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则略一沉吟,“阿娘,我记得裴家有一座贞节牌坊吧?”
贞节牌坊?姜微震惊的看着谢则,也不怪她惊讶,而是这名词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她来古代这么久,就没听说过身边有年轻女子在夫婿死后一辈子守身的,即使是西府四堂叔去世后,四堂婶守足三年孝后就改嫁了。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裴家的确有一座贞洁牌坊,还是老一辈的事了,那女子是守了望门寡,足足守了四十年。”王夫人唏嘘不已,那女子她是见过的,当时她也不过二十多出头,看着那人形如枯槁的模样,就觉得不寒而栗,转眼那女子都去了三十多年了,骨头都应该化成灰了吧。当初次子战死,她未来的媳妇也想给他守望门寡,王夫人坚决反对,这不是不成全她对次子的一片痴情,而是毁了一个女孩一辈子。
“裴家是认为女子该已贞静为要吧,所以不让二娘出门,幸好二娘也是安静的性子。”谢则说。
王夫人点头,“当初你叔母看中裴家,也因为裴家家风严谨。”这么一想也就说通了,大家也就多没在意,每家有每家的家风,女子嫁进去了再不惯也要学着适应。家风也有严的好处,裴家上下都很清静,几个郎君也都是正派人。
沈沁搂过女儿也亲了亲,“阿识,你说你给我们找了几个小把戏?”
“对阿娘。”姜微对阿娘的撒娇一向是无压力的,她靠在阿娘怀里,把今天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沈沁听到三个小女娘居然能踢上十八个毽子不由笑道:“这还真是少见,阿识真乖,出去玩都知道想着阿娘。”
“因为我最爱阿娘了。”姜微说,她这也不是单纯的撒娇,而是把两辈子的亲情都加到了爹娘身上。
“阿娘也最爱阿识了。”沈沁被女儿感动的眼泪汪汪,母女两人腻死人不偿命。
王夫人说:“好了,你们母女别黏腻了,阿识累了一天让她先回房休息吧。”
沈沁拉着女儿的手笑道:“走,给阿娘看看你今天买了什么好东西。”
“好。”母女两人说笑着往姜微房里邹秋。
谢氏和颜氏抿嘴微笑,她们跟母亲的感情也不错,可远远达不到小姑和大家的程度,这对母女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两人胡闹起来就像同龄的姐妹而不是母女,这样也不错。
林熙一拳打死李十九的马匹后,就沉着脸往家中走去,直到回到林府,他紧绷的拳头才松开,感觉掌心麻麻的,他张了张手掌,松松筋骨。
“大郎,你回府了,夫人请你过去一趟呢。”下人上前牵过他的马匹说道。
林熙淡淡的应了一声,“我一会就过去。”他先去自己院落梳洗更衣,小厮给他倒入热水,奉上干净衣服后就退下了,林熙是武将家庭出生,薛夫人不惯他,他除了一个乳母外,并无其他近身仆佣。等他梳洗完毕,穿戴好衣物后,自有丫鬟上前给他梳理湿发。
“大郎,安西的信送来了。”林熙的亲卫从门外走来,递了一封用蜡封好的信件与他。
林熙示意侍卫将信件放在书案上,双目微合,没拆信。
亲卫和丫鬟都有些不解,平时安西来信大郎总是第一个拆开的,但他们也不敢多言,别看林熙平时沉默寡言,但他在林家的地位一向是说一不二的,即便是夫人都要听他的,尤其是他这些年年岁渐长,气度也越来越沉稳。
林熙等侍卫和丫鬟都退下后,才缓缓的拆开信件,小小的一卷信件竟他的双手微微发颤,拉开来信,蝇头大小的字迹映入眼底,林熙越看脸色越怪异,等他看完来信,他突然右手盖在双目上低低的笑了,越笑声音越低,最后近乎几不可闻,隐约有水渍从指缝中流出。
“大郎。”侍女站在门外喊着林熙,“夫人派人来问你在何处用膳。”
林熙沉默了片刻,放下手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复平静,“就在夫人处,我一会就去。”
侍女应声。
内院里,薛夫人正关心今日哺食的菜单,见庖厨烹制的都是儿子爱吃的,轻言对仆妇嘱咐道,“阿熙已经有好些天没回家,让他们用心点。”
“夫人放心,他们哪次不尽心的。”仆妇笑道。
“母亲。”林熙大步跨入室内给母亲行礼。
“大郎快过来。”薛夫人欢喜的看着眉目长开、越发俊美的儿子,拉着他的手说:“以后别在外面吃饭了,看把你瘦的。”
林熙任母亲拉着自己的手,听着她的絮叨,一顿哺食就在薛夫人对儿子的不断关心中完毕,饭毕林熙对薛夫人道:“母亲,**传来消息说家里的私庙不知何事塌了半间。”
“什么!”私庙就是祖祠,祭祖自古都是国人大事,祖祠塌了半间可是什么好兆头,薛夫人吓白了脸。
“我想带人回去一趟,派人去报备过了,已经同意了。”林熙是边关大将留守京城的家属,不能随意离开京城的,但如果遇到祖祠坍塌这种大事,林靖不在,他这个嫡长子理应回去一趟,这种事官署也不会不通情达理。
“好。”薛夫人慌乱的点头,“你路上小心些,回去问清楚到底是什么缘故。”
林熙点头,起身道:“母亲,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再去书房看会书。”
薛夫人欲言又止,“大郎——”
“母亲?”
“你这些天跟阿识如何了?我记得你上回说要给阿识送套礼物,已经备好了吗?”薛夫人的话在儿子沉静目光的注视下渐低,“怎么不说话?跟阿识拌嘴了吗?”她小声问。
林熙看着母亲的举止,举起茶盏轻啜了一口,今日饭食似乎甜过头了,都有些发苦了,“没有和阿识拌嘴,礼物我已经备好,我离开前会给她送去。”
“那就好!那就好!”薛夫人听了儿子的话,笑得嘴都合不拢,“阿识是个好孩子,你要多照顾她,你们要是能成亲就好了。”薛氏想着儿子能给自己娶媳妇苍白的脸上浮起了红晕。
“我会的。”林熙再也听不下去了,丢下一句话就大步往门外走去,一出内院,他沉声唤道:“敬文、敬德。”这两人是他的随侍,他们的父亲也是林熙父亲最信任的心腹林廉。
“大郎。”两人朝林熙行礼。
“收拾行礼,我们明日一早出发。”林熙吩咐。
“大郎,你明日不去学堂了吗?”敬文问。
“我明早先去一趟。”林熙说。
两人再无言语。
林熙第二天一大早去了学堂,先找先生说了家里的突发状况,夫子一听说是私庙出问题了,立刻准假了,任何人家私庙出问题都是大事。林熙从学堂出来,迟疑了下,还是去找姜微了。
天色刚蒙蒙亮,姜微起床后就一直在背书,沈沁送走丈夫后,就一直听女儿背书。为了保护眼睛,姜微一般都是白天看书,练武是等太阳完全出来,寒气彻底散去后才进行的,这样不容易生病。
听下人通报说是林熙来了,母女两人惊讶的对视,“怎么这么早?”
“沈姨。”林熙进来给沈沁请安。
“阿熙,今天怎么这么早来了?”沈沁问。
“我是来告假的。”林熙说,“家中私庙出了些事,我要回去一趟。”
“这是大事,耽搁不得。”沈沁吃了一惊,毕竟私庙是族中最重要的场所。
林熙迟疑了下,从小厮手中接过一只锦盒放在姜微面前,“阿识,这个给你。”
沈沁见状掩嘴一笑:“阿识,你陪哥哥玩一会吧。”说着她很贴心的离开了。
姜微黑线看着阿娘,她这个样子好像都把阿熙当成她男朋友了,她今年才七岁好嘛?
“阿识——”林熙轻轻叫着姜微。
“阿熙,你是不是有心事?”姜微注意到他眼下居然有些黑青了,关切的问,“你眼下都有黑眼圈了,你是不是这几天都没睡好——”姜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熙的举动打断了,林熙突然抱住了她!
“阿熙?”姜微困惑的望着林熙,两人虽是青梅竹马,可平时很少有这么亲近的时候。
“阿识,我要走了。”林熙搂着姜微轻声说,阿识身体软软的,还要有奶香味,就跟小时候一样,人要是能永远长不大多好。想着自己幼时陪着站都站不稳的阿识一起玩耍,林熙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阿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能告诉我吗?”林熙这样根本不用猜就知道出事了,姜微反手抱住了林熙担心的问,“我帮不了你,也能跟你一起分担啊。”
“我没事。”林熙笑了笑,“阿识我要走了,再不在我们晚上就要露宿荒郊了。”
“那你路上小心点。”姜微眉头皱了皱,但见林熙什么都不愿意说,也没有追问。
“我走了。”林熙再用力的抱了抱姜微,转身大步离去。
沈沁等林熙离去后,笑眯眯的逗着女儿,“阿识,阿熙刚刚同你说了什么?”
“我才不跟你说呢。”姜微扭过了脸,看着阿熙送给自己的锦盒,好奇的打开锦盒,“啊——”姜微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叹,锦盒中是一对茶碗,是姜微平时惯用的款式,小小的不过她巴掌大小,外形呈莲瓣状,釉色澄净均匀,剔透如红宝般。姜微平时穿着不喜欢大红大绿,但红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这点即便连家人都不大清楚,也就林熙从小跟她腻在一起才会了解。
沈沁也赞道:“这套茶具可真好看。”如今大秦流行金银器、漆器,偏女儿不喜这三样独爱瓷器,阿熙这礼物也算是投其所好了。不过阿熙怎么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红瓷极难烧制,十窑九不成,为了烧成红瓷,甚至要填入不少黄金宝石,这对茶碗看着普通,可里面填进的财物,最少都足够照着阿识打个金娃娃了。沈沁想着该回林家一份礼。
姜微抿了抿,站了起来,“林郎君呢?”
“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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