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 程晓素摆摆手，压低了声音， “老板娘最近又犯抽风，昨天把钱玲给叫回公司，不知道又安排她什么私事，终于把钱玲给惹火了，两个人好像都吵起来了……”
颜鹭倒抽了口气，钱助理的好脾气在整个公司都是出了名的，能把这么温顺的人都逼成这样，老板娘到底过分到哪般啊……
这么说她以后在辅导她家那个小祖宗功课的时候更得小心翼翼了……
工作到半上午的时候，颜鹭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听铃声是内线打来的，颜鹭右眼突然跳了一下，不敢怠慢地立刻接起来。
“喂，你好。”
“颜鹭，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魏亦辰冰冷低沉的声音不容置疑地响起来，说完了之后就挂了电话，只留下拿着话筒还在干瞪眼的颜鹭。
“谁打来的？” 程晓素好奇地问她。
颜鹭恍恍惚惚地放下话筒， “是魏总……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
程晓素脸色一变，拍了拍她的肩， “那你去吧，小心点儿，能少说话就少说话，多说多错，不跟自己沾边的事别往自己身上揽。”
颜鹭知道程晓素跟她说的都是宝贵经验，心里也都明白，但是在真正到了魏亦辰办公室看到BOSS大人的时候，还是被他身上的戾气有些吓到了。
而看颜鹭进来之后，魏亦辰也没有前提铺垫，像他一贯的风格，直入主题。
“小钱要辞职了，助理一职空缺，我想让你来担任。”
多重混乱
助理一职空缺……要她来上任……
颜鹭突然想起了今早程晓素和她说的八卦，老板娘苛刻的表情立刻就浮现在脑海，瞬间打了个冷战。
“怎么不说话？” 魏亦辰见颜鹭呆站了许久也没有反应，皱了下眉头。
“不是……我……” 颜鹭支支吾吾地开口，却像是顾忌着什么，却说不出来。
魏亦辰继续说，“之前我就说过，你比小钱更适合助理的工作，更何况在她请假的那一个周里，你顶替她的职位做得很好，所以我认为你完全胜任这个工作。”
颜鹭怔了一下，“怕不能胜任”这个借口还没有酝酿着说出口就被老板一句话堵死了，但是还能找什么理由？
难道要直说“老板抱歉，我实在是害怕你老婆没完没了的奴役使唤吹毛求疵”？
有那么一瞬间，颜鹭也很想逃避退缩，递上一纸辞呈从此了无心事。
看颜鹭一直抿着嘴不说话，脸色有一点儿惊恐，魏亦辰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有点儿突然，你回去考虑一下吧，明天给我答复。”
“嗯。”
浑浑噩噩地回到办公室，程晓素看颜鹭一脸菜色，悄悄地在MSN上发了个消息。
“BOSS找你都说什么了？”
颜鹭看了一眼对话框，慢慢地回道：“他说钱姐要辞职了……”
“这我不奇怪，钱玲都跟老板娘撕破脸了，没可能继续呆在公司了。”
“魏总说要我接任钱姐的工作……”
“？！！！！” 程晓素明显是被这个答案给吓着了。
“我没表态，魏总说给我一天的考虑时间，明天给他答复。”
“还考虑个毛啊？！坚决不能接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公司的助理，呵，那是人干的活儿吗？你看看钱玲就知道了，就快给她当丫鬟了还没落一句好！听我的，连考虑也不用考虑，你要是真接手了，那就是无期徒刑，比死刑还折磨人！”
颜鹭看着对话框上慢慢的激昂语句，有些怔怔的发懵。
她何尝不知道程晓素说得都是事实，但是……在看到魏亦辰的眼神时，一种不忍之情油然而生。
颜鹭回到家的时候，许陌已经回来了，正在准备晚饭，看见颜鹭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颜鹭勉强扬了扬唇角。
“你不知道你简直都可以评演技最差奖，什么情绪都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你现在这个表情可不是什么事都没有的反应啊……”许陌挑眉，放下刚切好的菜，走到她的面前， “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或许我可以帮你参谋一下。”
颜鹭看了他一眼，于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基本还是和上次一样的事情……但是不同的是这一次变成‘无期徒刑’了……”
颜鹭有些拿不准他的态度，于是直接小心地问：“那你的意见呢？”
“当然是拒绝！” 许陌回答得态度很是坚决， “你的那个前辈说的很有道理，更何况你在现在的工作岗位上很稳定，犯不着把自己推到那个吃力又不讨好的职位上。”
“但是上一次你还鼓励我尝试一下……”
“上一次我鼓励去尝试是为了学习，而且有退路存在，就算是干得再不如意，只要真正的助理回来你就会解放，但是这一次不同的情况在于，你没有退路了，一旦开始了，就只能干到结束，除非你辞职，否则没有人会来替你了，这就是我和你那个前辈所说的‘无期徒刑’。”
“你和程姐说的……我都懂……” 颜鹭像是有些为难， “但是面对老板的时候，我真的是……那个眼神我真的忘不掉，好像一个孤独的王者在看着他唯一信任的臣子，如果我拒绝就背叛了他的之前的器重和期待，有点儿不忍心……”
许陌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这么有人情味儿我很高兴，但是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给你一个忠告，在职场上最好少掺杂个人的感情，不然受伤的会是自己。”
颜鹭吃痛地捂着额头，不满地瞪着许陌， “你下手也太重了啊……”
“知道疼才会记得住。” 许陌微笑，一点儿也没有为自己的暴力行为道歉的意思， “厨房交给你了，我就先撤了。”
门铃响起来，许陌正好走出厨房，顺便去开门，柳诗雅红光满面地站在门口，笑嘻嘻地打招呼：“哟，总算是赶在晚饭前回来了，差点儿坐错车回不来……”
许陌微笑着道：“错了的话我开车去接你。”
“这话听着多窝心啊~~~” 柳诗雅厚脸皮地接招，然后问道：“我表姐呢？”
“在厨房。”
正说着，颜鹭从厨房走出来， “你今天一天都去哪里了？”
“在市里随便逛逛，顺便去了火车站一趟，在这里看的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上午11点的火车。”
颜鹭不禁汗颜，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突然间打乱她的生活，折腾了一番之后又突然间的离去，她是永远也跟不上这个表妹的节奏……
“你明天上午走，那我请假去送送你。” 颜鹭说着就要回房间拿手机跟主管请假，却在半路被许陌拦住。
“明天还是我去送吧，开车方便，更何况……你明天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吗……”
心情刚有点儿起色，一提起来明天的事，颜鹭的脸色又垮下来。
对哦，明天还得给BOSS大人回复……
柳诗雅的视线在两人之间瞄来瞄去，有些不解他们俩之间的哑谜，但是在看到许陌很是习以为常地揉乱颜鹭头发的时候，细长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
为了送柳诗雅去火车站，许陌请了半天的假，一路上两人反常都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寂静的氛围被柳诗雅先打破。
“我表姐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许陌一边开车一边轻描淡写地回答：“工作上的一点儿事情而已，该怎么做她其实心里有数，只是心太软了……”
“哎~~~她工作上的事情都跟你说？”
“偶尔会跟我抱怨一下罢了……” 许陌不动声色地回答道，从后视镜瞄了一眼坐在后座的柳诗雅，微笑道：“小雅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嗯，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我就直接问了。” 柳诗雅的表情收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带着几分认真的意味， “你对我表姐是什么想法？”
“很有好感的异性朋友，坦白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到了‘喜欢’这个程度，但是我很享受现在和她的状态，暂时也没有想要改变的想法。这些话我没有对她说过，想必她也感觉不到。”
“嗯嗯，我表姐那个人啊，别看她整天写言情小说，实际上自己对感情迟钝得要命。”
“同感。”
原本还有些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被一阵轻快的笑声打破。
柳诗雅放松了一下表情， “说实话，我真的很希望你和我表姐能擦出什么火花来。但是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为我有这么一个通情达理的小姨子而感到庆幸的……”
许陌微笑，然后轻轻地踩了下油门，银色的跑车立即风驰电掣地一闪而过。
“所以说……所以说我……还是想继续呆在业务部……”
颜鹭有些底气不足地讲明了自己的态度，用眼角的余光小心地打量着对面老板的反应，但是对方却只是点点头，语气平静，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没有不满，没有失望，没有呵斥，甚至没有任何情绪，仅仅只是一句不痛不痒的“我知道了”。
或许他也并没有那么看重自己，或许她一直以来的背叛感和负罪感也只是一种自作多情的表现……
但是或许这样正好，这样就不会内疚……
之后程晓素也被因为同样的理由被魏亦辰叫去，但是和颜鹭不同的是，程晓素当场就拒绝了，态度比颜鹭强硬得多。
原来在老板的心里也并不是只有她一个选择……颜鹭的愧疚心理减弱了半分。
当几天后，一个新招聘来的职场小菜鸟跟在钱玲后面跑来跑去时，颜鹭心中最后一点儿愧疚终于消失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行的，地球照样转，时间照样走。
虽然明白这一点……
虽然……明白这一点……
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