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绾,你越发的嚣张了。”一句极为冰冷的声音从他薄削如刃的唇中逸出,幽幽的却生成浮光掠影的刀刃贴心划过。
苏绾听到他话语间的寒意,直接跪在地上,“王爷,妾身自知忤逆王爷甘愿受罚,请妾身把话说完,再罚不迟。”
祈寒终于轻抬眉眼,双眸如结了冰的寒潭,“本王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苏绾终于有些沉不住气,“王爷,王爷此次平乱凶险之极,一定要加大铠甲和盾牌的配备,要预防蛮夷在水里面下毒,还要以防他们烧粮草,切莫轻敌。还请王爷向父皇加派驻军的兵力,蛮夷军队稍后还会加派援军,蛮夷猛于虎不得不防。”
听到苏绾的话,一抹讥诮划过眼底,那语气平淡的仿若谈论的只是极为寻常之事,“说完了吗?”
“王爷,阿绾说的是很重要的事,王爷一定要放在心间,绝对不可以大意轻敌,数十万将士的生命就掌握在王爷的身上。”
“不要以为你看了一本粗浅的兵书就对本王指手画脚,你还没有那个资格,趁我还没有发怒之前最好闭上你的嘴。”冰冷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愤怒。
苏婉也想闭嘴,不想惹怒他,可是他不相信你自己的话,此次来军营岂不是徒劳无功。
“王爷,蛮夷每年都会滋扰边境,因为他们地处荒漠资源匮乏,每到青黄不接之时就会南侵,可是没有哪一年会有如此大的规模。很显然他们已经积蓄了一定的实力可以与大周一战。蛮夷虽然粮食匮乏,可是他们的兵强马壮,盛产铁矿,武器配备方面一定会比我国要强很多。王爷,切莫轻敌!”
苏绾的话真的将祈寒给激怒了,心中翻涌着怒涛,抄起书案上的厚厚的一摞册页直接砸向了苏绾,跪在地上的苏绾来不及躲开,直接被砸的倒在了地上。
册页很重直接砸在头上,头晕目眩的还没有缓过神来,狂怒的祈寒已经冲到了她的身边,大手已经揪住了她的衣领;怒目相视。
祈寒那双骇人的眸子,仿佛无尽的幽冥之火肆意蔓延,想要燃尽世间一切,瞬间便会化为乌有。
“阿绾,本王已经忍了你很久了,如果你想死本王就成全你!”
苏绾总感觉祈寒对自己并非无情,他心里似乎一直隐藏着什么隐秘,在他的手还没有卡在脖颈之前问出。
“为。。。什么?你。。。不喜欢。。。阿绾?让。。。我死得。。。明白”
听到苏绾问出除此令人可悲的问题,那表情就越发的森寒起来,“为什么?你想知道为什么?今天本王便告诉你。五年前,我的母妃是被人陷害被迫服下毒酒而死,罪魁祸首就是卫皇后,你爹就是帮凶。”
原本还存着一丝反抗的苏绾,神情僵硬的没了声响,原本就曾怀疑过卫皇后是害死荣贵妃的人,父亲极尽讨好卫皇后,若说父亲参与其中,她绝对相信这是真的。
重生前自己的父亲和哥哥都死在祈寒的手中,他还狠心的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原来除了李姝姐姐的死,她也是在为母亲报仇。难怪他会对自己如此的冷漠,全然不念及旧情,原来自己竟然是他杀母仇人的女儿。
知道真相的苏绾心中如万刃穿心,每一柄刀锋都泛着如雪的寒芒,心中死寂了一般冰冷。
眼角划过苦涩的泪痕,一想到那个疼爱自己娴静如画的荣妃娘娘,那个曾经温润如水的翩翩少年,因为父亲的自私而消弭不见了。
可是她却不能够忍受再次看到父亲和哥哥再次死在祈寒的手上。
“如果你想要报仇,就杀了我吧!请不要去伤害我的父亲和我的哥哥,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触手的冰冷从脖颈上传来,苏绾闭上了眼眸,如果可以用自己的一条命换父亲和哥哥的命,可以让祈寒哥哥消除怨恨,自己也死而无憾了。
祈寒的手只要再稍稍的用上力度,就可以拧断她纤细的脖颈,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曾经的她是那个天真烂漫的阿绾,附在脖颈上的那双手,却迟迟的都没有用上那最后的力道。
房间外,传来了申屠俊的声音,“王爷,管家带着人前来找寻王妃殿下。”
祈寒缓缓的松开了卡在苏绾脖颈上的手,苏绾忽觉脖颈一松,没有了那种窒息感觉,苏绾捂着火辣的脖颈,不住的喘着气。
“为什么不杀了我。”
祈寒依然阴冷的双眸冷睨着苏绾,“有时候,活着的人会更加痛苦。”
祈寒转眸冲着门外的申屠俊吩咐道:“来人,将王妃带到校场,王妃忤逆本王,军法处置以儆效尤!”
第十九章 狠心
夜幕降临,校场之上火把燃的炯亮,照的四周一片通明。
苏绾被人带至高台之下,喉间依然的火辣灼痛,双眸空洞无神跪在地上,依然沉浸在真相之中,是父亲的自私害的祈寒变成如今冰冷的摸样。
父亲为了自己的私利,竟然做出此等泯灭良心之事,倏然间想起,当年母亲曾因为荣贵妃娘娘的突然薨逝而一病不起,就是那个时候母亲烙下了病根。
如今想起来,或许母亲早就已经知道了父亲的所作所为,刹那间,丝丝寒意从肌肤袭来直达脑际,无数的冰冷从心底蔓延开来。
祈寒一身白衣眉目凛然坐与高台之上,森寒的双眸冷睨着跪在地上神色恍惚的苏绾,两日后大军就要出征平乱。
苏绾擅闯军营,一再忤逆他的旨意,他一向治军严明,军令如山,此等情势,且不说他与苏家的恩怨,就算苏绾是他的王妃,也绝对不能姑息。
声音依然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苏绾,你可知罪!”
仰首间,苏绾迎上那双充满寒意的眸子,那张冷漠到极致的脸旁,心中泛起隐隐的痛楚,是苏家有愧于他,他恨自己也是应该。
眸光轻移,看着四周刀锋森寒的士兵们都在看着他,此时的他不是自己的祈寒哥哥,更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千军万马的统帅,自己忤逆他的旨意,受罚是难免的。
如果能够让他免去危机,即使今日被他打死,也心甘情愿了。
“王爷,妾身忤逆王爷的旨意,擅入军营,理当受罚。不过妾身希望王爷记住妾身在营帐之内所说过的话,只要王爷铭记,妾身死而无憾!”
祈寒冰眸凛然的睨着苏绾,以为自己读了一本粗浅的兵书就妄想对本王指手画脚,恨意如火从心底腾起。
“既然你认罪,念你是初犯,就罚你军杖十杖,来人准备行刑。”
王爷治军严明,就连自己的王妃犯了错都照打不误,士兵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十杖已经是很严重的刑罚,十杖下来就连男子恐怕也要爬上十天半月。
士兵拿来了行刑的板凳,横在当中,苏绾匍匐在木凳子上,半跪在祈寒面前,唇儿绷得紧紧的,她只是一介女流,心中怎么会没有惧意。
居高临下的祈寒看到苏绾眼中的惧意,如今他是一军统帅,军令如山。
“行刑!〃薄凉如刃的两个字从他口出逸出。
木杖重重的落在了苏绾的身上,臀上传来剧痛延伸到皮肤的每一寸神经,只是一杖已经痛的银牙都要要碎了。
紧接着第二第三杖。。。苏绾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响,唇齿间浓重的血腥沿着嘴角溢出,额上汗出如浆,眼前昏蒙一片,仿若感受到了皮肉绽裂的感觉。
苏绾硬生生的扛下了十杖没有发出一声哀嚎,血染白衣,女子的皮肉太细,恐怕血肉已经粘在一起。
祈寒坐在位子上枉自挣扎了很久,眼睁睁地看着苏绾受刑,心中怎么会没有一丝动容,不禁扪心自问,祈寒你真的就那么恨她吗?
见苏绾趴在长凳上没了反应,以为苏绾已经痛的昏了过去,从座位上出离,大步的走到了苏绾的身前,那眼眸中竟藏着一丝不忍。
“阿绾,你这又是何必!”
迷蒙间的苏绾还有话要和他说,她不能够让自己就这么昏了过去,听到祈寒的那声何必!想起了前世自己死在他的怀中,当时他也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来人,去准备一副担架过来!”
突然有一只手死死的撰住了祈寒的衣襟,传来苏绾细如蚊呐,虚弱的声音。
“一。。。定要。。记住。。。阿绾。。的。。的话。小。。。小心。。。”话还没有说完苏绾就痛的晕了过去。
此时担架已经抬了过来,面对苏绾的固执,祈寒不禁感到无奈,不管怎么说苏绾都是他的王妃,不能看着她趴在地上,伸出手将昏迷的苏绾抱上了担架,那眸中的寒星也淡了几分。
吩咐一直站在士兵之中的管家道:“把王妃带回王府属于她的房间内,然后拿着本王的帖子宣御医女官为她瞧病。”
管家恭敬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踏着夜色,管家带着受伤昏迷的苏绾离开了军营,看着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祈寒又重新回到了高台之上,凛然而立,犀利的眸光看着高台之下的众位将士。
“你们都记住,本王军令如山,如有违抗绝不姑息!”
琅王府门口,灯笼迎风摇曳,摇晃的灯影映照着小昭孤单的身影。
侍婢小昭站在琅王府的门口,左顾右盼看着远处,管家已经带着人去了军营去找寻小姐,如今已经去了几个时辰还没有回来。
小昭没有忘记苏绾走的时候,手上是受了伤的,一听到王爷要去打仗,苏绾就疯了一般骑着马奔了出去。眉目间都是担忧,担心着苏绾的安危。
远处,夜泼了墨一般,暗夜里见到有一群人打着灯笼朝王府的方向奔了过来。
眼见着人越来越近,小昭方才看清是管家带着一群人,手上抬着一个人,趴在担架上,竟是一身白衣。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灿起,担架上的人莫不是小姐么?直接冲了上去,见苏绾身上染着血,容色惨白,竟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