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轻快愉悦的心情曾惠仪没坐巴士回家,反而坐地铁去爸爸的鱼蛋档。自从她转正后,几乎都没时间跟爸爸一起去卖鱼蛋了。
晚上十点多坐地铁的人很多,都是加班晚归的中年大叔。曾惠仪含着一颗明治牛奶朱古力,刚才一直埋头苦干只想着把手上的工作做完。后来她又赶着下班,忘了应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皮了,幸好手袋里还有一盒牛奶朱古力。曾惠仪不大喜欢牛奶朱古力,觉得太甜了,她一向爱黑朱古力,那种微苦的焦香味让人上瘾啊。
远远就见到曾家良的鱼蛋档热闹非凡,也对,这是第二波加班的人们下班时间了。一般做完了一轮,曾家良就会收档回家了。
曾惠仪加快脚步向鱼蛋档走去,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撞进了她视线里,那是……黄家乐。他还是那身T恤牛仔裤的打扮,只是都这么晚了他怎么还在这里?
曾家良虽然一直都在忙,却心有灵犀地扭过头准确地面对着曾惠仪:“靓女,来一串咖哩鱼蛋?”
曾惠仪笑着伸出两根手指:“两串!一串辣一串不辣。”
曾家良爽快地笑:“OK!”
“Hi,你好,我们又见面了。”黄家乐朝曾惠仪笑,是真的意外,他已经很久没在这里啦踫见她了。
“Hi,最近比较忙就没过来了。”曾惠仪不知道爸爸有没有告诉黄家乐自己的身份,但她聪明地不作任何试探。
“看来也是,你slim了很多。”黄家乐呵呵笑,顺手接过曾家良递过来的一碗鱼蛋给曾惠仪:“小心烫。”
“谢谢。”曾惠仪小心地接过来,朝黄家乐礼貌地道谢。
“哈哈,你个靓仔不会是对这个靓女有意思吧?”
“哟,有意思就上啊!追得上追不上都不会有遗憾!”
“两人很般配啊,郎才女貌。靓女,考虑一下呗,Louis人品不错啊。”
“是呀,靓女,这么乖的男仔很少了。”
围着等买鱼蛋的男人开始起哄调笑了,虽然黄家乐和曾惠仪举止言行都是客客气气,彬彬有礼的,但他们却都看出了这个大男孩对那女生是有意思的。
曾家良虽然也喜欢黄家乐,但感情这种事还得当事人最明白。看样子阿仪对黄家乐没那种意思,又怕自家女儿在这里被这样起哄会尴尬,忙说:“好了好了,女仔脸皮薄,你们别这样啊。”
曾惠仪如果真的十九岁,早该涨红了脸臊得跑掉了。但她内里是三十岁的有过感情生命经验的女人。她淡淡地笑而不语,既不会当面拒绝让黄家乐尴尬,但也不答应为难自己。
三两口吃完鱼蛋,曾惠仪才掏出八块硬币:“老板,收钱。”
曾家良犹豫了一下就接过来,关切地说:“快回家,路上小心。”
曾惠仪点头:“嗯,知道了。”
黄家乐却鼓足了勇气走到曾惠仪面前:“我送你吧。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话音才下,周围的人又哄笑了起来,还推波助澜:“快去快去,要追到手啊!”
这样的情形,曾惠仪更不好say no了。看样子黄家乐跟他们都挺熟的,她也不想伤害了这个男人的自尊心。有些话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说,但今天是个机会,她打算一会跟黄家乐表达她的意思。
黄家乐见曾惠仪没有拒绝,心里更高兴了,他微笑着走到曾惠仪身边:“我们走吧。”
曾惠仪点头:“好。”
在大家的哄笑中这郎才女貌的一对往曾惠仪家的小区走去。黄家乐偷偷地看曾惠仪,张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不由搔搔头着急了。
曾惠仪看在眼里,想了想就说:“Louis,虽然我这样说有点儿自作多情了。不过,我还是觉得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黄家乐停下脚步看着曾惠仪,他心里有不好的感觉,想阻止却又不知道要怎么阻止,他还没表白。
曾惠仪抬起头看着黄家乐的眼睛:“我心里有一个很大的愿望,我渴望实现它。在未实现我的梦想之前,任何个人感情上的事情我都不会去想。”
黄家乐嚅嚅开口:“我,我可以等。”
曾惠仪摇头:“不要!你这样我会有很重的心理负担。”
黄家乐看着曾惠仪,眼里是浓浓的不舍:“难道就不能让我和你一起去实现它吗?”
曾惠仪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如果她真的只有十九岁,思想还很单纯,黄家乐真的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是她的心老了,可老了的同时又充满了不甘心。那种想成功想出人头地的渴望太强烈了,这样的她一定会伤害到面前这个纯品的男孩子。
“对不起。”曾惠仪低声说:“Louis,对不起!”
黄家乐心里很难过,其实他本来只是安于这种暗恋的状态,但今天在大家的推波助澜下他产生了希望,想打破这种暧昧。却没想到他还没表白就已经被曾惠仪拒绝了。
曾惠仪抬头看到了黄家乐难过又受伤的神情,不由放柔了声音:“我拒绝真的不是因为你不好。我只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开始一份感情,也许你说不介意,但我很介意。”
黄家乐张嘴想说他真的不介意,但此时他透过街灯看到了曾惠仪脸上浓重的悲伤,这样的情绪绝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儿脸上的,一时之间他呆呆地看着曾惠仪说不出半个字。
曾惠仪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起头来,刚才她又陷入了难堪的过往了。她指着马路另一边的屋苑笑着说:“Louis,我家就在那,你不用送了,快点回家吧。”
“嗯。”黄家乐抬头看了一眼,双手插袋应了一声:“我看着你进去了就回家。”
曾惠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点点头说:“好,那我回家。你路上小心。”
黄家乐深看了曾惠仪一眼,点了点头。就站在马路这一边,看着曾惠仪过了马路,然后走进了小区,再看到她按着密码进去大楼。
呆站了好一会,黄家乐才低着头心情低落地慢悠悠地往地铁站走去。
曾惠仪心情也不大好,她按了电梯铵钮后就低着头发呆,连走到她身边站了好一会的妈妈都没留意到。
黄美芳看着心情低落的大女儿心疼了。刚才她下班就见到曾惠仪和那个黄家乐了,她一直尾随着他们,他们之间的谈话她也隐隐约约听见了。
那个男孩子就这么难过地站在马路这边目送着曾惠仪,而曾惠仪现在心情又这么低落。难道他们是互相喜欢的?曾惠仪是因为答应了自己才拒绝那个男孩子吧?想到此,黄美芳的心狠狠地痛了。自己这样不是太自私了?简直就是粤语长片里棒打鸳鸯的坏人了!
“叮~”电梯的门打开了,曾惠仪低着头走进去,按了26就自觉地按着‘开’的按扭,等大家都进了电梯才放开。
黄美芳也进了电梯,她见到曾惠仪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更加坚信她的推测了。暗下决心一会回家就跟大女儿好好谈谈,如果两人真的是两情相悦,她决不会阻挠他们的。
等电梯只剩下她们母女时,曾惠仪才抬起头,见是同一层的,应该是熟人了不由翘起嘴角扭过头去看,结果瞪大了眼睛:“妈!”
“怎么?现在才看到我啊?”黄美芳笑看着穿着高跟鞋比自己高了快一个头的大女儿。
曾惠仪不好意思地笑笑:“你怎么不叫我呢?刚才我在想事情想入迷了。”
黄美芳笑笑没说话,拉着曾惠仪的手一起回家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曾惠诗和曾伟杰已经睡下了,只开了在玄关那盏灯。
黄美芳拉着曾惠仪在沙发上坐下,才说:“阿仪,我们谈谈吧。”
曾惠仪一呆:“好。妈等一下,我去给你斟杯水。”
“嗯。”黄美芳看着大女儿单薄的背影,不由叹气,又瘦了。
曾惠仪在黄美芳身边坐下:“妈,您跟我谈什么?”
黄美芳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阿仪,那个黄家乐……妈刚才看到你们在一起了。”
曾惠仪匆匆打断了黄美芳的话:“妈,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已经跟他说了,我们不合适。”
“阿仪,妈不是这个意思。”黄美芳急急地抓住曾惠仪的手说:“如果你们两个都喜欢对方,妈怎么会反对呢?你爸也说了黄家乐是个好孩子,你别误会。”
“妈,是你误会了。我们真的不合适,而且我也跟他说明白了。”
“但你们看起来都很难过。”黄美芳叹气,不由难过起来:“妈之前跟你说的那番话的确是怀了私心,但是你也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也舍不得你伤心啊。”
“妈,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曾惠仪也叹着气笑了起来:“也许他伤心是因为被我拒绝了,但我不是啊。我只是累了,今晚加班到十点钟,连饭都没吃,有点儿甩力了。”
黄美芳一听猛地站了起来:“你还没吃饭?我去给你煮个公仔面。你呀你,工作也不能这么拼命啊,饭一定得吃!饭做力,钱做胆,你得记住!”
曾惠仪乐得这个话题被转移了,她讨好地摇着黄美芳的手说:“我要吃餐蛋面。”
“好,你先去洗澡吧。洗完就有得吃了。”
“嗯,谢谢妈。”曾惠仪嘻皮笑脸,虽然让上晚班回来的妈妈还为自己煮公仔面很衰,但只有这样才能让黄美芳相信女儿真的不是因为她才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Dear 亲亲,今天是元宵节喔。
这一章廿二一写完就赶着出门了,可能会有虫虫或语句不顺,见谅啊!
祝大家节日快乐,甜甜蜜蜜!
☆、NO。26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曾惠仪的生物钟准时敲醒了她还有一些混沌的脑袋。掀开被子坐起来才想起今天她可以晚一点起来,只要9:45分到达费迪公司即可。
要不要躺下再睡半小时?曾惠仪犹豫了一下还是起来了。她暂时不打算告诉父母这件事情;毕竟她只是去做freelance designer。本职工作还是当她的会计助理。要是父母理解错了,反而会令他们担心。
因为不赶时间;曾惠仪没有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