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思潮如电,一起伏间,谢琳猛触灵机,忙即镇摄心神。欲待运用玄功,先将心灵之禁克制,护身神光、本身法力自必随以复原增强,免去危害,再打主意。经此一来,虽然醒悟,神智渐复清明,可是禁制威力也随以加大。尤其是杂念丛生,思潮繁乱,尽管学有根底,仍觉甚是勉强,越知所料不差。安危瞬息,心神再稍摇惑,立有不测之忧。
于是拼命以定力镇摄心神。
癞姑本在运用禅功,静候时机。先见谢琳手忙脚乱,指定身外神光,面现急迫之容,误以为入魔已深,一行诸人全在危境。自己虽然发难前未受禁制,此时一样也是疏懈不得,哪敢优急,致分心神,又恐一发不中,反而激出乱子,只得沉下心去,反虚生明,把本身元灵真气运用纯熟,使其活活泼泼地静以相待。嗣见谢琳看了众人一眼,跟着神态又复转自如,目光内视,面上神采重又焕发。一手仍指定神光,抵御外来重压,知是时机稍纵即逝,一面祝告圣姑默佑,一面猛将所运元灵真气化作一片光华,往谢琳当头一罩。同时大喝道:〃你忘却来处了么?〃癞姑深知此举也极危险,元神虽凝炼纯一,但已有人我之相,自己佛家功候又未达到炉火纯青地步,万一谢琳入迷已深,灵光照将过去,不能破禁使其警觉,自身也不免连带受累。无奈四人同舟共济,连所救道者元神,都成了一体,只要内中有一人入迷,均受其害。必须四人一样,先定固了元神,始能运用法力抵御一时,再作脱身之想。否则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若照着预计施为,稍有破绽,为魔所乘,牵一发而动全身,难保不皆为一人所误。就算不致如此之甚,同门三人神智未昏,再仗法宝之力脱险出去,谢琳却受了害,也是问心不过,无以对人。因为别无善法,所以事前十分谨慎,先求圣姑默佑,随即施为,进退均极神速。
癞姑一声喝罢,哪敢察看谢琳神情,忙先复原,潜光内照,先保住了自己,觉无警兆,方运慧目法眼往前注视。谢琳本来仍在受禁之中,仿佛常人梦魔将醒情景,心中明白,在彼奋力挣扎,纵无此举,也将清醒复原。经癞姑灵光一照,猛觉眼前一亮,耳听一声大喝,忽然警悟,心神立即复旧如初,重返灵明。谢琳佛门功力原本较高,禁制一解,法力大增,有无相神光随又增强。但戊土威力依然猛烈,神光只恢复到与先前一般高大,便即止住,不能再长。谢琳此时已然想起,小寒山起身前数日,父、师、叶姑先后所示机宜,迥非适才心理,气早平静。五行合运,相生变化,还须全盘发动。运行以后,再以法力制住一宫,始有脱身之望,勉强不得,更忌躁妄。先前神光内缩,由于心灵受制所生幻象,并无所损。因为临危警觉,幸无疏漏,致败全局。但戊上威力至大,所以只能恢复到原来一般高大,不能再长。便不再谋进展行动,只把现状勉力维持,静心待变。
癞姑见她灵智恢复,知已无害。照着掌教师尊下山时所赐法谕,圣姑生有特性,未来之事早有预定,法力虽然极高,无论何等禁制,只要当时能自解免,人再服低,又不是妖邪一流,以后便不致再由此生出灾害。不过脱禁至难,不是她昔年算就,意在警诫,点到即止;便是预伏助力,自行解免。谢琳法力不应受禁,也许先前稍骄自恃,借以示儆。此关一过,虽仍不可大意,心神料已不致再受禁制。专力抵御五遁,危难便减多了。
不禁宽心顿放,勇气大增。为防万一仍有疏失,心中寻思,也未向众人说破,只在暗中打点,相机应付。方料土遁无功,必要再生出庚金或是别宫妙用,果然有无相神光刚一复原,黄光一闪,那上下四外的无限云涛忽然隐去。紧随着风雷大作,杂以金戈、刀箭之声,眼前雪亮。先是金光、银光二色奇光,层层相间,闪幻若电,又似狂涛一般,上下四外排山倒海齐涌上来。身外神光才略松动,又受重压,只是还能支撑,不似先前抵挡不住。众人有了先前经历,连谢琳也小心翼翼,只以全力运用抵御,保住原状,不求有功,先求无过。似此相持不多一会,金银光中忽现出千万金戈、刀剑,耀如霜雪,齐向神光飞射而来。一会越紧越密,中杂无量数的大小箭弩弹丸,宛如暴雨飞瀑,射到面前,彼此互相激击排荡。万顷金银光涛中,闪变起千万点星雷火雨,精芒耀目,难以逼视。一时金铁交响,无限繁响汇成一种极猛烈的炸音,益发声势厉害,惊心眩目,比起先前戊土,犹有过之。
四人始终镇定心神,守在神光以内,听其自然。似这样挨有半盏茶时,金银二光连闪两闪,先前戊土黄云重又出现。方疑来势更要猛恶,不料两下里才一混合,忽自消灭无踪。跟着面前一暗,上下四外全被阴云包没,乍见时还未觉怎厉害,倏地大片玄云起处,隐闻海啸之声自远而近。随见一线白光环绕云外,成一极大圆圈,远远飞来,晃眼之间,化作万丈银涛,发着轰轰发发的巨响异声,泰山压顶般齐往神光上面打到。上方如此,神光下面又突起了几根巨大晶柱,飞泉猛喷,直冲上来,才一挨近,猛然震天价连声巨震,爆裂分开,却不消散,化作千万团大小灰白光华。有的往光外打到,有的自行击撞冲激,二次散裂,重又雹雨一般打到。最厉害的是那些由水柱爆散的灰白光华,才一撞裂,只有空隙,不遇击撞,立即暴长加大,一经撞击,又行分裂,仍是如此,生生不已,越来越甚。本来声势猛恶,比起戊土、庚金又加胜些。谢琳没有防到有如此厉害,竟连神光几被冲动。方往下方加紧戒备,不料上方四外阴云狂涛中,也起了无数水柱,与下方一样情景。威力之大,简直无可形容,众人虽在神光以内,也几乎难耐那等猛烈的震撼。
癞姑因轻云前在北洞下层与英琼双斗妖尸,尝过癸水神雷滋味,传声询问比那次如何?轻云答以手势:比前厉害得多。癞姑暗忖:〃想不到五遁威力越来越猛,少时顺序运行以后,先后天五行使要合运。如不按照预计制住机先,决挡不住。上官红虽然精习木遁,道力功候尚浅,初上大阵,居然镇定如常,固是可嘉,但到了紧要关头,能否胜此大任,实为难料。并且身在伏中,为时久暂不知。圣姑法力微妙,瞬息万变,局中人觉着时间甚长,实则就许弹指之间,时机稍纵即逝。各位师长虽示机宜,但对此五行合运如何下手,却未明言。且喜适和轻云传声问话,暗中留意,果无警觉,更无差池。莫如先向上官红叮嘱几句。〃
癞姑心念一动,忙向上官红传声,告以大任将临,务要留意。可虑的是五遁似须一一应过,木遁居于第四,以木制木,不等五行现完,恐生出别的阻力;不制,又恐木生火旺,不能制火。五行合运,威力过大,一个失措,反有大害。最好在木遁将完,火遁将现之时,姑试为之。是否可行,须看自己手势行事。上官红忙即点头应诺。
这时玄雾忽然又起,幻出黄云和庚金二色奇光,完全出现,也是连闪两闪,便自消灭,随听万木摇风之声。四人不知即此便是五行合运,每生出一行,便要增添出好大威力。可是已现过的戊土以次诸遁,须到五行齐备,方同出现,此时只在暗中加威,却不现形相。任是多高的慧目法眼,也看不出。似此愈来愈烈,到了五行皆备,一齐运行,便不可制。实则木能克土,不必以木制木,只要在戊土发而未收之时,令上官红以木制土,立可无事。偏生错过机会,危机一发,全未知晓。误以道家常理推断,认为是应有现象。幸而癞姑预向上官红叮嘱,稍作戒备,不然,虽不致形神消灭,元神也必受重创无疑。
这五行中,只有乙木来得先柔后猛。始而如小风初起,枝摇叶动,幽籁徐舒,清飙远引,自协官商。忽然万木萧萧,狂风大作,走石飞沙,涛奔浪舞,万籁交鸣,汇成一阵紧一阵的洪洪发发的怒吼,中间更杂着一种极尖锐凄厉的异声,甚是刺耳,令人闻之,自然心悸。渐渐声势越恶,直似海啸山崩,地轴翻圻,千百万天鼓一齐怒鸣,宇宙若将倾颓。这才显出乙木威力,比起先前三次所经厉害得多。耳中所闻已是如此猛恶,面前所现景象也更比前厉害十倍。自从风木之声一起,先是青云沓霭,和初入伏内光景差不许多,只是彼静此动,略有不同。晃眼烟岚四合,绿云如浪,上下四外潮涌而来。乍看势仍不算十分猛恶,及至海啸一起,立即随同加盛,渐渐绿云化为青光,威力越发加大。
众人的有无相神光,被绿云团团包紧,本就觉着神光外面有一种极大的潜力压迫,分毫转动不得,经此变化,更增加了不少的压力。此时谢琳虽然灵智早复,得以施展佛法,运用神光,一心应付,照样也觉出形势危急,分毫不敢松懈,大有不进则退之势。这还不算,紧跟着青绿云光在电闪翻飞中,忽又现出千百万根大小青柱,由上下四外一齐打来。这乙木神雷又与先前土、金、水三遁不同,那青色光柱撞将上来,并不爆炸散裂。
先是狂涛一般,后浪催着前浪涌压突起,夹攻而来。第一层到了近前,吃护身神光阻住,便各自兀立光外,依然向前猛力压迫,也不散退。后面无数青柱,又接踵赶到,晃眼之间越聚越密,环光矗列。这回却比先两三次看得远,但是神光之外,无论何方,全被这类青色光柱布满,密压压望不到底,除了神光之内数丈之地,上天下地,全被青柱塞满。
跟着海啸忽止,这些大小高低不等的千百万青柱互相旋转挤轧,一味争先猛进,吃神光一格,郁怒不宣,旋转摩擦愈疾,发出一种极繁密的轧轧怒声,比初起时的风中异吼还更尖锐凄厉,悸人心魄,那压力自然也增加了不知多少倍。
四人虽看出这五遁禁制变化一回,便加出好些威力,却没想到乙木禁制竟有如此猛恶。更不知层层相生,已变化到第四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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