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邵言眉峰蹙的老高,双眼紧阖,神志不清哼哼唧唧地求救:“好冷啊。”
说完就诈尸似的直立起上半身,我倒抽口气,这厮双臂一张又把我围住。“冷啊,借我抱一下。”
居然发烧还能这么有力气,我左右挣扎未果,有点泄气地哄骗:“柏邵言,你先松开,我去给你找医生……”
“不行!我不抱医生!抱你!”柏邵言晃着身体靠近,把手臂收的更紧,我对此人耍无赖的功力实在无语。
“冷啊——”额头搭在我肩膀裸出来的地方,烫得我心里发慌,现在和他讲道理都是白费力气,我呆呆等着柏邵言有些困意,把手臂放松了些,才从他怀里钻出来,找块干净毛巾沁了凉水,盖上他的额头。
无计可施,冒着被文钧冶抓包的风险,我下山去找那几位保镖。
宾馆里有退烧药,我拿两颗,回到民宿先把药灌进柏邵言的嘴里,几个体格彪悍的保镖轮流把柏邵言从半山腰背下去。
这一次我算逃不掉了,不知道是谁惊动120,整个山里回荡起救护车嗡嗡的鸣笛声,我果真是铁石心肠,柏邵言只是小伤风感冒而已,他们这么做有点浪费国家资源的嫌疑。
文钧冶见到我站在救护车旁边,似乎一点惊讶也没有,折腾一上午,我已经没力气去猜个中原因。
他的妆还没卸干净,眉毛墨黑浓密,脸上有层薄薄的粉。“柏邵言真的找到你了?”
“什么意思?”
“昨天我回公司拍广告的时候遇见柏邵言,他问起你,我就把你在朱山的事告诉他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你带出山里……”文钧冶唇边挑出一抹淡笑,低眉道,“从遇见你那天我就在想,你会不会因为时间或者我在某些方面的改变喜欢上我,而不是像从前那样,无论我怎么暗示,怎么追求,付出多少感情,你都一副生人勿近的脸色。甚至,我还怀疑过你是不是不喜欢男人。”
我哭笑不得看着他,想要开口反驳,文钧冶没给我这个机会。
“这么久我才知道,原来小时候的感情完全无法和现在相提并论,那时我是真心喜欢你,很单纯地想天天看见你。但是时隔这么多年再见面了,却无法找回当初那种感觉,就像前几天,我明明有机会留住你、带你出山,但是因为拍戏,我却犹豫不决。对不起,我之前用那样的借口欺骗你的感情,我竟然没有勇气承认,继续骗人骗己,对不起。”
我绞着手指慢慢低下头,摇了摇,我抛弃所有关心我的人,把自己缩进一个自认为没有伤害的壳里,何尝不是在骗人骗己?
文钧冶问我,我们还有没有可能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我没有拒绝也没有欢天喜地。也许他已经知道我和柏氏兄弟的关系,所以没再多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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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邵言被救护车载走后相隔一天,他手里拿着一沓文件再次出现在那棵枣树下,我便下决心离开这个貌似很隐蔽很安全其实危机四伏的地方。
“你都不问问我的病情怎么样了?”这回柏邵言倒不傻,把保镖打发到路边石凳上候着,而不是像前天那样把人赶走。
我沉口气,耐心问道:“那你身体康复了吗,柏二少爷,山上风凉,您身子骨弱,着实不宜久留。”
柏邵言应景掩嘴咳嗽几声,恰有其事地背着手,一瘸一拐走到我面前:“是啊,我为你脚也扭了,病也生了,被120车上的小护士也嘲笑了,你是不是该负些连带责任?嗯?”
“那你想怎么样呢?”死猪不怕开水烫,我梗着脖子跟随他不太利落的脚步,转向这个穿着西装的无赖。
柏邵言煞是得意:“还是从前的要求,我要在这里养伤……欸,不过,你反应不要太激动,我不会再像那天似的……对你有什么企图,这回你放心了吧。”
放心个头,深山老林,孤男寡女,民宿里一个卫生间、一间卧房、一张床、我会放心?脑筋急速转弯,我笑呵呵点头答应:“行啊,柏二少爷,您可以随意在这里养伤,不过就算我们之前有那么一丁点交情,您也得掏点租金和伙食费。”
柏邵言随即龙颜大悦:“好,多少钱?”
“容我想一想。”里外盘算一番,“给我八百吧,这房子我租了20天,一共1200,你知道这里是风景区,虽然条件差点……”
“好了好了,别那么多理由了,800?我全额付你1200。”柏邵言从钱夹里潇洒数出一沓红艳艳的人民币,甩手给我,“1200换剩下十几天的良宵,还有比这合算的生意么!”
我横他一眼。“嗯,确实非常合算,不过可能您还得找个护工什么的在这里伺候着,所以,嗯,有点得不偿失。”
柏邵言正向房里走,突然脚下顿挫,不可置信回头问我:“穆瞳,你这话又什么意思?”
我放肆地眯起眼睛,牵开嘴角,可想而至我的表情得有多欠扁。“我的意思就是,从现在起到剩下的十几天里,这间民宿的主人就是您——柏二少爷,至于我么。”我冲他挥挥人民币,“荣归故里去了,拜拜。”
柏邵言气得直跳脚,在房间里一边大骂我骗子,一边想方设法干扰我收拾行李走人。
终于在他弄乱我的背包第五次的时候,我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柏邵言!你别这么幼稚了行不行?!”
“我幼稚?”暴躁地指我鼻子恨道,“你骗财骗人,咱们俩谁幼稚?!”
我故作无辜地叹息,埋头继续收拾行李:“是你非要在这里养伤,现在我把整间房子都给你了,你反过来说我是骗子!歪理邪说,胡搅蛮缠。”
柏邵言八成没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指责过,站在我身后更加失控:“你,你,穆瞳,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仗着我对你有点意思,你就无法无天,把我当空气!你走,我看你还能走到哪里去,换座山头再躲起来,你就剩这点能耐了,是吧?”
我停下进度,弯腰拾起他丢在地上的几袋压缩饼干,扔在床…上:“这些留给你在这里充充饥。我没想再躲,我打算回家。”
柏邵言脸色一亮,随之又黯淡。“你想通了?真会和我哥分手?”
“嗯。”我点点头,不知怎的就莫名其妙地笑出来,可其中的苦涩怕是只有我自己才能体会得到,“我回去和我妈妈介绍的几个相亲对象见个面,六个月后,结个婚,两三年之后,生个娃。我暂定的计划差不多应该是这样。”
柏邵言和那几个保镖一样大大出口恶气,也不知道谁才是原版拥有者。
“你故意这么说的是不是?什么相亲结婚生娃,你其实还是想回去和我哥重修旧好!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们不可能在一起。”
不想再和他争论我和柏邵心之间的问题,我挺直脊背,直言不讳:“那我和你有可能么?”
柏邵言愣住。
“你是他的弟弟,我怎么可能和一个一直欺骗我的男人的弟弟在一起,我不是圣母,我做不到,拜托你别白耗心机了,而且……”我放慢语速,轻声说出我认为自打娘胎出来最伤人的话,“你不是他,就算你们长的一模一样,我还是没办法喜欢你。”
柏邵言双眼一瞬间神色尽失,长睫下垂,身体轻轻摇晃两下,我看得心脏挤出汩汩酸涩,虽然我说的都是实话,但世上最残忍的莫过于实话。
“说到底,你根本没有放下我哥,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不管你逃到哪里,你始终只爱他一个,是不是?”
我疲惫地抚着额头,只几天而已,我能忘记他吗,简直徒劳无功,越想失忆,越是深刻。
柏邵言将手里的牛皮纸档案袋递给我:“看看这个吧,看过之后,你也许就可以把他忘掉了。”
我忐忑不安伸手接过来,有些不明所以。
柏邵言接着指挥我:“别犹豫了,打开看看,我哥爱上你的真相就在里面。”
在厚实的牛皮纸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里,一份有些残旧的病历表出现在眼前,病历的主人是个拥有灿烂笑容的女孩,双目如星,发丝齐肩,神采飞扬,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而那照片旁边的名字让我彻底傻了眼。
牟彤。
一个和我的姓名同音却不同形的两个字。
视线里雾气氤氲,耳边从远方传来柏邵心一遍遍温柔缱绻的低唤:“瞳瞳,瞳瞳…‥”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没虐完。。大吼一声。。。哥哥。。快出来就瞳瞳欸!!!
花捏,花捏。。。作者好伤心!!!
☆、34
滚烫的泪珠落在那页薄薄的纸上;晕湿一片;散成一朵朵悲戚绝望的花;让我知道柏邵心有老婆还不够,还让我面对他有另个女人的事实?
魂灵仿佛被杀死,我精神放空;脑中跑出的净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所有细节,他的吻,他滚烫的身体;他指尖的温柔和霸道;他宠溺的微笑,难道都是假象?我爱上难道是个绝顶大骗子?
“你应该知道我哥在两年前发生的事故;这个女孩就是当时的受害者。”
我望向柏邵言的一脸平静,震惊的半天不得言语,那几张纸仿佛有千斤重,手腕被压得一直抖动。“受害者?”
“是,她已经死了。那场事故中丧命的患者就是这个女孩,一个和你名字相似的女孩,我哥就是因为这点才喜欢你,他是心中有愧。”柏邵言说的无比笃定。
我咬着嘴唇眼泪继续流淌,似乎怎么流也没有尽头,这段日子我一厢情愿付出的爱情只是来源于他怜悯我?抑或从我身上找回某种赎罪的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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