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了。
到周末之前还有两天,而周五有一场六人制足球赛。霍郁擅长篮球,足球玩得少。但是这次足球赛是以班级为单位的,班上男生总共就20来个,霍郁是体育成绩最好的一个。征求霍郁意见时,霍郁随口问了句:“和哪班踢?”
同学说:“三班。”
霍郁来了精神,问道:“三班什么阵容?”
同学说不太清楚,但确定的是有白岂,白粉们已经把这消息兴奋地传开了。白岂因为弹钢琴,从来不玩篮球,但其他运动项目倒是一样不拉。
霍郁道:“把我名字记上,我踢的。”
虽然方侠已经和白岂分手了,但霍郁心里始终憋了口气。又不能平白无故地找白岂茬,显得太降格。这下正好,比赛场上见分晓,他就要给白岂一个难看,让方侠看看,谁才是赢家。
霍郁与白岂同场出战的消息瞬间传遍全校。本来只是一场普通的班级足球赛,变成了校园两大帅哥的第一次正面对抗。
芋丝和白粉齐齐到场,甚至打出了横幅支持自己的偶像。
比赛一开始,霍郁就发现他低估了白岂。白岂体力很好,速度也快,要论脚下的技术活儿。霍郁足球玩得少,自然不可能太精细。如果是篮球他能在白岂面前灌到他家也不认识,但是足球,白岂不是能让他随意宰割的对象。
霍郁一心想赢,难免有点急躁,上半场连续突破进了一球,但不久就被白岂的妙传扳平比分。
中场休息时,白岂回到三班那里,白粉们纷纷围上去递水递毛巾。白岂不像霍郁那样端着,他很礼貌地接过道歉,拿着水走到方侠身边,递给她。
霍郁“唰”地站起来,看着他们。又是白岂!他幻想过很多次的递水画面,他轻易就做到了。他们不是分手了么,为什么还在一起说话,还靠得这么近!、
霍郁再也按捺不住,向他们走去。白岂看着方侠笑得这么开心,完全不像被方侠甩了的样子,而方侠看他的表情……她的表情,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她脸上有着淡淡的忧伤,和卑微的憧憬。
霍郁的心抽成一团。难道事实不是他想的那样,方侠……喜欢白岂?
他突然举起球,对着白岂的方向,最终还是放松了力道扔过去。球在他们附近落下,精准滚到白岂的脚边。白岂和方侠一起抬头看他。
“比赛快开始了,准备上场吧。”他努力控制着语调,让它听起来平静。尽管心中已惊涛骇浪。
白岂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又转头看了眼方侠,没说什么,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霍小郁,越写越觉得你实在是胸大无脑……怪不得只能去做做体力活……
、番外 少年霍郁的烦恼
霍郁躺在床上,透着窗外路灯的微光望着潮湿得映出一块黄斑的天花板。
灯蓦地打开,室友嘈杂地走进来。看到他吓了一跳,骂道:“你挺尸呢,干吗不开灯,吓唬谁呢!”
霍郁翻身坐起,从上铺下来,趿着鞋向外走去。
背后传来室友的声音:“这小子又不知抽什么风了。”
“算了算了,估计他女朋友又让他不爽了。那叫什么来着?方侠?”
霍郁手插在裤袋,在夜半的校园漫无目的地走着。
两年前,他跟着方侠考到这里来。不放心她,不舍得她,所以冲动地跟来了。父母知道他修改了志愿,跟着方侠一起被这所学校所录取时,看着他,很久没说话。
最后,他妈妈说:“你是不是为了小侠?”
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妈妈长长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帮他收拾了行李,送别他的那一刻,她说:“自己在外地当心点。好好照顾她吧,也好好照顾自己。”
转眼已经两年了。白岂的消息传来那刻,震惊以外的第一反应是方侠怎么办!他再也顾不得隐藏心思冲了出去,却看到120救护车停在方家门口,医护人员将方侠抬在担架上送到车上。后面跟着她跌跌撞撞的母亲。他的心跳停止了,豪不犹豫地跨上车去。医护人员拦住他说:“只有病人家属可以上来。你是哪位?”
他推开他的手,扑到方侠面前,探着她的鼻息。她的气息很微弱,但是仍然活着。他攥紧她的手,任凭那医护人员驱赶也纹丝不动。
方母上车后解释了一下。医护人员默许了他的存在,救护车拉着警报向医院驶去。
她昏迷了两天,这两天来他每一刻都在煎熬。他怕她再也醒不过来,又怕她醒来后该是如何的心痛。他一步不挪地守在她的病床前,期间他的父母来看望过。他对方侠一直以来的心思暴露在双方父母的面前。以前他一直遮掩着,觉得承认了他喜欢方侠就是输了,是件极没面子的事。可是现在他们小声的讨论声,惊讶而怜悯的眼神,就像结界之外的事情,飘渺得不值一提。
方侠的病床就像一个结界,那个结界里,只有她和他。这些年来,他一直渴望着与她像小时候那样手拉手共处一室,在今天,在一张病床上实现了。他不懂,这是命运的安排还是玩笑。他看着方侠沉静的面容,他有多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她了,那个能和她两两相望的从来就不是他。他突然觉得,要是她永远不醒来,或许对她是幸运,而他就每天坐在这里看着她,照顾她,这兴许是最好的结果。他们两个,各得其所。
两天后方侠醒了。与他预料得一样,方侠的悲伤伤在他心里,方侠的绝望让他的世界黯然无光。他不顾一切地抱紧她,任由她捶打。他只恨不能替她来承受这一切,不能把她的痛苦转移到他身上。她该怎么办?她将来怎么办?那个笑起来有深深酒窝的女孩儿,他害怕从此她再不是她。他将她箍得越发紧,仿佛手一松,她就决绝地从他的生活中离开。
方侠出院后,他每天都去探望,但她不愿意见他,她什么人也不愿意见。他担心她做傻事,不时地去她窗下守着,她的房间里静悄悄,没有生息。
春节后的一天,他照常去她窗下守望,看到快递员按她家的门铃。过了很久,她脚步虚浮地出来开门。这是她出院后,他第一次看到她。
她苍白憔悴,她过得一点不好,她丝毫没有随着时间推移好起来。她看了眼包裹,突然一把夺过,关上了门。
他的心猛一跳,他猜不出是什么事让她这么反常,他太害怕在她这当口,又有事情来刺激她。
那天他密切地留心着,直到深夜,她真的开了门,像幽灵一般毫无生气地游荡。
冬天很少下这样的大雨,但那夜,雨水像从天上倾注下来。他想回去拿伞,更怕跟丢了她,在大雨中紧紧跟随。他心里想,她已经太久没有出门了,或者让她发泄一下也好。更多的是,他想知道她想干吗。他怕他的忧虑会变成现实,他要验证她是不是真的存了那样的念头。如果她真有了那样的心思,那将来不管他如何严防死守,都是防不胜防的。
她脚深脚浅地走着,他一步一伤地跟着。他心中的恐惧正在变成现实,她走去的方向是……黄浦江,是深渊,是绝望。冰凉的心中燃起了蓝色的火焰,他突然觉得恨她,恨白岂,更恨自己。白岂毁了她,她为了一个男人居然了无生念,而他,却无能为力。曾经有过一刹那,他宁可死的是自己,这样的话她应该只是有点遗憾和惊讶。在伤感过后,依然和她深爱的人平静生活。
他和方侠相识这么多年,除了儿时,后来即便再伤心他也没流过泪。那夜,却在大雨里抱着她泪流不止。
他托着她放到堤岸上,听在她呼喊白岂的名字。他疼得有点麻木,他想,所谓心碎,莫过如此了。
两年过去了,在最初的悲痛过后,他渐渐地缓过来,希望就像核爆后的杂草,不屈不挠地再次破土而出。
时间是治愈一切伤痛的良药。这两年来,他不离不弃地守着方侠,她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只是眼中有了忧伤,笑容也微凉。
没关系,只要他在身边,总有一天,他会把笑容带回她的脸上,让他迷醉的酒窝里盛满他们的未来。
然而,就在今天,他才知道,原来,人真的抗不过天。
一个陌生的号码打到他手机。接听后,那淳质清朗的嗓音有点熟悉。
他说他叫白顷,他说白岂没死,他成了植物人,他说白岂等着人来唤醒,那个人是……方侠。他希望他能转达给方侠,让她去美国帮助治疗。
霍郁问他,白岂的情况有多严重?如果方侠过去,有多少把握能让他醒过来?他没回答,最后他说他没有把握,但哪怕是一线生机,他也希望能为他做。
霍郁说了三个字:“我拒绝。”挂断了电话。
白顷再次打过来,他没接。他又发短信给他,告诉他很多医学上的奇迹,希望能够打动他。
他没回。奇迹为什么是奇迹,就是非常态的才叫奇迹,一万分之一的事件才叫奇迹。而大多数的时候,我们只是分母而已。他不愿意方侠为了一万分之一的那个一去努力,不愿意她成为九千九百九十九。
过了几天,白顷寄了份快递给他。信封里是一张机票和廖廖几笔。
“麻烦你将这张机票和我的联络方式交给方侠。白岂还在等她。白顷。”
这几十个字,他看了足足有十分钟,锁进了抽屉。
他不想否认他有私心。他恨白岂,如果爱她,就好好活着,照顾她,让她幸福。既然死了,就放了她,让她慢慢好起来,重新看到世界的颜色,拥有爱人的能力和被爱的资格。
植物人?他成了植物人,这算什么。这种只能在新闻上才看到的剧情,他想让方侠卷进去?
他知道方侠依旧痛苦着,依旧怀念着,但现在的她至少已走出了黑暗的深渊。他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孤身去美国陪伴一个可能永远也不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