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墨玉杖早已和那飞芒针一样,被他抹了神念烙印,重新祭炼。
石生把墨玉杖祭起,便就摇摇晃晃地飞身上去,化出一道乌光,迎向那三人。
一个丰神冠玉的中年道人,一个阴九公一样的阴鸷老道,还有一个未曾开口的,竟然是一个看似只有十三四岁,比石生还要青稚的少年。
这三人见足踏墨玉杖,遥遥飞来的竟不是阴九公,而是另一个少年道人,且一脸稚嫩,发不束髻,若非是正御法器凌空,他们也要只当是小小一道童了。
未等他们说话,石生已先声说道:“诸位道友请了!贫道石生,那阴九公丧尽天良,已被贫道斩了。”
三人闻言俱都震惊失色,对视一眼,目光犹疑不定。那阴九公实力颇强,比他三人都要略微高出一线,否则阴九公大肆炼那太阴元华珠,实是激进修为的绝好宝贝,依他们的心性,也不至于隐忍至此不来抢夺,更没有出手杀了他夺取太阴元华珠的炼制法门。
三人微微惊疑一刹,便都回过神来,齐齐唱一诺道:“原来是石生道人,久慕盛名。”
“贫道如玉君,现受水印城供奉。”
“贫道一绝道人,现亦受水印城供奉。”
“我乃转轮金童,现受柏安城供奉。”
石生神情一震,瞿然道:“贫道已受东阳城祁连家供奉。”
三人都仰天作哈哈状,道:“恭贺,恭贺。”
那一绝道人最是直接利落,客套已毕,当即便问:“道友既然斩杀了阴九公,也得了祁连家供奉之位,想必也知阴九公身前,留下了些东西罢?”
三人的视线,尽都集中在石生足下踏着的墨玉杖上,目光之中颇有玩味。
“哦?道友所言,可是这个?”石生一指足下,不置可否道。
“喋喋,阴九公身死人手,他的玉杖既然被道友所得,也便罢了,只是道友难道不知,阴九公曾炼太阴元华珠这宗宝贝,本有三月方成,不知为何,今日祁连家府邸元气冲霄,想是已被道友取了?”
转轮金童也顿昂其身,足下一对金溜溜的转轮缓缓转动,哼声说道:“那阴九公炼太阴元华珠,我等也曾出力,资助许多布阵之物,曾言一旦功成,必一齐分润。而今,既然阴九公已死在道友手中,我等自不管他,道友只将那太阴元华珠拿出来便好。”
那如玉君兀自温缓轻笑,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石生暗暗冷笑,那阴九公哪里会这般愚蠢,炼这等东西,走了风声叫别人知道也便罢了,竟还让别人参与,并答应一齐分润……更何况,那太阴元华阵与太阴元华珠,他石生再清楚不过,哪里需要别人参与。
“哦?还请道友详说,贫道不知那太阴元华珠,究竟是何物。”
“哼!”三人早知如此,只当是石生和他们一样,贪图那太阴元华珠中充沛元气。
一绝道人寒声冷语:“道友这是何意思,还是将那太阴元华珠交出来为是,免得动了干戈,反为不美。”
石生欣然一笑:“动了干戈又如何?”
三人神色一变,转轮金童竖眉斜眸,“莫非道友真要动手不成?”
“贫道初来句末国,正缺称手兵器,我见三位道友的飞剑金轮殊为不错,既然送来,我岂有不收之理?”
三人勃然大怒,一绝道人气冲头顶,足下一口黑漆漆的飞剑猛然飞起,破空杀来!
虚空顿时一滞,杀气飒然浮空。
“那便杀了你,再取太阴元华珠!”
石生本就定了杀了来人的意思,自然意料在此。他料知对方必然心惊自己杀了阴九公,是故才摇摇晃晃地驾御墨玉杖飞了上来,打得还是示弱突杀的念头。
当下一绝道人飞剑杀来,他便将足下墨玉杖祭起,往空一挡,与那飞剑呛啷交击一下,果然不敌,玉杖倒跌了回来。一绝道人喋喋狞笑,飞身扑来,暗道此人原来实力远逊于气势,倒不知阴九公怎会栽在此人手上。
他心中已定,即刻制服此人,就此遁走,那太阴元华珠还不是他的囊中物?
如玉君与转轮金童打的何尝不是这个念头,怎能容得他一人独占鳌头,忙将飞剑金轮祭起,也扑杀了过来。
石生见已然得计,心下大喜,面上却作一副惊慌失措之状,倒身急退。
身前两口飞剑,一对金轮,曳光杀来,杀机凌厉,凛凛森然。
未至丹元之境,不能御空飞驰,只能凭借一口真气横空飞掠,是故若非有两件法器,便不能持久御空击杀。然而对于丹元之下的练气士而言,若达炼罡之境,便能以罡气击杀,若未达罡气之境,则多是一击而杀之,多不能经久。
而观那青叶道人与阴九公,石生便知,此间的练气士,多是穷鬼之中的穷鬼,能有一件能够驾御凌空的法器飞剑已然不易,哪里还能有第二件法宝。
是故他一见两口飞剑杀来,便佯装玉杖被击退,已经一气不及,要坠身下落,待得剑气而至时,却忽然抬袖猛然一荡!
扶摇衣可挡飞剑法宝击杀,坚利无比,这一袖荡去,带起一片朦朦灰烟,与那两口飞剑一撞,光华迸射,朗朗夜幕之下,分外夺目。
呛啷!呛啷!
如玉君与一绝道人心头猛然一震,直觉一条直连心神的线,被人生生掐断!
石生却已飞身而进,一步踏在虚空,张开那大袖袖口,心神一动,便将两口飞剑收入了自己袖间,纳入袖间储物所在。
“扶摇衣攻守兼备,更有这桩妙用,比别人的储物袋犹要方便!”
眼见如玉君与一绝道人神情剧变,知道对方已然发觉了不妙,明白中计,他怎能容得他们逃离?
疾身飞进,飒沓如流星!
月夜之下,石生凌空蹈虚,踏步如在平地,落在不远处轩栏之内的一双如水明眸之中,恍然如神。
探手如龙,罡气迸发,猛然一抓!
嗤喇!嗤喇!这两人不比他,有护身法衣,被他迸发罡气的手爪抓在肩头,立时衣衫崩碎,继而是肩部血肉崩飞,骨骼崩碎!
纵然是归元之境的练气士,若非是专精于锻炼元身的法门,其肉身也万万经受不住炼罡之境练气士的罡气抓杀。
石生挥袖猛力一甩,两人便如断线风筝,跌落下去,直入湖水之中。
可怜那一绝道人,最为厉害的手段,其实不在那一口飞剑之上,而是在一手精妙的真气突杀的手段上,杀伤可比上乘飞剑,是故才号为“一绝道人”,谁知遇到了石生,扮猪吃虎,不经意之下,就被他一击格杀。
那转轮金童在最后,见了石生忽然发威,竟御空飞踏,又劈手打落两人,看那模样,竟然是罡气!
“丹……丹元境界!”
丹元之境意味为何?似他们这样,区区归元之境的练气士,甚至是青叶道人那等道胎境界的废物,有一件法宝,就足以成为偌大一城,一大世家的供奉,享受侍奉,可见练气士地位之高,而丹元之境的练气士,对于他们而言,不过耳闻而已……一名丹元之境的练气士,对付他们这样的货色,十个八个也不过挥手之间……
转轮童子慌忙召唤自己的金轮,就想逃离。若是失却了唯一的法器金轮,他自知片刻之间耗尽一口真气,便就不能飞驰于空,落地之后,自然必死。
然则石生岂能容得他去,忽然扬手,月色之下,一线飞芒疾速飞掠,化作一条死亡射线,迅比疾电,尾随跟上,一下从脑后洞穿!
转轮金童坠身落下,石生一样收了他一对金轮,又收回飞芒针,拂袖振身,掠至湖面之上,挥手击出罡芒,洞穿了三人丹元气海,杀死得彻底。
每当杀戮之时,何况不是凡人,他便复又变成了那没心没肺的天生石妖。
石生落回轩栏之中,淡淡道:“命人收拾了吧。”
“是……是是……”祁连月有些牙关打颤。
这是她初见真正的练气之士飞空击杀,一击致命的震撼场面。
章六五 月影凄凄吾心远兮
章六五 月影凄凄吾心远兮
祁连月很快唤来家人,捞走湖中尸体,又开启水门,引换活水,将静湖之中的湖水重新换了,免得污了此间清净。
“坐。”
轩内本就置有一张金斓木几,对置锦绣软座,并一副茶器。
祁连月有些心惊,对面的是一位高高在上的仙长,是与凡人不同的存在,自己竟能与之共座品茗吗?
她的心头忽然一喜,不可抑止。
石生却只是坐了下来,反而微微闭目沉凝。
祁连月不敢搅扰,便取过那茶器,至轩阁外换了沸水来,纤手如葱玉开始做她自幼便习惯的沏茶技艺。
片刻之后,石生忽而睁目。眼前情形叫他有些禁不住的悸动,恍然有神思渺渺的错觉。
云岚山上的那个少女爱此物,时常品味。石生暗恨往常,自己竟不知个中美妙,不过囫囵吞饮,此时再想,却想也想不到那双把盏盈盈的素手了。
祁连月把盏送来,那一盏静瓷,衬着晶莹玉指,如濯水清莲。
石生禁不住晃了晃神,伸手接过,啜饮一口,神色不变,便不说话。
滋味终究不一,心已徒然而伤。
祁连月谨身跪坐在对面,竭力地使自己静心,静气,静神,脉脉不语。
石生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与坚持,依旧不说话,只是心念一动,一对金轮,两口飞剑已然出现在了手中。
那两口飞剑,一口乌漆墨黑,另一口作青莹之色,那对金轮则是金光灿灿,绚烂辉煌。石生把金轮放到几上,双手各抓一柄飞剑,指按两口飞剑,心神微沉,一股意念直入剑中,狠狠抹杀,立时就将剑中最后残余的一点如玉君与一绝道人的意念烙印也抹杀了。
他又拿起那对金轮,依旧如此,将其中转轮金童的意念烙印也抹去。
“如玉君,一绝道人,转轮金童?”石生心下冷笑,“还有什么青叶道人,阴九公,此间不知是何处,然而区区这等境界的小练气士,连修道之人化神正道都未臻入,就敢取偌大名号,真是好笑。”
须知,在傲来修道练气界,纵然是云岚宗恒苍那等到了丹元极境,几乎一步就要化神的高手,也是没有道号的。
“何况所用兵器,实则连法宝也算不上,最多就是下九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