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着给大宝补身体罢……”
高大嫂直把银花的手往回推。
“大嫂,你拿着,我这儿还有,这东西稀罕,给侄子们尝尝鲜也是好的,拿着,拿着!”
银花跟高大嫂推了半天,佯装要生气才叫高大嫂接了。
高老娘看小女儿又是小的又是大的,还有地里要忙,不等银花开口就留下来帮忙。
“你今晚得空还是去亲家公那儿看一看,自己男人叫公公婆婆照顾就不像话了,你去一去,好歹叫他们少些心气儿……”高大嫂拉着银花在院子门口嘀咕了好一会儿。
高大哥好脾气的在不远处等着。
银花一一点头应了。
多了个人,银花才又靠着炕边上躺了会儿,晚上,交代老娘照看着大宝,端着一碗牛骨汤杂面疙瘩去了何大伯家。
何老大一家刚吃完饭,因何老三这个事,闹得一家子都不舒坦。
银花挨个打了招呼,“我舀骨头汤煮了一碗面疙瘩,这东西好克化,给他爹尝一尝!”
何老头面色阴沉的看着银花手里的粗瓷碗。
何老娘拉了拉他的衣袖,语带哀求的低声喊道:“老头子!”
因是儿媳妇儿特意端过来的,何老头不好冲人发火,只得示意何老大把门打开。
屋里一股难闻的气味。
何老头面色就更差了,先前没注意,何老三在床*上便溺了,虽然给换洗过,那味儿却一时半会儿散不去。
“三儿,三儿,你媳妇儿给你带吃的了……”何老娘小心翼翼的推着何老三喊道。
银花这才注意到捆着的绳子,“大伯子,这是?”
“你甭管哩!”何老头回了一句。
银花心里哪有不明白的,只盼着他才刚用了拿“毒品”没几天,会好戒一点儿。
何老三饿了几天,嘴里直冒酸水,闻到银花手里面汤的香味儿,混沌的意识总算稍稍清明了些。
“大嫂,有热水不?”
银花把碗放好,问何大嫂要了一碗热水。
“先漱漱口,再喝点儿水,马上就喂你吃东西。”
银花与何老娘一起把人扶着靠在墙上,把水喂到他嘴边。
“花儿……”何老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呓语一般的叫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昵称,银花压下翻滚的心绪,把头别到一边,“先漱口!”
何家俊狼吞虎咽的吃着面疙瘩,银花几乎喂都喂不及,一大碗疙瘩连汤都一滴不剩。
饱腹的感觉让饿久了的人隐隐升起一股幸福的感觉。
“花儿……爹,娘,大哥,我、我以后再不去喝酒了……”
“三儿,你晓得了就好哩!”
只这一句话,何老娘就喜极而泣。
银花问了几句何老三发作时候的感受,虽不知道是不是鸦片这东西,但已经肯定那“神仙醉”就是往酒里加了某种能让人成瘾的物品。
何老三很快就不正常的连连打起了哈欠,昏昏的睡了过去。
银花叫何大伯帮忙把绳子解开给何老三活动了几下胳膊腿,又捆了起来。
临走前,银花把话在脑里翻滚了好一会儿,才说出来。
“爹,以前,他爹给我讲以前有一帮子人爱吃什么散的东西,吃了就忘不掉,越吃越想吃,最后把人都吃死了才罢休,我瞧着……”说着,欲言欲止的看了何老头一眼,“什么酒还叫‘神仙醉’,您听过没?”
何老头皱起了眉头,“老三真这么说过?”
以前何老三还是全家希望的时候,能识字算账,每每提些书上的东西,大家一向是深信不疑的,似乎只要冠上了书上说的就变得高远起来。
银花点点头。
“那、那怎么办?”何老娘眼泪就落了下来。
以前,两老口也骂过何老三,又或发过狠话,但何老三酗酒归酗酒,却还很有分寸,刚开始只是打了酒在家里喝,眼看一点儿积蓄很快就全都送到了酒家,银花跟何老三闹了起来,只要何老三敢买酒,就坚决不开火,如此,何老三才去外头混酒喝,也是有钱便出去无钱再回来,这次若不是欠了一大笔外债叫人闹到了村里,何老头也不会下这狠心,也算是恰好歪打正着。
“我当时也问哩,记得清清楚楚,他爹说若是吃多了,谁也救不了,吃得少,也不用靠别人,自己忍着不吃,把那难受劲儿忍过去,再不沾了就好,就是人难受的紧!”
何老娘松了口气,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亏得何大伯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一家人乱作一团。
“大嫂,家里有糖没,冲一碗糖水给娘灌下去!”银花只得提高声音喊道。
何大嫂闻言,快手快脚的冲了大半碗浓糖水,何老娘喝了几口,不一会儿就好了,还惦记着把装了糖水的碗拿去给小孙子舔。
“娘,那东西贵的很,他爹才第一回欠账,就吃了这么一次,爹把他关上一旬,熬过去了,我以后看牢些,就没事了,您别太挂心,好好吃饭睡觉,不然身体可受不了。”银花安慰道。
何大嫂看了银花一眼,也只惊讶了这一眼的时间,当初银花刚嫁进来的时候本就是个口齿伶俐、手脚利索的小媳妇儿,不然何家也不会看中她给读书的小儿子!
……
第11章
第十一章交友
……
何老头也是吓了一跳,“快进去躺着,你一天到晚操些什么淡咸心!”
何大伯又问了几句,银花怕漏出破绽,只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一致推到何老三身上。
“……乖宝醒了看不到我,又该闹起来了!”
“大宝好些了没?”何大嫂有些尴尬的问道。
家里因小叔子闹得不得安宁,竟忘了还有个受伤的侄子。
提到自己儿子,银花勉强笑了一下。
何大嫂进屋摸了两把子鸡蛋出来递给银花,“我们也是顾了这头顾不得那头,这几个鸡蛋你拿回去弄给大宝吃,好歹让小家伙补补身体。”
银花也没推辞,跟何老头与何大伯打了个招呼,快步回了家。
大宝果然醒了,他与高老娘不亲,正闹着要娘,声音都哑了。
银花心疼的把人亲亲搂在怀里,“乖宝,你别闹,越闹越难受,娘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啦!”
大宝也吃了哭闹后的苦头,打了几个哭嗝就平静下来。
那山坡能种玉米,并不是很陡,大宝人又瘦小,滚下来的时候一头正撞在大石头上,额头上撞了一个青紫的大包,也只是轻微脑震荡,躺着不动就不会怎么难受。
高老娘等大宝止了哭声才松了口气,“我去舀热水,你看看你,这一闹身上就冒汗!”
大宝把脸埋在银花怀里不搭理。
“娘,您仔细脚下。”银花叮嘱道。
高家一共七兄妹,最小的高小明是高老娘快四十岁得的,明年高老娘就是五十五岁整,与这里人平均寿命想比,已经勉强快够上高龄了。
如此,等三天后,大宝自己坐起来,就着滴了几滴牛油的炖蛋吃了一大半碗杂粮饭,银花身上的衣服都空荡荡的了,眼睛里面的血丝更是多的吓人——熬夜熬的。
“大宝,叫你娘挨着你睡会儿,咱不吵好不好?”高老娘哄着小家伙道。
“娘想觉觉吗?”大宝摆弄着几颗石头问道。
小家伙根本没什么玩具,银花怕他在炕上呆不住,专门去河边挑了各色讨喜的石头回来,洗刷干净晒干了教他抓石子儿玩。
“嗯,娘晚上没睡好哩!”银花打了个哈欠应道。
白日夜里只要大宝醒了,银花就得哄人,每天晚上还要抽空送点儿吃食去看何老三,把自己男人完全叫公婆照顾,村里人还不把人脊梁骨都戳断。
何老三熬过了前三天,发作起来就没那么激烈和频繁了,每次觉得难受起来,还晓得主动喊人把自己嘴巴塞住——又被邻居“关心”过几次之后,何家骏自己也晓得丢人了!
“银花妹子,银花妹子,在家不?”
第二日一早,银花刚收拾好碗筷,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叫声。
“唉,在呢!”
银花在挂在屋檐下的一块棉布上擦了擦手,一边应着一边迎了过去。
赵二嫂子领着三安,大虎和他娘,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走了进来。
“大宝好点儿了没?”
“好多了,就是腿还得养着,多谢陈大嫂关心!”银花斟酌着字眼说道。
“哎呀,读书人小娘子就是不一样,还多谢啥哩,前几日怕你忙不过来,没干带我家臭小子过来,这次就该狠狠教训过这皮猴儿一顿……叫他过来陪大宝解闷,好长个记性……还有,叫什么大嫂,我比你大,直接叫我金秀姐好啦……”
原主刚成亲那一年,还脸皮薄,不大跟大田村媳妇子扎堆,后来何老三又成了酒鬼,更是整日闷在屋子里,是以除了几家亲戚,在村子里竟没个亲近的人,也没料到赵家老大媳妇儿泼辣成这样:说话叫人都能叫人感觉到震动;提到“狠狠教训”时她儿子明显缩了一下屁股;第一次打交道就姐姐妹妹的叫的亲热……
“……要我说呀,你就是脸皮太薄,村里哪家日子不是一样过,混账男人还少不成……你别跟姐姐见外,家里没啥好东西,前儿母鸡抱了窝,我给你捉了几只鸡仔,你好好养着,明年开春不久说不定就有开始下蛋啦!”
好容易等大虎娘说完,银花才得空招呼她们进屋坐。
“原本就是小孩子自己不小心,哪能怪别人,金秀姐和赵二嫂子也别训孩子,省的惊着了小孩子。”银花笑着说道,“大宝在里面炕上,你们去找他玩儿,别担心,大宝就是腿还没长好,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两个孩子得到自家老娘许可后,一前一后的小跑着进了里屋,屋里很快就传出孩子特有的清脆声音。
“看你,就叫我春花姐就是,也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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