵一个,院子虽有些破旧了些,却打扫地十分赶紧, 空屋子也多。
白老太太领着定远侯夫人去了对面的一间屋子。命丫头抬了火盆,奉上热茶,二人分主次坐了,定远侯府夫人开门见山地道,“今日前往实在唐突,然而妾身亦有不得已的苦衷。。。。。。”
二人单独在屋子里待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方才相携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定远侯脸上依旧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白老夫人面上的神色则有些怪异,说不出是好,还是不好,总之白苍瞧着二人,觉得说不出地诡异。
佟璋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该不是鼓动他娘过来向白浅薇提亲的吧?
白府虽然门第低了些,但白爹也是正经的正四品武将。
白浅薇作为他的嫡女。是断没有给佟璋做妾的可能。
但佟璋与平江县主尚有婚约在身,定远侯夫人这般遮掩地前来,该不会是。。。。。。
她真的爱儿心切到了舍弃平江县主,而就白浅薇的地步?
即便如此,朱瑾萱和佟璋的婚事。她一个妇道人家做得了主?
定远侯府在知晓定远侯夫人这趟白府之行后,将会是什么反应?
佟璋的脑子被猪踢了么?
白苍恨不能逮着人破口大骂一顿!
不愧是上京城第一纨绔,行事如此荒诞不羁!
但定远侯夫人瞧着是个段数极高的贵妇人,应对起白老太太来也是游刃有余,怎么就把好端端一个儿子养成如今这般模样,还肯陪着他胡闹呢?
白苍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不论是佟璋,还是定远侯夫人行事处处透着诡异。
一行人一道往外走。
途径蔷薇馆时,定远侯夫人忽然提出想再去看看白浅薇。
并将她头顶的一根牡丹金钗取下来,插到了白浅薇头上。
“这金钗是我第一次入宫觐见佟贵妃娘娘时,娘娘特意赏赐下来的,算算戴了也有十几年了,今日我瞧着你这丫头极为投缘,戴着这钗也既合适,便将之转增与你吧。”
白苍心里猛地一紧,恨不能立刻上前, 将这金钗取下,退换到定远侯夫人手里。
白老太太神色复杂地瞧了这个二孙女一眼,杜氏等人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着白浅薇的目光,好像她脸上长了一朵花儿。
白浅薇直觉这礼物太过贵重,不肯收。
定远侯夫人却说了一句意味深长, 让人捉摸不透的话。
“这世上,在没有人比你戴这金钗更合适的了,好孩子,你祖母、母亲都觉得你戴着好看呢!”
韩氏正欲开口,被白老太太用厉眼扫过。
“能被夫人看中,是你的福气,还不给夫人道谢。”白老太太拿出祖母的威严,对白浅薇道。
☆、第一百二十章 退亲
白浅薇抿了抿唇,最终从头上取下金钗,“此钗过于贵重,小女不敢收,请夫人收回。”
定远侯府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不怒反笑,朝青衣丫头微微点头。
青衣丫头上前,两手恭敬接过金钗。
白浅薇将钗放到青衣丫头手上,心底不知为何生出一丝淡淡的失落。
抬眸欲从白苍处寻求安慰,得到她赞许的眼神,白浅薇心底那丝失落方才淡了开去。
随即又忍不住担忧,姐姐终究还是要被送走了么?
一行人将定远侯夫人送上轿子后,白老太太看着白苍道;“你昨日也受了惊,这些日子便好生在府里养身子吧。”
韩氏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白老太太,随即面露喜色,扯着白苍的手道,“苍儿,咱们走!”
白苍却拉着韩氏的手立在当地,“不知定远侯府夫人寻祖母单独说了何事?”
白老太太面上的神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因为这个一向温婉可人的长孙女,此刻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尖锐,和韩氏顶撞她时的眼神如出一辙,让她有些不喜。
“不过是些体己话,无甚紧要的。”白老太太声音平淡道。
虽然心里已经料定会是这种回应。
白苍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心冷。
“如此,孙女便告退了。”她拉着韩氏的手,不待白老太太做出回应,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杜氏和梁氏俱是一脸气愤,然而白老太太竟反常地什么都没说,在董妈妈的陪伴下,回到静安堂。
白浅薇在知晓白苍不用被送走后,面露欢喜之色。
然而白苍心情极差,面上也带着些急躁之色。
白浅薇小心翼翼地问道,“长姐可是在生我的气?”
白苍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望入她的眼底,“你我是亲姊妹,又岂会有隔夜的仇,只不知定远侯夫人究竟和祖母说了什么。让她改变了主意。”
“定远侯夫人大老远地跑来白府,是为了姐姐的事?”白浅薇失声问道,随即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忙闭紧嘴。
白苍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是为了我的事,但却是为你而来。”
这个傻丫头,她还不知晓方才定远侯夫人赠金钗所代表的含义吧?
府中众人心里可是门清。
定远侯夫人这是打算让白浅薇取代平江县主做她的儿媳妇儿呀。
然而这是并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够决定的。
这根金钗,无论如何白浅薇都不能收。
接下来的日子里,顺天府的捕头和师爷又上门问了白府众人一些问题,然而关于那日潜入白府行凶的歹徒却无一丝线索。
十几日过去。佟璋的禁足令终于解除。
这日一大早,他在大冷的天里,裸着上身,背负荆条,前往永宁郡王府负荆请罪。
永宁郡王听到管事禀告时。险些将保养极好的胡子气歪。
他二话没说, 吩咐小厮将人轰出去。
随即去了朱瑾萱的院子。
“萱儿,这门亲事,父皇还是替你退了吧。”朱瑾萱摔折了腿,渐渐由一个生动活泼,脾气暴烈的县主变成如今这副不温不火的性子,永宁郡王看在眼底。知道都是佟璋这小子的错,恨不能抓住他暴打一顿。
然而过了一个月,再大的气也渐渐消了。
但这小子就是有本事,能够轻易挑起人的怒火。
永宁郡王将佟璋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
朱瑾萱听后,抿唇静默了一瞬,道:“父王。我可否见他一面,之后一切任凭父王做主。”
永宁郡王深深地看了爱女一眼,终究叹着气,点点头。
佟璋换上一身灰不溜秋的棉衣, 出现在了朱瑾萱面前。
“你们都下去吧。”朱瑾萱神色有些倦怠地道。
明明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少女。褪去面上那股急躁之色,也是个沉静温婉的美人儿。
这一个月卧在床上养伤,不仅磨练了她的性子,也让她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人这一生,何其短暂,何苦要和自己过不去,选择用惩罚他人来使自己不快?
朱瑾萱面色平静地请佟璋坐了,心平气和地问道:“你考虑清楚了,果真要退婚?”
佟璋点点头,面露愧色,“佟某有负县主,日后县主若需帮助,佟某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朱瑾萱忍不住嗤笑出声,“你觉得解除婚约后,我们今生还有再见的可能么?”
佟璋愣了一愣,没料她会这般问。
“我们定会老死不相往来!”朱瑾萱平静地看入他的双眼里,“就当以前是我哦看走了眼,你这般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一个,又怎么配地上我!”
佟璋忽而轻笑,“县主所言极是。”
“那我们便好聚好散吧。日后可别再见了。”朱瑾萱语气平淡道。
有时候,放过别人,更是放过自己。
她该庆幸,自己在很早的时候,就参透了这个道理。
佟璋亦抱拳,“后会无期,佟某告退。”
第二日,整个上京城便传遍了平江县主与定远侯府二公子佟璋解除婚约的消息。
众人对此反应不一,然而当事的二人心里却俱松了口气。
白苍是从铃兰处得知的这个消息。
她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一脸愣怔的白浅薇,白浅薇也正茫然无措地回望着她。
谁也没想到,佟璋竟说到做到,真将这婚事给退了。
那接下来,若他再纠缠上来,她该怎么办呢?
白浅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
白苍心里亦乱着,用力扯了扯头发。
然而她还是出声安慰道:“二妹莫担心。儿女婚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佟璋他若真在乎你,想娶你做正妻,定要过定远侯和宫里的佟贵妃这两关。”
定远侯府在京城一众世家望族中并不十分起眼,白府的当家人更是个芝麻绿豆饼般的小官。
白浅薇闻言,忽而笑着道:“我知!”
二人在身份地位上, 分明隔着一道天堑。
再者。白爹也不会允许他的宝贝疙瘩,嫁给一个大纨绔。
转眼便过了年,出了月半。
莫熙宁离京,也一个月了。
期间。他不曾传给白苍任何消息。
白苍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更不知两个孩子身在何处,是否安好。
倒是上京城又出了件颇为轰动的事,贞静郡主的丈夫在雪天骑马时,不幸坠马,摔成重伤,不治身亡。
贞群郡主年方十八,正是花朵般的年纪,却忽然成了寡妇。
上京城的人们得知这个消息时,无不唏嘘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