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偏不娶她,我偏要拽着他们。虽然我不知道纪青月会采取什么样的举动,但是我知道洛玉箫一定会有个结果。那种耿人,一定会被逼死的!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死在红锦面前。也没想到,红锦的反应会那么大。她似乎已经习惯了生死,似乎没有害怕过死人。即使那次我遇刺,她也是很“从容”(从容的近乎变态!)的埋葬我的随从,抢救我的性命。
但是洛玉箫的待遇比我强多了,然而他终究是死了。
即使红锦告诉他,墨墨的生身父亲,我也不再担心了。那一刻,我觉得无比轻松。红锦,还有墨墨,终于完全属于我了!
但是,我错了。
诸汗国以起兵威胁,要带走红锦。
两害相权,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为害国家之义。更何况,我不得不承认:我可以把墨墨当作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却无法漠视红锦的过去!
我放开手,再次看她走入火坑。
心情却和上次截然不同。
每一天都是煎熬。
我希望杨四能带她离开,但是我给杨四的命令却是暗中帮助,如不能离开不得轻举妄动。
我寄希望于红锦自己能逃开,就像她上一次一样顺利的离开。到我为她找好的地方隐居下来,我知道她带着那些文件。我希望她明白,这个时候一定要靠自己。我不能安排任何人在途中截下她,更不能让任何人把她从途中劫走。诸汗国并不在乎红锦,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开战的理由。而我还没有准备好。
那时,我甚至已经告诉自己:原来自己还是在乎过一个女人,她叫纪红锦。可惜已经死了。
我以为自己可以直面她的死亡。没想到,又错了。
真的消息传来——红锦死了。
她的确逃亡了,掉下悬崖摔死了。
那天,墨墨不停的哭。母子连心,连墨墨都感觉到了。
我呢?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觉。我走进兵营大帐,看着一份份情报。的确,现在不是举兵的时候,但是,也不是不能一战。
我要报仇!
复仇的念头像烈火一样吞噬我的理智,在朝堂上,我第一次中了纪相的挑拨,和皇上起了冲突。其实,皇上不过是想削我兵权罢了。
回到府中,躺在红锦睡过的床上,抱着墨墨,我才发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江山,美人,我知道我这辈子不可能在往上走了。杨府世代显贵,盛极而衰,为了墨墨,为了杨家的后代,是我后退的时候了!
我叫来林风,有个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的计划,现在已经是启动的时候。
随即,杨四的消息传来,红锦可能没死!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精神一振。
京城局势险要,我不知道纪相会不会和太师学,再次屠我满门,所以无论如何,我要带上墨墨!反正已经满身的不是,我不在乎再多一项。每一步包括和万铁子商量都在计划之中,消息一点点的传进纪相耳朵里,我也随着部队,来到红锦坠崖的地方。
丛林碎石,河滩流水,没有任何痕迹表明这里有人来过。
然后,我看到那个烧毁的房屋,看见烧焦的尸体。找来仵作,真相让我吃惊。不知道红锦有没有受委屈?我向上天许愿,就算她疯了傻了全毁了,只要还活着,我必要保护她一辈子,守她一生!
后来我终于找到她。她安然无恙,安然无恙的令人生气!
那么瘦,那么苍白,那么憔悴。神情仿佛受惊的兔子,随时准备逃走!我恨不得把她揉碎到身体里!
可是不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事情要忍。我已经把命交给上天,同样的,红锦的也放进了祭坛!
她来见我,劝我放弃进攻,却明白的说是纪青月“逼”她来的。我能说什么呢?她不信我,小心的和我保持距离。我也只能忍着,开着似真似假的玩笑。忍受着万铁子明的暗的排挤,看着那个蠢人不断的骚扰红锦,我还要忍着做出一副爱江山的模样!
江山与我何干?!
杨家早已位极人臣,却不可能走出最后一步。既然如此,江山就是杨家的刀山!
可是,我只能忍着。
一个又一个的意外,一次又一次的逃亡历险。红锦的生命力让我吃惊,她的智慧和勇气令我咂舌。我越来越看不懂她,我甚至不能确定,究竟是我护着她,还是她在守护着我!
在军前,看着刀在她的脖子上乱晃,明知道是假的,那一刻我也腿软了。
降,还是不降?
我仰天长叹!
我是英雄!
我是杨不愁!
纵皇上负我,我亦不能负河山百姓!
可是,我的女人在刀下!那一刻,我只能庆幸,一切都是假的。
我不敢去推测,若是真的,我将如何!
在乱军中找到红锦,拥在怀里时,我欣喜若狂。梦想成真了,我们终于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红锦背后的伤口触目惊心。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在一个白茫茫的世界里,洛玉箫变作和尚的样子,坐在红锦面前。
“两边,你选哪个?”
我想走近些,看的更清楚。可是我只能看见对面的窗口一片白雾。
洛玉箫看了我一眼,里面是一片空透清灵,所有的悲哀和喜悦似乎已经被凝结成永恒透明的水晶或者黑玉,镶在他的眼眶里,就像时间在某一刻凝固。
我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但是我知道红锦在选择我,或者别的什么。“红锦!”我大声的喊着。他们没有反应,连我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红锦拒绝选择。
我多少有些欣慰,我知道,她并不想这样和洛玉箫在一起。她只是害怕而已。可是我们已经走到最后了,为什么不回来呢?
我开始求洛玉箫,求他把红锦还给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我放弃那么多,在一切都将成功的最后时刻,在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和红锦守在一起的时候,她却要走了?!
“红锦,你不要墨墨了吗……”洛玉箫终于说话。我心里一松,他终究是听见了。
红锦动了,那片白茫茫的世界开始崩溃。我看见洛玉箫渐渐消失在雾气里,像朵被揉碎的莲花,又像被砸碎的水晶,总之最后是一道道的星光,从我身边闪过,消失在黑暗里。
我睁开眼,红锦醒了。
我们终于在一起。
她以为我是在拒绝上京时明白她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这种事情没必要宣扬,而且也是非常没面子的事情。拒绝入朝不过是保全杨家富贵的一种方式,而她早就是我认定的妻了。女人啊,不管多聪明,在某些她认为自己最敏感的事情上其实是很笨的。
我不得不说,其实我还是很有权威去鉴定墨墨和林素的感情。
那是兄弟情,无关风月。
第二天,陈员外再度上门,竟然是提亲来的!说是要把女儿送来做妾。他这几个丫头不是正经房里出来的,做妾倒也不冤枉。但是——
我拂袖而归。红锦绝口不提,她对我终究是有防范。我心里气急,也懒得解释。
没想到吱吱带着墨墨还有两个弟弟来到书房,彼时,红锦尚在午休中。
“爹。”阿骐这个笨蛋又当前锋,“听说你要给我们找个小娘啊?”
我气的说不出话来,瞪着吱吱让她解释。
她却看向墨墨。墨墨扭头看窗外的风景,好像心不在焉。窗外有什么?隔着墙能听见林素训练护院的声音——好像有点细啊?
“爹,我们不要小娘!”阿貅跟着添乱。
“谁告诉你们的!”不教训教训他们,还真反了天了,连老子纳妾都要管!
阿骐说:“娘说过,您要是纳妾她就离开。我们不要娘走。”
“你娘不会离开的!”我该怎么和这群笨蛋捣蛋说清楚!还是他们故意来整我的?
“可是你要纳妾啊!”阿骐步步紧逼。其实他不笨,只是没有那几个更精罢了。
“这是你要关心的吗!”我沉下脸,试图吓跑他们。
可惜他们一点也不怕,我几乎要哭着承认这一点!
阿貅说:“我们不是来管爹的。陈家姑娘长得漂亮,爹也喜欢。而且娘也人老珠黄了,以您的地位财力纳个小妾也没啥奇怪的。我们来是跟您说一声,我们要跟着娘走!”
“谁说你娘要走了!”我莫名其妙,别说没纳了。就算真纳了,红锦也不能说走就走啊!
“你娘是我明媒正娶的,皇上御口亲封。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不是啊,您已经休了她了。”阿骐认真的纠正。
我一愣:“什么?”
“诺,还有休书呢!”阿骐对吱吱说,“姐,你把休书给爹看看是不是?”
吱吱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拿出来。
我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份,只不过被我耍了个花样,少了官府的凭信。
“哼,你从哪里搞到的。那个做不得数!”
吱吱说:“怎么做不得数?上面还盖着官府的印呢!”
啊?
“拿来我看!”这个问题大了。我厉声喝道。
吱吱缩了缩头,墨墨回过神来,说:“正好拿给爹看看,省的你到处骗人。”
吱吱不服气的一嘟嘴:“这是真的!”说完恨恨把休书递给我。
果真是我当初写的那份,唯一不同的是这份竟然盖着鲜红的大印!
“说!这印是怎么回事?”
孩子们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默契的低下头。
“啪”把休书拍在桌子上,笔架晃晃悠悠,终于支撑不住掉在地上。连墨墨也没了卖弄的举动,任它掉落在地,滚得哪儿都是。只管自己低头不语。
“吱吱,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吱吱再鬼,毕竟是孩子。哆嗦了一下,声音带了哭腔。断断续续的交代了休书的来历。
原来红锦收到柜子里,被吱吱翻出来,就这么简单。
她知道这是休书,但是又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便拿去问乡老。当然不是给人家看,也就是大致问问这种东西是什么。
乡老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