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酒店,都添添添添地叫个不停,好像那孩子不是再办满月酒,而是在办升学宴,没人觉得那孩子听不明白大人再说什么。那虎头虎脑的一张小脸,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小小的月份就知道跟着声音找着方向。生命怎么有如此的奇迹?一年前,还在母亲的肚子里,这会儿就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了,鲜活的让人惊叹。可儿被震撼到了。
在可儿有限的生命里,几乎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如此小的一个婴儿。只有几斤的重量,整个伸展开来,一只手都可以托起,然后,慢慢的长大成人,慢慢的娶妻生子,慢慢的再延续生命。她被震撼到了,她真的被震撼到了。
尤其看到秦雨浠更像个做熟的小母亲。生了孩子,人竟然比以前还漂亮了。她更羡慕了。谁说结婚生了孩子的女人没味道?谁说那骄傲着的小母亲不是世界上最美的一副图画?
还有那慕浩东。平时风流的就象是先天含着桃树枝出生的,这会儿,看着那小添添的表情都是忘形的兴奋,从来没有见过的喜悦,更是从来没有过的满足。谁说的,没有做过父亲的男人永远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满目的人影,满目的喧哗,满目的喜悦的脸,可儿忍不住去找许桡阳了。远远的角落,那几个男人在插科打诨,他们把注意力转移了。看样子,他们聊起了别的话题,话题应该很有趣,因为她远远看过去,他们都在开怀大笑。
但是,不知道怎么,那么一眼看过去,人群之中,她仿佛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却孤单的影子。她的鼻腔骤然酸楚,心脏绞痛了。如果那个孩子没有掉,他应该也做了爸爸,不管那个孩子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他还是改变不了他爸爸的身份。
可儿在这瞬间清晰而明确地悟出,她有多么的爱许桡阳,爱的可以忍受他的缺点,爱的可以接受他有一个母亲不是她的孩子。此时此刻,她是多么后悔连累他做不成爸爸啊!
秦雨浠又把孩子抱过来了。粉嫩嫩肉墩墩的小家伙抱在手心里,软的让人胆战心惊,但是,那种感觉是奇怪的,特别的,尤其是那无骨的小手扑到脸上的感觉,痒痒的心里发颤,可儿看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闻着那份婴儿奶香,更是好闻的不得了。许桡阳不止一次说过她身上的味道是露水的味道,是婴儿的奶香。她这么闻过去,完全不一样,怎么会一样?这才是真正的奶香,比世界上任何一种气味都好闻。
她远远站在那儿,眼巴巴地看着那孩子被一干人等传来传去,小胳膊小腿在半空中飞舞,灯光亮影中,那是人间最美的画面。身边,有人走过来,不用说话,她也知道是谁。
“傻丫头,”许桡阳摸着她的头,跟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轻声说,“咱羡慕人家,就偷着羡慕,千万别挂脸上。你没看那孙子卖弄风骚已经卖了半天么!咱不上他那个当。”
可儿扬眼去看他。他的目光从上至下地望过来,带着逼仄的亮度和热度。她与他对视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眼珠上就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她慢慢靠过去,揽住他的腰,目光又跟着那孩子转走了。“桡阳,”她低声叫了他一声,喉咙硬了硬,犹豫着没说出来。
他俯眼看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直起了腰,拉住她的手,“走吧!”他轻快地说,“我们回家,和他们说一声。”她没异议,顺从地被他拉着分别和慕浩东和秦雨浠,和男方家人打了招呼,随后跟着他出了酒店,坐上了车。
车子向前开过去的时候,她一直没有说话,贴着车窗望着外面。窗外,闪闪烁烁的霓虹无声无息地在楼顶改变着颜色。冬季的夜晚,街道上,车辆稀少,人影寥落,冷风拂着玻璃,可以清楚地听到细沙般的柔弱声响。
他不时侧头看她一眼,见她一直不说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了?”她摇摇头,没回答,忽然瞪大了眼睛,坐直了腰,望着前方,“烟花。”她说。
他跟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前方不远处,有烟花绽放,像朵硕大的菊花,摇摇欲坠,悬挂在半空中。“时间过的真快,又快过年了。”她发出了一声感慨。
他转头又看看她,缓缓笑出了声,“干嘛呢?这语气有点像雅姨。”“许桡阳。”她正色盯着前方看,“你不觉得时间过的太快了么?”
他嗯了一声,止住笑,表情认真了。“我也觉得,和你在一起时间过的真快。”她歪过头,望向天空,一直望着,逐渐地,眼珠上开始闪烁起一种特殊的少有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34 章
窗外,仍然有烟花在绽放,许桡阳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见那小人睁着一双大眼睛还在望着窗外。他扯下浴巾,掀起被子,钻进被子里的时候,伸手就把她揽了过来,顺便把她的脸扳正,贴着他的身体放好。
可儿的小下巴一动不动地搁在他的胸口上。眼睛闪闪烁烁地瞅着他,瞅了一会儿,她忽然说:“你没怪我连累你做不成爸爸吧!许桡阳。”
他反应过来,舒展地笑笑,摸了摸她的头。“说什么呢?傻丫头。”他跟着止住笑,认真地说:“我都说过多少次了。真要那个孩子生下来,以邵佳佳的个性,她会三天两头用那孩子折腾我,我即使不被你的眼泪泡死,也会被她玩死。”他呼出一口气,偷偷看了她一眼,“没有真的是好事。有了,我们的问题不会少,现在好多家庭都不要小孩呢!要孩子多累啊!”他吹了吹她的睫毛,低而暧昧地说:“还不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兀自深思着,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没顺着他的话往下走。“桡阳,”她突然迸出了一句。“为什么我一直没怀孕呢!”
他愣了愣,随即,从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你吃药呢?怎么怀?”他忽然警觉地止住了笑,把她的下巴板正,对着他脸的方向,他皱着眉在她脸上搜寻。“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没吃药?”他正色地说:“我告诉你,你别乱来啊!”
她一声不吭地瞅着他,半会儿,突然拍了他胸脯一下,细致地笑开了。“你傻啊!我怎么会不知道?我逗你呢!”她爬到他的身上,搂住他的脖子,把脸贴着他胸口的地方,老老实实躺好。
“我告诉你啊!你不准胡来。”他再警告她一句。她应了一声,少顷,低声叽咕,“许桡阳,你真的会爱我一辈子么?等到我老了,丑了,你也不会变心么?”
他嗯了一声,“不变心。”“我不信,”她说。“你问了我八百遍了。我嘴巴都答出茧子了。从此,你这个问题我不回答。”他一把撂下她,翻身过来,换做他躺到她的身上。
俯眼过去,他贴着她的鼻子说话,去舔她的鼻头,“以后诸如此类的问题,我就用实际行动做答案。”“怎样?”她咬紧嘴唇,忽闪忽闪睫毛,脸颊上有层红开始涌动。
“怎样?”他跟着重复了一句,瞅着她的嘴唇,手顺着她的腰往下摸索。他的声音更低了,更沙了。“永远像个小处/女似的,”他把被子整个扯过来,就将两个人一起罩住。“你说我能变心么?”“许桡阳,”她的声音闷在被子里。“你今天早晨都做了,你还要?”
他的声音喘息地,“你马上就回去过年了,我得把这几天预支了。”“这个,”她的声音绵软了,拉长了,模糊不清了。“这——个还可以预支么?”“我说可以就可以。”
嗯!嗯!嗯!窗外,遥远的天空,烟花绚烂无比的绽放。
大年二十九,许晋冲携着林媛从日本回来了。许桡阳今年的春节没去沈阳,被可儿劝留在了北京。加上许晋冲夫妻,许家今年的春节过的算是比去年热闹多了。
一家人边吃饭,边在餐桌上山南海北地聊天。一向对喝酒颇有微词的魏敏还主动提议开了一瓶洋酒,特别准许了两个儿子可以在家里无拘无束醉一回。
林雪也赶在年三十前过来凑热闹。整个餐桌上就属她的话题最多,笑声最响亮,以至于魏敏不得不心底下暗自庆幸,好在有她这个外甥女来调和,否则,这餐桌上的气氛绝不会这么抹的开。
许久以来,大家心里各自都有个结,却都没有机会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吃顿饭,没有坐下来安安静静地聊个天。因为节日,使大家不得不围着一个桌子坐下来,那份关系自然是微妙的。她偷眼望了望那始终没怎么说话的许经天。夫妻这么多年,她了解对方。对方面子始终没过去。
许桡阳在公在私都直接越过了许经天,这让许经天这个做父亲的做的有说不出来的窝火。华泰世纪风风火火地在建,许桡阳从没有问过他的意思,征询过他的意见,更没有向他伸手要一分钱。他挑明了不接受宁可儿,许桡阳仍然带的明目张胆。
对方这种无视让他又恼怒又无奈,又生气又窝火。就是这么坐在一起吃饭,整个晚上,整餐饭,许桡阳都没有对他望过去一眼。
那兄弟俩谈的不亦乐乎,从钢铁谈到石油,从地产谈到黄金,从政治谈到世界局势,话题宽泛,兴趣盎然,完全把他和老爷子隔离在了话题之外,完全视他为无物,他就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满腔的火都无从发泄。
许经天知道许桡阳是故意的,有时候,许经天觉得许桡阳和他就是在舞台上对战的两个高手。双方棋逢对手,彼此对对方的招数脉络清楚明了,硬碰硬过不去,只能靠拖时间,耗体力,看谁能挺得住,先扛不住的于是就成了寇,胜的那个就是王。
一阵爽朗的大笑声把他的情绪调了回来,那兄弟俩不知道谈起了什么,乐得捧腹。许桡阳更是乐得眉目闪亮。他在看过去的那个瞬间,有份模糊的失落感。有多久了,他没看见对方这么对自己笑过了?
魏敏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夹了一块鸡肉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你怎么没吃东西?”他抬头去看魏敏,后者眼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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