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来,看到的是一张白面无须的陌生男子面庞,“你是……”
“奴才是皇上身边的代总管太监青安,可吓死奴才了,杜小主醒过来就好了。”青安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刚才他们赶去的时候,绵期已经奄奄一息,那白安侍一看皇帝来了,立刻松开了绵期,朝只身一人假扮成“皇帝”的侍卫杀来,见她直接上招式,侍卫也不客气,迅速从腰间抽出一片软剑应战,并寻机吹了一声口号通知隐在暗处的三名侍卫过来——
彼时,青安见白安侍被制住,忙上前查看绵期情况,见她业已昏迷,马上将其带到沁雪园主殿休息,她昏迷了一个来时辰,才终于睁开了眼。
“我没事,这是……哪?”她坐起身来,环顾四周,见这里十分简陋,略有些茫然。
“回小主,咱们仍在沁雪园中呢,这是园中的一座主殿。”青安回答她的问题。
没错,她是在沁雪园受到白安侍胁迫的,看来她还没死,长吁了一口气,绵期问:“皇上还好吧?”
“小主放心,皇上适才没去树林中,一直在园子里和皇亲们说话呢,不过皇上特意派了几名武功高强的侍卫去救了小主来,小主昏迷有个把时辰了,奴才估摸着宴席看是早该散了,皇上送朝阳门送太长公主、长公主他们出宫去后,也该安然无恙地回到万乾宫了。”
绵期心中暗笑,皇帝经她提醒,知道事有不对,肯定不会来见她的,其实就算这位公公不说,她也该知道的啊,这世上皇帝最在乎的永远都是他自己。
“对了,我的贴身宫婢唤作安巧的,就昏迷在宴会场地附近,公公可见到她了?”
青安摇摇头,“奴才自救下杜小主,一路到了这殿中还未来得及出去,杜小主别担心,奴才这就派人出去找。”
绵期点头应了,继续躺在床上,闭眼假寐。
青安领了人正要去找,却见一发髻蓬乱的女孩跌跌撞撞地向这边来了,上前一问,果然是安巧。
原来她被白安侍点中睡穴,一个时辰时效过后,便能动了,安巧起身寻绵期,却见园中皇帝和妃嫔通通不见了,她异常慌乱就去问正在收拾宴会留下的盘筷的宫女,对方告知她,之前曾看见青安命宫女背着一个昏了的女子去了沁雪园主殿,安巧这才慌忙寻来了。
被青安放进殿中,安巧和绵期大难后重逢,安巧抹了一脸担心的泪,绵期劝慰了她几句,两人又说了几句体己话,便起身向青安告辞去了,青安见天黑难走,支了几名太监和宫女一同回雨珠阁不再话下。
青安回到万乾宫的时,已是四更天,都这个点了,五更天皇帝便要起来上朝,青安想无论如何都是睡不了,于是他蹑手蹑脚地来到皇帝寝殿内,先是换下一名打瞌睡的小太监,又掀开熏炉,打算点燃一些安神香。
这厢,他才吹灭火折子,便听见御榻上传来皇帝略带沙哑的声音,他语音清明,不含一丝睡意,“人怎么样了?”
青安一惊,差点把火折子掉地上,默声半天,方才反映过来皇帝还等着自己回话,于是掂量了一番,才道:“回皇上,几名侍卫不负所望,生擒了那名白姓安侍。”
“朕问你杜芳柔怎么样了?”皇帝声音透出不耐烦,微微还带着些恼意。
“唔———”青安这才明白过来皇帝问的是谁,赶紧道:“皇上别担心,杜芳柔无碍,只是受了惊吓,已经醒过来回宫了。。”
得到答案,皇帝没声了,青安站在外边依稀听见皇帝在里边翻了几个身,接着便是悉悉索索的起身声音。
青安忙上前去服侍,却见皇帝已在亵衣外批了件薄衫出来,于无意中,他瞥见皇帝眼睛熬得通红,看着像一夜没睡的样子,于是劝皇帝:“离上朝时间还早,皇上不如再多休息一阵,到时辰了,奴才叫您就是。”
“不睡了,昨夜端午宴耽误了不少功夫,朕似还有十来封奏折未看,你去叫人过来服侍朕洗漱。”
见劝不住,无法,青安只好轻轻应“是。”退下。
昨夜险象环生,绵期又绕到了鬼门关入口,虽然最后有惊无险,但她还是觉得身心疲惫,一回到玉珠阁,她直接上榻安眠,这一觉她直接睡到第二天午间才醒过来。
醒后梳洗停顿完毕,绵期刚一来到偏殿用午膳,便有传旨太监携圣旨到访雨珠阁。
知道太监的来意,绵期跪在头里,而偏殿中的这些太监宫女也跟着跪在她身后,宣旨太监方摊开圣旨,宣道:
“芳柔杜氏机敏救朕免遭逆贼屠戮,又念其协理皇后置办端午筵席,淑德贤良,珩佩流响,缨绂有容,甚慰朕心,故为嘉其功,特晋封雨珠阁杜氏为夫人,改雨珠阁为觅香阁,另赐法华彩镂空掐丝卧式香炉一对,嵌七色宝石玉香柱两对,钦此。”
宣旨太监一宣完圣旨,即刻弯下腰来,笑眯眯地巴结绵期,“奴才在这儿先恭祝杜夫人擢升之喜了。”
不消绵期多说,桐语已经将一锭金子给了宣旨太监,绵期同时谢他,“有劳公公辛苦宣旨了。”
老太监象征性推搡了两下,才把金子踹到了袖子里,方笑眯眯地道:“不辛苦不辛苦,皇上还让奴才告诉杜夫人,圣上今夜会驾临觅香阁,请夫人准备一下吧。”
绵期将话听进去,又应承了老太监几句,方将其送出阁去。
到了傍晚,绵期令安巧给她梳了一个既简单又好看的随云髻,发髻上插着一枚金银绞丝簪,又在脖子上了戴了一串玛瑙圆珠串,里面穿着一件低胸湘色收腰掐褶阔摆罗裙,外面罩了一件绣着百蝶穿花图案的薄丝衫。
这一身算是绵期进宫以来最华丽的穿着了,将她身上所有的优点都烘托出来,她并不适合浓妆艳抹,她作这样一番装束风情万种,却也毫无违和感。
晚膳时间过了半个时辰,皇帝还没过来,桐语过来问绵期是否现在用膳还是继续等皇帝?
绵期毫不迟疑就告诉她不再等了,于是桐语叫宫婢温过的菜承上来,星玉递上手帕给绵期,她一股脑将嘴上抹的胭脂擦掉,慢条斯理地用起膳食。
用完膳,绵期坐在房中看书打发时间,过了一个时辰,她见皇帝依旧没来,打了个哈欠,彻底决定放弃不等,于是命星玉给她更了衣,上床睡下。
星玉将灯熄灭,也到外间小炕上和衣躺了,因怕绵期半夜需要伺候,星玉也不敢睡的太沉。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星玉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下,她迷糊地哼了一声,“小主你怎么不叫奴婢?”
她睁眼一看她呆住了。
外间为了方便侍婢起夜服侍主子方便,往往会留下两只蜡烛不熄灭,是以星玉此时看清来人是个穿明黄衣衫气势威严的男子。
虽之前未曾见过,但星玉一下子便想到来人是谁,她立刻下地跪下,“皇上……
皇帝将食指放在嘴边比了噤声的动作,星玉会意,弯腰对他简单一礼,便退出屋外将门从外合上了。
白天睡多了,绵期睡的并不是很沉,刚才外间的响动气势已经将她吵醒,漆黑之中,她似听到有人进内屋来。
一阵后,那人撩开床幔,钻进了她盖的锦被之中。
绵期感他的手轻搭在了自己的腰际上,来人欲贴未贴的从背后轻轻拥着她,紧接着一股她熟悉的男性清新气息钻她的鼻子中,可其中却掺杂着一些女子的脂粉味。
皇帝肯定是先去了别人那里,才来找她的,如是想着,她心里未免有些不痛快,而那似有还无萦绕在皇帝身上的香气,扰得她胃里越来越不太平,直犯恶心。
终于等到皇帝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期佯作无意睡中向内翻身,试图和皇帝拉开距离。
谁成想那好不容易顺着她腰线滑下去的手,猝然间抬起攫住了她的腰,硬是把她拉回了他怀里……孕事
“明明没睡着,却要装睡,可是恼朕来得晚了?”他磨蹭着她的额头,轻幽道。
绵期打了个哈欠,就要坐起来给皇帝请安,其实她是想摆脱他的钳制,却被对方按住动弹不得,无奈下,绵期只得道:“臣妾不知皇上到访,确是才醒过来。”
皇帝没有继续纠结她回答的真伪,一手垫到她脖子底下,一手在她胳膊上抚蹭,半像是向绵期解释来晚的缘由,半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低喃:“季连氏有喜了,朕刚才是去看了看她,才过来晚了。”
绵期闻言一怔,顿了许久,才翻过身子,“那是好事啊,臣妾恭喜皇上。可怎么,皇上看起来不开心呢?”
“心安亭一别后,朕当初……是把她当成你了。每与她提起那夜之事,她只说那夜受了寒凉,病了一场烧坏了脑子,不记得了。”他语气中又愧又无奈,“虽然你我只相处了那半个多时辰,但朕深知你的小性子,后来朕发现季连芳柔与你相去甚远,于是朕就逼问她,她死不承认,朕严厉斥责了她一番拂袖而去,再没去过她宫里,直到今日知道她竟有喜了……。”
绵期听了像被兜头浇了一盆水,怪不得前一阵子,季连芳柔那样得宠,原来是冒领了自己的荣宠,默默琢磨了一阵,她撒着娇推诿,“臣妾身上有哪一点是和季连芳柔像的?明明是季连芳柔入了您的眼,皇上却编这些话来哄臣妾,您放心,您就算今夜不来,臣妾也不会往心里去的。”
皇帝点着她鼻子,笑了,“朕实在看不出你这大度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的确,你们从外表看是不像,但声音却有几分相近,再加上……再加上季连芳柔身上的味道,实在和你那日在心安亭采的香药的味道一模一样,朕就把她误当做了你。”
他喜欢谁,不喜欢谁,哪怕就算是皇后也没必要特意交待,只是这事他心中放着,也烦恼得很,能和一个与此事有直接关联的人分享一下,一个显得他对她重视,再者也能将自己心里的苦水往外倒倒也是好的。
这一段时间,绵期身上都以熏陆香来熏衣,想必是季连芳柔因被皇帝斥责早就怀恨在心,而上次因楚常在之事她们碰面,季连芳柔肯定闻到了她身上的熏陆香味道,才会那样看她不顺眼……
“原来是这样,那季连芳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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