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目力能见的烟痕;任多猛烈的水火风雷,均攻不进。自己旧游熟地,识得山石颜色,心中又有成见,故能看出;另换人地使用,便难看出。老妻昔年遭劫时,便仗它保全法体原身,珍爱如命,向不轻易使用。今竟用以对付敌人,可知同仇念切,未忘前好。分明来时料错,又以爱妻怨气未必全消,必在潭底行法,颠倒阳阴,使自己算不出她心意,因此未再推算。实则和自己同一心意,都是想令对方先和敌人交手,然后出面。方才体会过来,瞥见天痴上人忽将灵旗烈焰收去,降落谷外,待下毒手,毁灭后山。再如迟往,一则灵境可惜,二则老妻不舍白犀潭水宫被毁,势必不等自己到达,便即出斗,岂不是有违她的初意?
忙纵遁光,赶来阻止。
天痴上人见敌人到来,也觉此举徒害生灵,却伤害敌人不了,有些无聊。收宝以后,正待喝问,乙休不等发话,朝谷口内用手一指,解了禁法,看了一眼,笑道:〃小鬼头真个淘气。痴老儿惹厌,与他徒弟甚么相干,把他吊起示众,徒叫痴老儿发急,有甚意思?还不叫金蛛收丝,放他下来!〃说时,玄儿已在谷内跪倒行礼。闻言恭答道:〃这牛鼻子吹大牛,和弟子打赌,才吊他的。本想连他师徒一齐吊起,因他是来寻师父师公的,怕师父怪罪,没有敢动。他那徒弟不老实,差点要被金蛛吃了呢。〃乙休和玄儿尚是初见,看他如此灵慧口巧,也颇喜爱。笑道:〃凭你也配?说得痴老儿太不值钱了。
快去请你师父出来吧。〃玄儿忙答:〃弟子遵命。〃刚往里去,谷顶银光撤处,楼沧洲已被松开,自觉丢人太甚,忙纵遁光便往外面飞去。禁法一撤,乙休和玄儿的这些问答,天痴上人听了个逼真,虽是修炼多年,也按捺不下火性。只因爱徒困在人手,敌人还未和己对话,不得不装大方,忍气等候。待楼沧洲方一脱网飞出,乙休刚转身向外,便戟指大骂:〃驼鬼无耻!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素无仇怨,上次无故多事,为人门下走狗,乘我不备,暗用诡计将易家两小孽种劫走。又不敢和我明斗,只吹大话,欲仗悍妻护符,约我来此斗法。照理就该光明相见,比个高下。你却只在沿途闹鬼,遍设埋伏,俱被我破去。你妻又将峡谷封锁,避不出面。我知你那悍妻久已与你反目,不欲无故伤人,好意命门人入谷询问,谁知泼妇与你一般无耻。缩头不出,也就罢了。自来两国相争,不伤来使;何况你夫妻也算修道多年。不该暗令门下妖孽,将我门人用妖丝网陷住。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辱我?实则是你夫妻行事鬼祟。休说自命散仙一流,便旁门左道妖邪,也无这等无耻行径。我只当你夫妻长此缩头,不出来见我,原来也怕我毁却老巢。现已相对,总须见个高下。我素来光明磊落,决不鬼祟行事,任是如何比斗,由你挑选,只要说出来,我便奉陪好了。〃
乙休由他怒骂,只微笑静听,不插一言。等他说完,才答道:〃当初我救走易氏弟兄,只能怪你自己法力太差,略施障眼法,便将你引走。如此不济,如何能是我对手?
当时因是受人之托,与你无仇无怨;又怜你在海外多年,修为不易;又居一教宗主,未便当着许多令徒,使你过于难堪;加以和小友岳雯残棋未终,不欲为此扰我清兴。这才没有与你计较,只给你留话:如若不服,可来此间寻我。满以为你有自知之明,必不敢来,一直没把此事放在心上。目前闻你要来寻我,心想本无大怨,真要对上手时,我脾气不好,出手太辣,伤了你,不过世上少一狂傲无知的妄人,但留下许多令高徒无所依归,被一般妖邪引诱了去为恶,岂非自我造孽?为此随便设了几道关口,欲使你稍受挫折,退缩回去,免致多年苦修功行,好容易走火入魔,才得炼复形体,又遭杀身之祸。
哪知你仍不知进退,非来送死不可。自来兵不厌诈,你既敢寻我,难道不知我夫妻的厉害?头次遇伏,还可说是骤出不意。以下还有十余处埋伏,你也自命修道之士,难道你会看不出一点朕兆?自不小心,法力太差,亏你不羞,还说我们行事鬼祟。你说我的禁法均为你破,这原近情,不然,你师徒怎能全体来此?不过适才我在神羊峰顶遥望,你师徒己将入我伏中,因有一片佛光,随同雷火飞下,才将我旗门破去。凭你万无这样法力,路道尤其不合。分明有人恐你难堪,暗中相助,你却往自家脸上贴金,岂非无耻之尤?我如怕你,早不如此施为,也更不会约你来此。只为有人约我对弈,又料定你无甚伎俩,山妻如若空闲无事,早就将你打发回去。否则,你也不能入谷一步。让你多候片时,煞了火性,容我一局对完再来,也是一样,因此迟到。我人在此,怎说避而不见?
至于令高徒奉命探询原可,为何欺小,自寻苦吃,打的甚赌?我适遥望,分明他已出谷,小徒才将他擒回吊起,并未依仗埋伏,在谷中下手,怪着谁来?你眼见徒弟被擒,尚不解救,还吹大牛,要我出题斗法,班门弄斧,岂非荒谬?莫如还是让你占点便宜,由你先行施为。如真胜得过我,我从此避入深山,永不出面;你如不胜,力竭势穷,无计可施,我并还随你往铜椰岛去,看你有甚神通施展,免得你死不甘服,说我依着家门欺人。
你看如何?〃
天痴上人不料乙休反唇相讥,倒被挖苦了个淋漓尽致,益发怒不可遏。大喝:〃驼鬼,只耍贪曙薄舌,有甚用处?你是此间地主,我先下手,反怪我上门欺人,如今让你一步,怎不知好歹?〃乙休哈哈笑道:〃痴老儿,你当我不知你的鬼心思吗?你不过因在沿途吃亏,当着门人不好看相,自恃有铜椰岛地层以下数千年凝聚的阴秽之气,以为我那法宝飞剑均是五金精英炼成,当我不知底细,取出施为,你收去一两件,好装装面子。如能连我一齐困住,更是称心快意。却没想到我老人家对别人不敢自负,似你这样老蠢物,再有十个八个也奈何我不得。我向来对敌专一投桃报李,敌人不动,我决不出手;何况我约你来,好歹远来是客,更不能不让你占先。你所炼秽气,如真厉害,我身边现有两件飞剑法宝,俱是金铁之质,不如吸了去,让我见识见识。何必我先动手呢,难道隔了一层衣服,便无所施其技吗?〃天痴上人原知乙休道法高强,机诈百出,自料今日败多胜少,报仇之事,只能留为后图。又知乙休脾气古怪,逞强好胜,所用飞剑神妙无穷,对敌时必取应用。这类道家法宝飞剑,多半金质,可以用元磁真气吸取上来,先给敌人一个小挫,再乘机激怒,引他去至铜椰岛入网。哪知乙休道妙通玄,有通天彻地之能,不特法力甚高,经历见闻更极广博。日前又在峨眉凝碧仙府听得妙一真人微露先机,知道铜椰岛之行决不能免。嫌怨已结,敌人反正不能善罢甘休,早晚必要约往铜椰岛去,不如先占他一个上风。不等对方开口,自己先就说去,一切早有成竹在胸。加上韩仙子一个劲敌尚未出面,无论凭法力,凭口舌,暂时均非二人之敌,白白听些讥嘲,毫无用处。当下见乙休一味挖苦,说甚么也不先出手,只得愤怒答道:〃这是你说的,我只好先得罪了。〃说罢,两肩摇处,四十九口神木剑,化成四十九道冷冰冰的青光,虹飞电舞而出。紧跟着双手一搓,往外一扬,又是无数太阴元磁神雷,发出碗大一团团的五色奇光,齐朝乙休打去。
乙休早已料到此着,知这一雷一剑相辅而行,厉害非常。一用金铁制炼之宝去破神木剑,立被元磁真气吸收了去。如用五行禁制,也是顾于此,必失于彼。对方如非断定自己是个劲敌,别的法宝无可施为,也决不会一上来便使出独门看家本领。正待飞身空中,行法抵御,说时迟,那时快,当这来势迅急,不容一瞬之际,猛听当空有一女子声音喝道:〃何方老贼,敢来我白犀潭撤野?今日叫你知道泼妇厉害!〃话未说完,那青光神雷本来一是夭矫如龙,出即暴长,一是飞出不远,即发出震天价的霹雳,爆裂开来,两均猛烈。忽然全被隔住,同停空中,此冲彼突,不能前进一步。同时,二人面前飞落下一团青烟,簇拥着一个面貌清秀的道姑,凌空而立,朝着天痴上人戟指喝骂。乙休忙道:〃山妻来了,怪你在她门前放肆,必有处治。我夫妻素不喜两打一,这里又是她洞府,她是正主人,我不能越俎代庖,只好暂时下来。等候被山妻打跑时,我就随你往铜椰岛去,捣你老巢,就便开开眼界,看你那地肺秽浊之气凝炼的玩意,到底有多厉害好了。〃说罢,身形一闪,便落在阿童和那矮胖少年隐身观战的峰腰危石之上。阿童见他立处相隔不过丈许,落地先朝自己这一面笑,跟着转面点手,矮胖少年的模糊人影便纵了过来。
乙休笑道:〃今日本想叫痴老儿丢个大人,把他的门人全数扣下,片甲不归,只剩他一个孤身逃回岛去。不想有人暗中作梗,处处给敌人方便。他虽一番好意,只给痴老儿解围,不曾与我为难,但毕竟有些欺人,并还大胆来此观战。依我脾气,本实容他不得。不过看那行径,颇似我认识的两个老和尚所差,知我素来不和后生小辈一般见识,特意派了个小和尚前来代他行法,使我不好意思计较,用心也忒狡猾。为此气他不过,我不似痴老儿一双近视眼,只看出你隐身在侧,还误认是暗中帮他忙的恩人,别的毫未看出。如不稍微给他看点颜色,他必得了便宜卖乖,以为只他佛家法力厉害,他就在我面前都看不见。现有柬帖一封,你可拿到去峨眉的云路中途等候,照我所说行事,给那小和尚一个厉害,替老和尚管教一回,免他年幼狂妄,不知天高地厚,异日遇上,又与师命相违,惹出别的事来。〃说罢,也未听那胖少年回答,只见身形一俯,好似行礼,跟着人影一闪,便即不见。
阿童原知神驼乙休是师父朋友,久闻此老法力道行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