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逐客令,他也算识趣。
*
三日后,我再次披上了红嫁衣,以令尹夫人的身份重新嫁入令尹府。
令尹夫人,呵呵,从没想过他会给我如此高的殊荣,那时候他再三强调除了正妻之位,他什么都会给我。
那时候我根本不在乎这些,如今亦是。
因我是从申国而来,又说我是申国公子弥的姐姐,姜彛宋乙桓錾旯男槊拿粒尥颓祝识醪⑽炊晕业摹捌鹚阑厣庇兴担坏笔且桓龀さ糜牖б荒R谎呐印
得了质子,再来联姻,如此一来,楚国可谓是双赢,让其他诸侯国更是有所忌惮!
他们是得意了,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如同一个缠了线的木偶,任人摆布。
我不痛快,他们也休想痛快起来!三天内,我用尽自己所有的权力大肆挥霍,制作嫁衣的衣料要最好的,头饰要最贵的,婚礼要最隆重的,当然,我还要亲手设计婚礼当天用的礼花,在整个丹阳城大放异彩!我要败光他的所有!
然而,我还是小看了他的雄厚财力,一个吝啬于添补新家具的男人居然任由我胡作非为,也许,我还是斗不过他。
礼花缤纷绚烂,令尹府热闹非凡,他在外头招待大批宴饮宾客,我却在房里头闷声苦等。
不是第一次成亲,我却比第一次还要紧张,还要害怕。
厚重的嫁衣套在身上令人透不过气来,心烦意乱,坐立不安。一把扯了盖头,撑起了窗子,抬头仰望夜空,今夜的月色居然如此好。
莫名的,心情竟也好了起来。
换了一身普通的裙裾,出了房门,然而才跨出步子,手就被人一把抓住,我惊恐地抬头,“弥儿!”
“姐姐,跟弥儿走!”他神色匆匆,抓起我就跑,我跟着他踉踉跄跄,跑进了院子。
这会儿府里的人都在前厅,我这院子又极为娴静,没有人发现我们,可我觉得奇怪,弥儿他,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莫非是伯卿让他来见我的?可是这个时间点似乎又有些不大对劲。
觉得有些蹊跷,便在后头问他:“弥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把你们放了么?”
“是弥儿自己趁机逃出来的。”
“什么?”我大惊,不明白他都做了些什么。
“弥儿打晕了看守我的人,弥儿必须逃走,必须带姐姐一起逃走!”
我算是明白了,他肯定是按捺不住,趁机混了进来,可是,这样实在太危险了!如果让人发现,我的牺牲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我一把扯住他,停了下来,“弥儿,我早说过,我们逃不了的,就算计划再周全,最终还是会落入他的手中,弥儿,你这样逃出来有多危险你知道么?”
“就算再危险,弥儿也会带姐姐离开,弥儿不要姐姐嫁给他!”他回过头来吼我,我吓了一跳,他的双眼充满血丝,面色憔悴,居然还长了青胡渣,这样的弥儿还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干净爽朗的少年么?
弥儿他……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是伯卿在骗我,他根本没有好好善待他们……
“屏屏……”我心一颤,他又这般唤我了,熟悉的恐惧感再次袭上心头,而他目光如炬地盯着我,让我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谁知脚下不小心踩到石头,重心向后,而抓着我的手的主人也跟着一起摔了过来,双双倒地。
顿时,心乱如麻,正准备推开身上的人,却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弥儿他——竟然在哭!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哭,他却哽咽着说:“我都知道了,你曾是令尹府的花姬,他却要把你送去郑国,这样的人,你怎么可以嫁给他!”说着,他突然对上我错愕的双眼,“屏屏,不要嫁给他!”
他一次次地唤我名字,我愈发懵了,然而下一句话,有如雷击,震得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居然说——喜欢我——
他的眼神,他连日来的反复无常,自从得知我要嫁人后,我便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异样,一直不愿相信。
他说他喜欢我,我知道这份感情参杂着别的东西。
他说他喜欢我……他是我带大的孩子,是与我相依为命的弥儿,是我的弟弟,他怎么可以喜欢我!
搞错了,一定是他哪里搞错了!
我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弥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这一生,弥儿都要和屏屏在一起!”
我想这孩子是疯了,而他接下来的举动更是疯狂到我难以想象。
弥儿他——居然吻了我!
瞬时,我瞪大双眼,他——怎么可以吻我!虽说只是蜻蜓点水,但他怎么可以吻我!大逆不道,真真是大逆不道啊!
然而来不及质问,他复又哭了起来,我也傻了。
我想,这些年他对我的追逐已经不是弟弟思念姐姐那般简单,我不是傻瓜,前些日子他情绪反复想必也不是青春期懵懂诱发。
可我仍是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也许没有人好好教过他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一个人,也许是我对他太好,让他对我太过依赖。
总而言之,他不该这样。
“砰——”礼花在空中绽放开来。
我看着灿烂奠空,静静地,而那些与他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好像电影放映一般,在夜空中一点点倒退。
那时候,我们年少,虽有心酸,但相互依靠着,也算乐得自在。
夜空绚烂的一瞬间,我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也许因为这个决定,有人会受伤,有人会得意,可我还是不得不做出。
第85章 83、决定
“你不该哭的。”我无力地躺在他的身下,侧着头,耳里除了他的哭声便是响彻天空的礼花。
礼花是我亲手设计的,那是儿时与他一道学的技艺。
我亲手设计的礼花,只为今日的华章喝彩。普天同庆,然而他并不为我高兴,而是选择埋在我的颈侧做一个懦夫。
“为何!为何你要嫁给他!”他声线嘶哑,张嘴毫无气力,他在哭,在,泪水流过我的颈侧,沾湿了衣襟,由暖转凉,同那礼花一起消失。
我僵直身躯纹丝不动,我怕动一下便会触动不该发生的事情再次发生。
为何嫁给他……他不是早就知道了,何必再三重复。
“屏屏,我求求你……求求你……”
他在求我,他又来求我了,求我陪他赏雪,求我与他四处游玩,求我笑,求我吃好吃的……其实他不必求我,我都乐意为他破坏规矩、为他笑、为他做一切,只因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他害怕失去我,失去依靠,所以他来求我,求我不要嫁人。
“傻孩子,我已经嫁人了,终于有人愿意娶我,你应该高兴才是,为何要哭呢?”我柔声安慰他,口吻就像是他的娘亲。
他没有因我的安慰而停下流泪,反而哭得更凶,印象中,从未见他哭得如此凶,应该说,自他出生以来,便没瞧见他落过泪,除了那一次。
第一次哭,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习惯了黑暗,突然见到光明,他觉得难以适应。
这一回哭,却是因为我。
“不要嫁给他……我求你……”
反反复复,他现在只会说这两句话。
我勾起唇角笑,“不嫁给他,我又该嫁给谁?”
“嫁给我!”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你已娶了夫人。”我淡笑。
“娶了夫人又如何?那个人不是照样已有了姬妾?再说,我并非自愿娶她,若不是你……”他哽咽着,已经说不出话。
“是啊,你的夫人,是我亲自替你挑选,这么好的女子,你岂能再娶其他女子来伤害于她?”
“我不管!我就是要娶你!”每回他说不过我,就开始耍小孩子性子,我一再迁就,但这一回,我也要为自己任性一回了。
“孩子终归是孩子。”我无奈一笑,企图劝他放过我,可下句话未能说出口,他已用自己的双手捧住我的脑袋,与他对视的下一秒,双唇被紧紧含住,我闭上双眼,暗笑论比任性狡猾,他是一直以来的赢家,我比不过。
我如同一具死尸,任由他蹂躏着我的双唇,莫名地,我没有害怕,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肯放开我,抹干眼泪,用坚定的眼神告诉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不再只是你的孩子!”言罢,他挺身站起,我愣着尚未回神,他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老长老长,盖过了我的双腿,可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何会有两重影子?
正好奇,我抬头望去,下一秒我又后悔了,不该的,我不该抬头的。
他与那人对立站着,头顶上空是我亲自设计的礼花,绚烂绽放,而我的心却如五雷轰顶。
他对面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夫君,此刻,我仿佛被捉奸在床,如坐针毡。
而那个与我共同犯事的人,正一副等待好戏上演的模样,笑看着我的夫君。
礼花依旧绽放着,而我的心是如此地忐忑不安。
*
戏演完了,我却无法笑着收场。原以为告诉弥儿我嫁给伯卿是我做的决定,想让他清醒,或是死心,可眼下看来,这么做并不明智,因为我根本没预设到他会突然出现,还被他看到如此奸~情的一幕。
不知什么东西在心底作祟,趁着弥儿哭得无力时,一把推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继而想到弥儿突然在此,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
“我想琼苑那边怎就乱套了,原来是小舅子跑来给你姐姐贺喜了,只是贺喜需要躺在地上?”
他若无其事地走到我边上,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我全身,心里纷乱无章。
“夫人,小舅子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罢了,你怎也跟着他一起胡闹?”
哼,他分明是看到了,却还要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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