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若无其事地回了一句。
我没好气地说:“你前面说的都让她听到了,不仅手受了伤,这心口的伤怕是更重。”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甚是困惑地看着我。
要我说什么好呢?感情迟钝?还是情窦未开?
“你一心只想着练剑,却鲜少注意身边的事物,唉!”我叹气道。
“谁说弥儿一心只想着练剑了!弥儿还……”他忽然收住了嘴。
“还什么?”我抬头笑看着他。
“还、还……”瞧他支支吾吾,我忍不住说:“还想着姐姐是不是?”
“姐姐怎么知道?”瞧他一脸惊恐,我忍俊不禁道:“弥儿的心思我又岂会不知?我知道弥儿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臭小子,我当年为了你受了那么多苦,要是敢把我忘了,准要你好看!我如是想。
瞧了他一眼,却见他有些奇怪,似乎并不高兴我这么说。
他咕哝了句什么,我听不清。
这些年轻人,怎么个个都怪怪的?
一时之间,气氛静了,而我也乏了,打了个哈欠,说:“我困了,弥儿也早些歇息吧。”说完,我转身往内室走去,原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回去,但我听不到身后有任何动静。
我觉得奇怪,便往回看去,只见他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了?”我问。
蓦地,他抬起头,张了张嘴,却没说话。我走上一步,心想他今天古古怪怪是不是病了,正要伸手探他额头,他却说:“很晚了,弥儿回去了。”
我手伸了一半,他却飞也似得跑了出去,留下一阵风。
我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完全不明白状况,这孩子,真是越长大越让人捉摸不透,莫不是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思及此,我耳根竟有些发热,青春期,定是青春期到了。
顿时,又忍不住发笑,这孩子,还真是长大了呢。
*
安眠了一夜,一夜过后,平静消失了。
今日起了个大早,就连平日最早起床的弥儿都还在房里。过了这么多年,已是许久没有早起了,今天突然来了兴致,然而起得太早,府里除了一些负责早膳和打扫院子的下人,甚是安静。
没什么事,只能坐在院子里悠闲地赏花,手里把玩着玉如意。
说到这玉如意,是小弘出殡后的那天,说是宫里收拾遗物时发现的,宫人不敢随意碰触小弘生前用过的东西,倒是宁子仲,没有任何顾忌,一一整理好放了起来,同时发现了这玉如意,见锦盒里放着署名给我的字笺,便交到了我手中。
起初我觉得奇怪,他平白无故送玉如意给我做什么?后来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这玉如意与一般的不同,头部特意雕成了槐花的模样,而字笺中也写到,说是拿着这玉如意便能知道槐花与落霞的故事。
可是过了这么多天,我始终想不通一块玉石能够告诉我什么。
这个疑惑困扰了我许久,到后来想着是不是他故意整我来着,便无心再去思索。
仰望天空,白鸽飞过,鸟儿尚能自由,而我只能被困牢笼之中,顾不得自己,也顾不得别人。
如此,又过了三日。
“姑娘好兴致。”陌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从石凳上站起,转过身。
一转身,只见一衣装华丽的男子站在离我十丈处,笑眯眯地看着我,他虽笑着,可那一双阴暗的眼睛令人提不起任何好感。
不过相比之下,站在他边上的那股气息熟悉得令人不寒而栗。我难以置信地倒退一步,腰部狠狠地撞在石桌边角上,刺骨地疼。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第80章 78、选择
“姑娘作何如此慌张?莫非是怕生?”我单手紧紧扣在石桌边角上,根本听不进姜彛谒敌┦裁础
“这位是?”
“哦,差点忘了,这位是兄长前些年从吴国带回来的花屏姑娘。”
“花屏……”
条件反射般地,心里猛地打了个激灵,抬眼看去,只见他正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紧紧盯着我,令人胆战心惊。
快四年了吧,我天真地以为这一辈子再也不会与他有任何交集,更是从心底抗拒与他再遇,然而老天爷时常爱捉弄人,这一天还是来了。
不曾想过再遇的情景,也不曾奢望他为我动怒或是如何,如今真见到了,除了那一瞬的慌张,更觉得惊奇。他在装,装作不认识我。
“姐姐,你看弥儿……”来不及思考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远远的,弥儿便兴高采烈地大声唤我,只是看到这一幕,他又收住了笑容。
我穿过眼前的两人,遥望弥儿,见他今日穿了我新做的衣裳,不由地扬起了嘴角,衣服很适合他。
“弥儿你来得正好。”姜彛碜呓侄殖呱系娜怂担骸罢馕皇浅厥梗洳笕恕!
弥儿看到他时,只是微微一愣,继而咧开嘴,说:“大人,许久不见。”弥儿比我想像中要沉着许多。
再看伯卿,轻轻点了点头,波澜不惊,没有任何改变。
弥儿没与他说太多,擦身而过,走到我边上,我一直靠着石桌,动弹不得。
“姐姐,你怎么了?”弥儿似乎瞧出了我的不对劲,皱眉道。
“腰有些疼。”前面动静太大,嗑着腰骨,怕是伤了。
说完,弥儿作势要扶我,我习惯性地伸手搭了上去,两手相握,走了一步,却是疼得呲牙咧嘴,直钻心底。
“怎么?花姑娘受伤了?是否需要请医师来?”姜彛此频S堑刈呓胰次薹ㄓ谜宓难酃馊タ此芫跛敲ǹ藓淖蛹俅缺
“不劳辅政大人操心。”我淡言道,还算客气。
“姐姐若是不能走,不如让弥儿来背你吧。”说着,弥儿已准备蹲下身子。
“我懂些医术,若是姑娘不介意,可以替姑娘看看。”
心里“咯噔”一下,看向冷不丁出声的那人,他也正一瞬不瞬地瞅着我,我攥紧双拳,微微渗着汗,心里只想拒绝。
然而,“真没想到,伯大人竟也懂医术。”姜彛涣吵跃乜聪虿洹
伯卿不紧不慢、客客气气地说:“叔父是医者,曾跟着学了一些皮毛,不知道花姑娘是否嫌弃?”
说完,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我,顿时,我如众矢之的一般。
“只是小伤,不劳烦大人,弥儿,扶我回屋。”总觉得再待下去,我会疯掉。
一个是笑里藏刀,一个是面无表情,无论他们来此目的何在,我都招架不住。
忍着痛,微微欠了欠身,由着弥儿带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对我来说,相遇永远不会是巧合,白天的事只是一个开始。
夜里,不知是腰部帝痛所致,还是怀藏心事,始终无法入睡。
他不是随心所欲之人,出现在申国必然有所目的,姜彛邓浅厥梗训朗俏税衙侄幼撸炕故恰
小弘已死,申国上下受姜彛瓶兀侄胛冶凰斫侄媸庇行悦牵热粜『肷八档幕熬渚涫羰担敲床浯朔鍪股旯厝挥朊侄俺首又掠泄亍
可是,为何不是由申国贵族护送,而是他亲自来呢?而他,又为何故意装作不认识我?
思来想去,仍是无法想通。
*
翌日,我辗转一夜无法想通的问题得到了解答,只是这个答案不尽如人意罢了。
他,果然是来接走弥儿的,只是还多了一个附加条件。
他故意装作不认识我,只因当年令尹府的花姬早已葬生火海,如今我只是弥儿的姐姐花屏,拥有另一重身份。
那天是四年后的初次见面,他向姜广,哦不,应该说是掌握实权的姜彛忠宋摇
呵呵,我又不是申国人士,他凭什么向姜彛忠遥〗獜|又凭什么答应了他!这些人,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了!
“为什么?”我不去找他,他却自己找上了门,只身一人,没有任何人陪同。凉亭里,他背对着我,我不再胆怯,正好和他把话说清楚。
“没有为什么,只是想接你回家了。”他忽然转身,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心底一颤,回家,多么讽刺的字眼,在这里,我哪有家可言。
“哼,没有亲人,何来家?”我冷笑道。
“你不是有个相依为命的弟弟,他如今随我回楚,你想扔下他不成?令尹府就是你的家。”他上前一步,我惊得后退。
“不是!”我大声道,“弥儿是弥儿,我是我,就算我把弥儿看作自己的亲弟弟,就算小弘将他托付给你,也与我无关,我不会答应你,我也不再是当年的花屏,那个花屏早在你将她送往郑国和亲的前一天葬生火海,她已经死了,现在的花屏与楚国的令尹毫无瓜葛!”
说完,我大喘着气,而他则是眉头紧锁盯着我,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来拉我,“屏屏……”
我往后一缩,“别这么叫我!”
“果真不像当年的花屏。”他把手收了回去。
“我已把话说明白,总之我不会答应随你回楚国。”不去理会他话里是否有深意,只想他能放过我。
“当真不答应?”
“是!”
“好,既然如此,那交质一事也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是什么意思?
“想必那么多年,你也深谙我的为人,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你以为我为何会答应将姜弥接去楚国做质子?”
“小弘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他信任你才……”
“他是信任我,可我也有条件。”
“条件?”我只是单纯地以为他们是朋友,他能答应小弘照顾好弥儿,却不想还有条件,他果然还是他,从不做无益之事,就算是对朋友。
小弘啊小弘,真为你交到这样的朋友而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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