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连灵玉一走进刑部,便知道今儿这关怕是不好过。
但见刑堂之上,刑部三大员:刑部尚书——刑天,刑部左侍郎——西君沙,刑部右侍郎——络长河赫然在列。
“有劳舒统领。”刑天站起身道。
“圣上嘱禁卫军配合刑部审理平阳世子一案,舒展不过奉命行事。”舒展拱手回道。
连灵玉心中了然:许是前儿闹了刑部,如今刑部中人为避免人言诟病,这才托禁卫军请她来。可若是光明长大,又何惧人言?恐怕这刑部此番是不怀好意?想来就算她是御赐郡马,也不可能违抗禁卫军执法,因为禁卫军直属圣上管制,任何权利都无法逾越在禁卫军之上。即便是军政掌大权的东平武侯,也不能干扰禁卫军。
“请坐。”刑天迎手示意,舒展便往左下首位而坐,显然是旁听。
此刻刑堂之中,刑部三大员面色严肃,兼之常年掌刑罚之人本身有凌厉之气散发,显得三人犹如鬼判。这是气势,刑部大员特有的气场。在这种气场之下,一般做贼心虚之人都会忍不住坦白。
可观连灵玉,面色不便,脊背挺直,神态不卑不亢。
“堂下之人,如何不跪?”右侍郎络长河甩先发威道。不过他的话才落,舒展、刑天、西君沙都微微蹙眉,但并没有阻止。
舒展毕竟是旁听,而刑天、西君沙也知道前儿在刑部发生之事,有意不阻拦络长河的刁难。
“如何要跪?连风今日是来配合调查,并不是犯人。除非刑部要以私刑来对付连风,连风自当要跪。”连灵玉完全不给面子的顶回去。这种时候她本就势弱,一旦气势上再被压制,这一局就真的是死局了。
“大胆!”刑天呵斥一声:“莫说你今日尚且不是郡马,就算是只要有罪,便得跪大商律法!”
“大商朝律法有定:但凡武者修炼至武师,公堂之上可不行跪拜之礼!敢问刑尚书,此律连风可有说错?”连灵玉反问道。
“不错,是有此律。”刑天颔首,随后揭过道:“今日请你来,便是问你与平阳世子之事。平顶山侯世子证词说你昨日在望鹊楼与平阳世子争夺一枚九龙阳玉,平阳世子尸身上正好不见了这枚昨日拍下的玉佩。有人看见现场之上行凶之人的身影,此后将你画像给目击者辨认,其亦说身形一致。连风,你竞拍不得,一怒行凶杀人越货,可认罪?”
刑天不愧是刑部的头,这审人的功夫简直一绝。他话里话外都没有他的主观认定,而是依靠事实以及现有的证据陈述而出。可他却巧妙的删减了部分内容,直接将连风的嫌疑最大化!脑子不清楚,或者被刑部此刻氛围所震之人必然要下跪求饶,若是真有犯罪,只怕要露出马脚!
“连风无罪。其一,昨日连风确实与平阳世子同台竞拍九龙阳玉,但竞拍中互相争夺实属平常,若以这为杀人动机,实在牵强;其二:敢问邢尚书,平阳世子身上可只不见了九龙阳玉?其三更是子虚乌有,连风昨日自竞拍开始,一直与血玉盟二公子步惊风闲叙,根本就没有犯案时间!后来事发,禁卫军沙青队长是检查过我与步兄马车之人,敢问可有嫌疑?”连灵玉一番话条理分明,清晰阐述了她不具备杀人动机,同样没有犯案时间的事实。
沙青此刻听见提及他,眸光旋即看向舒展。后者道:“沙青回话。”
“是。”沙青站起身回道:“昨日夜里,距离案发一刻钟功夫。卑职在城北靠近城中位置查到连三少爷和步公子的马车,仔细检查之下,马车内并无可疑之处。”
“也就是说昨日案发,你就在案发现场附近?”络长河抓住这点问道。
“不错。”连灵玉肯定回答,随后又道:“但若以此为嫌疑,莫非众位疑心血玉盟二公子参与此事?”
“大胆!”刑天喝道:“念你年少,此等妄论休要再说!否则本官可杖刑你,以资效尤。”
“多谢邢尚书指点。”连灵玉拱手回道。
刑天颔首道:“今日之事,暂且问到这里,有劳舒统领护送连风回去。”
“连三少爷请。”舒展听言起身说道。
连灵玉心中微奇,刑部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如此便收尾?可她却不知道,她一口一个血玉盟二公子,直接就戳在刑部的心窝上。这件事他们根本不能做主,若是真的牵扯血玉盟,他们的态度必须要谨慎再谨慎!如果连灵玉不提他们可以装作不知,但她两次都关键提及……
第三十六章:黑袍罗刹
目送连灵玉离去,络长河压抑着不虞道:“大人,为何就这么让这小贼子走!”
刑天冷淡的看了络长河一眼,话也不说。络长河被瞧得心惊,脸上的不虞之色尽数褪去,忙站起身道:“卑职只是不忿。”
刑天站起身,最终还是叮嘱一句:“一旦牵扯到血玉盟,可大可小,你要牢记!”
“君沙,刑部趁此机会也是该治理一番。”刑天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随后大步离去。关于血玉盟二公子在京都,并且与案件有些许牵扯一事,他必须尽快禀报圣上。
“是。”西君沙忙站起身拱手行礼,心中也不由一惊。
见刑天离去,络长河也不做逗留。
……
平阳王府
“砰——”
平阳王那张中年略微发福的面容此刻散去平日里的红润,一张脸黑沉得惊人。
“连家的小贼子什么时候跟血玉盟有勾连?”平阳王问了一句,场内却没有任何人回答,因为他们也不知道。
平阳王见无人回答,那本就黑气浓郁的脸色越发黑如锅底:“罗刹,你说!”
被点到名叫罗刹的,赫然是一名黑袍青年!怎么会?怎么是他!连灵玉若是在此,必然要震惊于此人的容貌。这人分明就是那日她在东平武侯中越级挑战的青年!
但见罗刹浓黑的剑眉微微一掀:“回王爷,可是要听实话?”
“说。”
“我认为连家人勾结没勾结血玉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杀世子之人是谁?”罗刹缓缓开口。
平阳王皱眉正要呵斥,罗刹却站起身道:“那日事发,我也是第一到场之人。当时两名一品武师的伤我也是亲眼所见。刚开始,这两人身上都没有血迹,我们以为是被强者震碎了内脏。但仔细检查,他们却是被利器一击毙命。经推测,应该是一柄宗师级别的利剑!一剑穿透,剑过血凝,剑出无血!”
罗刹说到这里顿了顿,随后看了在场众人一圈,而后才对着面色已经露出沉思的平阳王道:“试问王爷,莫说连家,恐怕王爷府中也没有这样一柄剑!血玉盟肯定有,但会为了连家而借出这样一柄剑吗?血玉盟盟主,肯定不会。”
罗刹的话荡开在大厅之上,所有人都沉默了。
平阳王一番沉吟后道:“你说的不错。”其实细想之下,他也认为连风不可能在有五名武士,两名武师,还有刘安瑞本身修为也不弱的情况下将他们灭杀干净。只是他需要发泄,而连风又正好在那日与刘安瑞起争执。
“你们都退下。”平阳王忽然散了众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宗师级别的利剑,他见过,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罗刹见平阳王眸光微闪,略有些思虑不定,当即也随着众人从大厅暂时离去。
……
那时连灵玉在舒展的护送下并未直接回金府,而是去了一趟东平武侯府。
从武侯府出来之后,连灵玉已经得知京都之中确实有一批乌坦商人。据说这一批乌坦商人,确实是正儿八经的商旅,隶属血玉盟。也正是因为隶属血玉盟,所以他们虽然是与大商朝交战的乌坦国人,可凭借完备的文书还是可以暂留在京都城中。
连灵玉本提出要会一会这些商人,但军师却说他已经有所安排,让她暂时别插手。
“唉——”马车上,连灵玉缓缓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下颈上的小狐狸,顺手要揉,它却趴起身抱着她的颈:“吱吱——”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也觉得武侯府有诡异对吗?”连灵玉缓缓开口,手指在眉心处揉了揉。看来东平武侯会出手相助也不是平白如此,他也有自己的目的。连灵玉念想至此,喜忧参半。
喜的是东平武侯的目的虽还不明确,但确实不是盲目出手,这让她觉得稍稍安心,毕竟之前求助东平武侯时,得到的帮助来得太快而且莫名;忧的是在这一场大棋局里,他们连家就是那一颗在前方冲锋陷阵的棋子,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
“棋子吗?”连灵玉轻轻吐字,随即冷哼一声:“早晚有一日,天下都将是我的棋子。现在就姑且让你们玩。只要命留着,他日这一局棋盘,将由天元星子覆风云。这一局七宝残局,是该好好变一变势了。”
随后马车方缓缓停靠,连灵玉的车门便被打开:“小少爷!”是金炳泰!
金炳泰自得知连灵玉被禁卫军统领带去刑部,这耿直的军中汉子便坐也坐不好,站也站不成。
“没事。”连灵玉微笑的伸手握住金炳泰宽厚的手掌:“金叔放心吧,我是不会有事的。”
“好,那就好。”金炳泰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冒了半天的汗珠,这才算是安心下来。不怪他要担心,他早已经知道连灵玉心中对平阳王怀有不忿。这一次连府一案,平阳王府没少掺和。虽说他也明白以连灵玉一品武师的修为不可能将那群人杀得一个不剩,可这件事为何会找上她?这就令金炳泰思虑不定了,特别是最近从连灵玉的表现来看,或者……
金炳泰心中的想法很快被他压制下去:小少爷没有这样的能力,而且也不可能这般鲁莽!
“金叔,我先回院子洗一洗晦气。”连灵玉含笑给金炳泰打了招呼,这才回到小院之中。
照例回来之后,连灵玉便要进密室见一见连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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