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就是不会来了。」凤璇舞望著营帐一角,闷闷说道。
「过去你那么努力都没气走他,今天他干嘛不来?」芳娘愈发好奇了,「上回我有事躭搁没来那次发生什么事了?你揍他了?还是怎么了?」
「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只是……」咬住下唇,凤璇舞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自己叫我跳舞的,可是舞还没跳完,他居然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然後就再没回来过。」
「你跳的是什么舞?居然有这么大能耐可以气走男人?」芳娘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教教芳姨,芳姨下回也试试。」
「胡旋舞啊!」凤璇舞不高兴的低下头去。要知道这舞可是她跳得最好的呢,他居然看都没看完就走,太过分了!
「跳到哪一段的时候他转身走的?」
「这一段啊!」凤璇舞站起来,把上回跳的舞再演练一遍。
「这一段没什么啊,不致於把人气跑嘛……」思量了半天,芳娘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凤璇舞吓了一跳,「这舞是不是跳错了?还是我跳舞的时候不小心露了什么破绽让他发现了?」
「没事、没事……完全没跳错、也没有任何破绽!」芳娘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放心,有芳姨在,天大的事都有解决的办法!正好你三娘又托人带来了京师最新风行的服装,只要你照我的话做,保证什么问题都没有!」
「真的吗?芳姨,我很怕他是看出什么破绽来了……」凤璇舞依然担心。
「放心,听芳姨的没错!来,换上!」
「这什么衣裳啊?」待芳娘将凤璇舞打扮好之後,凤璇舞自己都傻了,「这叫衣裳么……」
「这当然叫衣裳!」瞪了凤璇舞一眼後,芳娘匆匆收拾好东西,然後又叮咛了一句:「你只要乖乖照芳娘说的做,我包你万无一失!」
「可是,万一他不来……」凤璇舞还是有点疑虑。
「放心,一定会来!」
点了点头,凤璇舞望著芳娘带著诡异的笑容走出帐外,然後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在帐内等著。但由正午坐到了黄昏,由黄昏坐到了夜晚,尽管外头笙歌不断,但她的营帐就是静悄悄的,什么人也没有靠近过。
不会来了……不来就不来,根本没人稀罕他来!
凤璇舞这么告诉自己,但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一点点的失落。讨厌自己心中的那种感觉,她索性坐在地上,靠著营帐,然後昏昏沉沉的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黑影突然静静的出现在帐内,望著地上的小人儿动也不动。
「嗯?」嘤咛了一声由梦中醒来,凤璇舞朦胧著双眼,因为在黑暗中,她感觉到有一双大手轻抱著她,将她安放在榻上後转身便要离去。
「别走!」站起身来,凤璇舞将火炬点燃,望著那个背对著她向外走的僵硬身影,「你等会儿,我有东西给你,给完以後,你爱怎么走就怎么走,没人会拦你,你不爱来,我还不爱陪呢!」
背影依然没动,但也没继续走。
「你站那儿我看不见,到灯火下头来!」凤璇舞没好气的叫了一声,心里有点赌气。爱来不来、爱留不留,反正做完芳姨交代的事,她以後就再也不用受他的气了。
终於依言走到灯火下,但令狐存曦刚停住脚步,就见著凤璇舞低著头、臭著脸,由袖中取出一条红丝线,蹲下身去,将那根红丝线系在他左脚上。
天!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望著眼前的情景,令狐存曦在心中申吟了起来,因为凤璇舞今天穿著这套服装胸口极低,而那衣料虽包裹住她胸前的丰盈,但她这一弯身,他几乎都可以将她整个望见,就算他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情操,也没法下在这种情况下止住他那急剧的心跳啊!
等……那是什么?!
突然之间,令狐存曦在她丰盈间的低谷中看到了一个他以为不存在的东西,他仔细的盯视著,然後突然笑了起来。
上苍,太好了!她没受到伤害!没有!
「你怎么了?」被他的笑声吓了一跳,凤璇舞连忙起身往後退去,却被他一把拉回。
「没事、没事!」令狐存曦的笑容神秘又开怀。
「你有病啊,笑得像个傻子!」凤璇舞皱著眉,望著他很少出现的开怀神情,然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你的胡子呢?」
「我是傻子没错,不只是傻子,还……」长叹了一口气,令狐存曦顿了一会儿之後,「你没事就好。」
「谁有事啊?你服错药了?」凤璇舞真的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前後有这么大的下同,「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最好以後都不用来了。」
「好,我走,不过你得跟我一起走。」令狐存曦眨了眼眼,然後拿来一件斗篷包住凤璇舞後,一把抱起她走出帐外,跃上一匹马,二话不说的往营外奔去。
「放开我!你想干什么?我不想跟你出去!」在马上,凤璇舞不断的挣扎著,但她却没想到,自己愈挣扎,他们的身躯就贴得愈紧,到最後,她完全被包围在一个男子怀抱中。
「别动!」令狐存曦低声说了一句,「这么急著往我身上靠?」
「你——」气得撇过脸去,凤璇舞发誓再也不看他一眼,但不一会儿,她又悄悄地瞄著他的脸,瞄著他没有胡子的脸。
她一直以为他很老啊,怎么没有胡子以後突然年轻了十岁?她一直以为他很难看啊,要不然干嘛留个胡子遮丑?
可是没有胡子的他,一点也不难看啊!浓浓的眉、大大的眼,配上那坚毅的脸型、坚毅的嘴角,比自己扮男装时还俊朗几倍啊,更别提他那浑身纯男子的豪迈之气了。
「你的胡子呢?」终於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凤璇舞出声了。
「剃了。」令狐存曦淡淡的笑了笑。
「干嘛剃了?」
「我被贬一次就剃一次,然後由胡子的长短看我究竟被贬了多久。」令狐存曦耸耸肩。
「你现在被贬几次了?胡子最长留到哪儿?」有这样的么?居然用这种方式来算日子?
「数不清了!」令狐存曦呵呵笑了起来,「最长的一次差点及腰!」
「你也混得够惨的了……」凤璇舞真是大开眼界了,她生平第一次听说有人的官场生涯可以惨成这样,他认识的那帮公子哥儿们,哪个不是少年得志,哪个走起路来不下巴朝天,从没见过这么悲惨的。
「也不算太惨。」突然将马缰一勒,令狐存曦将马停在一个小丘上,然後将想自己下马的凤璇舞抱起,轻轻放在地面上,「世家淑媛是不会自己下马的。」
「我就自己下!」凤璇舞瞪著他,「反正我本来就是青楼女子,不是什么世家淑媛!」
「你当然不是。」令狐存曦淡淡的笑了笑,然後一双眼眸晶亮无比,「因为你现在还只是个小丫头,但等你再大一些……」
「我够大了!」凤璇舞倔强的说著。「我十七了!」
「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丫头……」令狐存曦突然叹了口气,然後拉著她坐在沙丘上。
他今天好怪!望著令狐存曦的侧脸,凤璇舞纳闷的想著,又道歉又微笑,又剃胡子又感慨,究竟发什么癫了?
但望著满天星空,她的眼眸霎时亮了。而看著她的神情,令狐存曦淡淡一笑,然後开始柔声为她指出每一颗星辰的名字,并为她讲述所有的传说。
这夜,很怪,但不知为何,凤璇舞却觉得很温馨,而他们就这么说说笑笑一直到快破晓时分,令狐存曦才策马将她带回营里。
「你们干什么去了?这时才回来,害芳姨紧张了半天,以为出了什么事!」一见到凤璇舞回来了,芳娘连忙迎了上去。
「就在那小丘上看了一晚的星辰、听他讲了一晚的故事。」凤璇舞走进营帐,打了个呵欠,却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一阵轻笑,「你笑什么?芳姨?」
「我在笑令狐存曦那个呆子!」芳娘轻抚著凤璇舞的头,眼中有种奇异的闪光。
「怎么了?」凤璇舞有些纳闷的问著,「他做什么蠢事了?」
「你知不知道他昨晚为什么那样的开怀?」芳娘语中含笑的问道。
「我怎会知道!」
「因为他找到他要找的东西了。」芳娘掩著嘴「噗哧」笑了出来。
「什么东西?」凤璇舞当真是听得一头雾水,压根儿下知道芳娘在说什么。
「就是那个让他上回如此震怒、内疚,今天又如此开怀的东西!」芳娘笑得都快直不起腰来了。
「芳姨,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望著芳娘的模样,凤璇舞娇嗔道:「你赶紧告诉我,你明知我性子急!」
抿嘴一笑,芳娘指著凤璇舞的胸口,「守宫砂,你身上的守宫砂!」
「什么?!」凤璇舞傻眼了,这什么跟什么啊?她身上有没有守宫砂关他什么事啊!
「不然你以为他上回怒火万丈是为什么?因为没有在你臂上看到守宫砂,以为你被人欺负了!而他今天又高兴什么?高兴你是个真真切切的姑娘,高兴你没在他的营里受人欺侮,但其实碍…我想他更高兴的是……嘿嘿……」芳娘将事情的症结几句话说穿了,但却在最後留下一个让人猜疑的话尾。
「芳姨,你胡说些什么!」凤璇舞却听懂了,她脸整张红了起来,转过头去,再不看芳娘一眼。
「芳姨在男人堆里混了多久啦?怎么会不明白这些臭男人的心思!」芳娘轻轻笑了起来,抚抚凤璇舞的发梢。
「芳姨,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亏我还当你是我第四个娘!」脸依然红著,凤璇舞不高兴的回身瞪著芳娘。
「要不是把你当我的闺女,我怎么会这么做?我可不能让我家闺女给人看轻了,尤其在一个早为你神魂颠倒的男人面前!」芳娘轻笑不停,「不过老实说,他剃了胡子之後,还真是不赖!」
「你再胡说我不理你了!」脸,愈来愈红了。
「害羞啦!」芳娘连忙收起笑容,「是芳姨不好,芳姨不说就是了。」
「不关芳姨的事,都是那个讨厌鬼……」凤璇舞喃喃说著,「反正明天以後,我们就不用再为这件事心烦了……」
是不必心烦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以後再不会有这样的日子,再不能跟他一起下棋、唱小曲儿、一起看星辰,凤璇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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