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有什么用!”顾依依声音猛地拔高,“你已经跟我成亲了,你娶的是我,不是她!”
裴醉按了按眉心,他突然觉得有些疲惫,“是在狱里撞到头的那次吗?”
顾依依身子一僵,落入裴醉的眼中。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早点休息,我去书房睡。”
裴醉向外走了两步,突然又折回来去拉顾依依的手,想像以前一样给她留下一个晚安吻,希望她不要想太多。
“你不爱我就不要可怜我!”顾依依伸手推开裴醉,一把扯下案上的桌布,龙凤双烛就这样“咚—”的一声倒在地上,泼洒了一地的烛泪,像是鲜血一般,醒目而刺眼。
“我只是让你给我时间让我想清楚!”裴醉伸手按住顾依依的手腕,将她拖到自己的面前,“你不要冲动好不好!”
“我冲动?”顾依依“啪—”的一声打开裴醉的手,目光哀伤的望着他,“我能不冲动吗?大婚之夜,我的丈夫不和我同房,要睡到书房里去,你让我怎么想?”
“你一日嫁我,一日就是我的妻,你不提和离,我也绝不会负你。但是我更希望你给我时间,让我好好的想清楚。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喜欢的到底是哪一个顾依依吗?”
“我不要!我知道的,你喜欢的是她不是我!我不要听到你告诉我!”顾依依控制不住自己的歇斯底里,裴醉于她,就像是一个偷来的男朋友,她小心翼翼的珍惜着,如履薄冰的藏着,可是如今,所有的假象都要一下子碎裂开来了。
“你怎么就不懂呢。”裴醉叹了口气,想要伸手去揉顾依依的头发,可最终还是僵了一下,收回了手。
他不想两个人就这么误会下去,要是彼此都不能信任,感情有了裂缝,那裂痕只会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积压在一起的小情绪,迟早会有一天爆发。
“是啊,我什么都不懂,还无理取闹脾气暴躁,这么差劲的顾依依,你怎么可能喜欢呢!”顾依依自嘲的笑着,踉跄着退后两步,“裴醉,你不是要走么?要走就走啊。我明天就回大周去,回去找娘亲,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了行不行!”
“你是认真的吗?”裴醉目光微敛,他觉得心脏微微刺痛。
“是!我认真的。”顾依依扭过头,不去看裴醉。
裴醉定定的看着少女,紧抿着唇线。空气一下子静默下来,直到良久以后,裴醉才绕过顾依依,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出门去。
喜房的门“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上面还贴着大红的喜字,可是这个时候却只变得讽刺,仿佛在嘲笑着正对着它的顾依依。
顾依依的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一滴一底砸在地上。她捂着胸口,扶着房门一点一点的蹲了下去。
心好疼,疼得她呼吸不过来,像是有把利刃从里面划过,割得她鲜血淋漓。
顾依依仰头倚在墙上,嚎啕大哭,她为什么要那么说话,她明明那么喜欢裴醉啊,那么爱裴醉,为什么要拿话激他让他走。
可是裴醉留在这里的话,她怕听到裴醉说出不喜欢她的答案,她不想知道裴醉只是因为自己有着顾依依的脸,有着顾依依的身体才喜欢她。
没有了爱情她不会死,可是没有了裴醉,她的心脏就仿佛失去了跳动的勇气。
她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好可怕的呢,可是她不想失去裴醉,一点都不想失去他啊!
但是她更害怕,裴醉爱的,从来都不是她啊。
顾依依坐在地上哭了好久,哭得眼睛都疼了,直到哭都哭不出来,这才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梳妆台前。
她透过镜子,看着自己红肿的双眼,和满目疮痍的喜房,她真的不太明白,无论是小说还是电视,又或者生活,互相喜欢的两个人,为什么总是喜欢互相伤害呢。
不,不是的,裴醉喜欢的或许根本就不是自己。
顾依依难过的伸手去摸镜子里的自己,那个原本的顾依依,自己创造的顾依依,到底何其有幸,让裴醉这样去喜欢她呢?
好讨厌,突然真的好讨厌自己。
讨厌自己没有那么完美,讨厌自己创造出了那样一个顾依依,占据了裴醉心底最重要的分量。
那个顾依依明明没有自己那么喜欢裴醉,她甚至都不喜欢裴醉,她凭什么拥有裴醉的爱!
裴醉应该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
顾依依低声啜泣着,良久才站起身子,脱下厚重的喜服,一步一步走向了浴房。
本应该是充满旖旎色彩的洞房之夜,现在她只能一个人唤来热水,一个人洗澡,一个人入眠。
顾依依伸手摸着水里不停的打着转儿的玫瑰花瓣,挥手让所有准备伺候她沐浴的丫鬟都撤了出去。新婚之夜,裴醉不愿意留在她的房里已经够丢脸的了,还要弄得满世界都知道吗?
氤氲的水雾蒸着,顾依依眼眶又忍不住湿润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这样强烈的*,想要拥有某一个人的完整的心。
顾依依深吸一口气,一头埋进了热水当中。她对裴醉的贪念无可限制的增长,已经占据了整个胸膛。
她真的,真的好希望裴醉喜欢的一直都只是她。
“噗通—”一声,有什么巨大的物体砸进了顾依依泡澡的浴池。
她猛地从水里尖叫着站起来,然后抓起手边的浴巾迅速的把自己包裹了起来。
周边细细碎碎的有丫鬟侍从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听到了顾依依的尖叫,迅速赶了过来。
突然,又听见“啪——”的一声,却是从屋顶上掉下了一个瓷瓶,摔碎在顾依依的脚边。
顾依依仓惶着仰头看向头顶,却发现房间的上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移开了瓦片,露出了一个大洞,浴池里的那个人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等等……人!
顾依依僵硬着脖子转过头去,这才看清了浴池里的景象。
飘着玫瑰花瓣的洗澡水已经被血迹染红,而那个从水里浮上来的,赫然是今日才见过的……姜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觉得这样写了有可能会被喷,但我最后还是写了顾依依无理取闹的样子。其实有的时候感情里真的控制不住情绪的,你太爱一个人,很容易在不知不觉中褪下原本的骄傲,变得自卑。
☆、第40章
“啊——!”看清浴池里浮上来的人影;顾依依忍不住抱头尖叫起来。
她在这个世界亲眼目睹过三次血腥事件;第一次是谢安容被癸卯用弓弦绞杀的时候;第二次是姜理背后中箭的时候,第三次……又是姜理满身是血的样子。
血腥味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顾依依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她慌乱的去摸先前褪下的衣物;却手忙脚乱的撞倒了一地的盆架。
“怎么回事?”裴醉重重的推开房门;快步走了进来。他先前才去书房待了片刻;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谁料折回来还没有走进里院,便听到了顾依依的尖叫。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顾依依哆嗦着摇头;说话都凌乱起来,“他突然就从屋顶上掉下来了,就掉在池子里!”
她说话间身上突然一重,却是裴醉将红色的外衣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
裴醉抬眼向头顶看去,再看池内,已然脸色一变,转瞬间纵身跃入水中,将水里的姜理捞了出来。淡红色的血水一直漫到他的腰际,将里面的绣锦白绸里衣都染成了浅红色。
裴醉从水中跨出,将姜理平放在地上。他半跪着,一手去探姜理鼻尖的气息,一手托着姜理的脑袋。手掌很快的被血迹浸染,伤口在姜理的后脑,而凶器,就是那个砸在浴池边上的花瓶。
碎了一地的瓷片上,还隐隐沾着几滴血迹。
“你们看见姜理了没有?”闻讯赶到的癸卯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我不过出去了一趟他就不见了……”
“不要过来!”顾依依猛地意识到什么,迅速站起来往癸卯身前一挡,她的身上还裹着裴醉的衣服,长摆甚至拖到了地上。
可是癸卯的身量要比她高出一些,顾依依再怎么挡,也挡不住她的视线。
癸卯怔怔的站在原地,然后越过顾依依的身体,看向了地上的姜理。她好长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瞬却疯了似的推开顾依依向裴醉那边冲去。
“不要!”顾依依死死抱住癸卯,生怕不小心撞到她的肚子,“我求你别看了!别看了!”
“我就是……就是再讨厌他也不想看见他死啊”癸卯的脸色惨白,声音完全变了调,紧紧抓着顾依依的肩膀,指甲掐得她脸色都变了,“是谁干的……告诉我是谁干的!”
顾依依咬着嘴唇,只觉得手脚发凉,却说不出答案。
除了姜幽,手足相残毫不手软,还能有谁呢?
如今这么想来,怕是在大周的那次,也是姜幽想要除掉姜理才陷害的自己。就是不知道在这之后还有什么算计在等着她们。
癸卯见顾依依迟迟不说话,一把推开她,扑到姜理的身边去。她用袖子狠狠擦着姜理脸上的血迹,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这边可真是热闹啊,还说来闹洞房,看来是妹妹来晚了?”说曹操曹操到,姜幽人未到,声音已经先至。
“啊,大嫂,你杀了二弟呢。”姜幽这么说着,却是噙着笑拍手走了进来,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含笑看向抱着姜理眼泪不停的流着的癸卯,“对了,昭容啊,你可千万仔细着肚子,别一个不小心,让我弟弟连个后都没了。”
“姜幽,你不要欺人太甚。”顾依依一手扶着癸卯,一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衣领。
堂而皇之地闯进大皇子府,连句通报都无,姜幽这分明是有备而来。
“我过分?”姜幽摊了摊手,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难道不是二弟□□心起,闯进大嫂你的房里,被你失手给杀了的吗?”
“昭容,带顾依依走。”裴醉从手边抱起顾依依的衣服,这时候顾不上手上还沾着血迹,只能先一股脑丢给她。
顾依依张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