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个作黄雀的人。
这翰海之中,流波三国,以流波国为上国,而三国都敬奉那仙宫,也就是绛云宫。如今,不知是何处又冒出了一个尊主,使得单驼国竟然不惜背离绛云宫,改向这尊主进奉,却被双驼国发现,围堵追杀,想要赚取一个天大功劳,向绛云宫邀功。
而双驼国禀报仙宫,却需经过流波上国,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何止是单驼国,连流波上国也变了节!
流波国得到消息,自然知道风声已漏,怎能容得,这位本是流波国为敬奉绛云仙宫的祭坛祭主,却不惜亲身而来,一举杀了双驼国众人,此刻又将单驼国的祭坛祭司杀了,才能完全将此事隐匿得一干二净。
石生心思电转,就将个中关键猜测得个大概,暗想纵然有差,想必也无太多。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禁挂上了石生青稚的面庞。他有求于那绛云宫,眼前不是正有一个天大的良机?
“单驼国悖逆仙宫,竞向别处进奉,莫非,你流波国也是一样?”
这祭主正得意之际,忽然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吓得他腿一软,几乎瘫倒。
不需他转身,就见自己眼前,一个身影缓缓地在一片耀眼剑光之中飘落下来。
这不与他使用“御空仙符”相同,这是真正的仙宫之人,驾御仙剑,破空而来的情形。
他双腿又是一软,终于一下瘫倒。
石生眉头一皱,原来这厮惊骇到了极点,竟然泄出黄尿,眼皮一翻,吓晕了过去。
“啧啧,这样胆量,就敢在绛云宫眼下作这些猫腻?”石生挥手就是一巴掌,隔空扇在这厮脸上,顿时满口喷血,板牙飞出十七八颗,将他生生疼醒。
“你是流波国祭坛祭主,叫什么?”
“莫……多……多……”
此人此时已然口齿难言,石生冷冷一哼,“我仙宫治下,难道没有教诲过你,劫道发财,杀人图宝这等事情,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吗?”
章七六 丹元
章七六 丹元
“呜……呜……咕呜呜……”
石生无奈,自己一巴掌扇飞了这厮满口板牙,竟使得其不能正常言语,张口开合,血沫飞溅。
石生上前一步,把手一伸,此人倒还有几分灵敏,此时更是神志无比清醒,立即反应过来,忙将自己储物袋双手奉上。
接过储物袋,石生略一扫视,就知这储物袋是个不入流的货色,手法粗劣,除了用来像一个普通口袋一样装东西以外,别无它用,并且,这储物袋之中,只能储放凡物,譬如金银财宝之类,若是练气士的飞剑法宝,只怕放入其中后,这储物袋就承受不住,立即就要爆开。
石生察看这储物袋之时,就见其中果然都是些没有用的东西在他看来毫无用处,硕大的黄金盘,明月铛,玛瑙串,珠玉银器,晶体钻石,琳琳琅琅足有成千上万样,不一而足,在他这个不将之放在眼中的修道练气之士看来,也不禁目光一滞,当然,也仅此而已。
“你们这是要向谁献祭,怎么都是这等废物?”
那流波上国的祭坛祭主满脸凄哀,血污不堪,闻言不禁心头狠狠狠狠地一抽。翰海沙漠之中,流波三国尽是不毛之地,只有许多绿洲延绵之地可以居人,国民不事农耕,更无狩猎之说,惟多金银矿藏,珠玉玛瑙之类,并且以此可以向西方列国换取一应所需,除此外别无所产。在他们看来,这些东西非但是珍宝,实则更是性命相关的东西,然而到了仙宫的神仙口中,就成了废物了。
不过他却明白这些,连忙又呜呜咽咽了半天,石生烦恼,又恐自己禁不住一脚下去踹死了这厮,岂不坏了计划,便把那储物袋又丢回了去。
“你叫什么?算了,就叫莫多吧。快些起来,回流波国祭坛,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能让流波国与单驼国不尊我仙宫号令,竟敢变节他投!”
这位莫多祭主一见储物袋又被抛了回来,却哪里敢接,慌忙又双手奉上……这其中,非但有他本人的积蓄,更有单驼国今年一年的敬奉之物,若是拿到西方列国去,足以买下十座城池!
“我……莫……莫莫……托……”
石生烦躁地一把抓过储物袋,挥手收了,怒道:“还不快走!”
莫多祭主无可奈何,心下更是担忧自己的性命,以及少时之后不敢想像的结果,就把自己被改了名字的事情抛到一边,连忙爬起身,抖抖索索地从衣间摸出一枚符来。
这符似玉非玉,亦非金铁,黝黑发亮,莫多祭主伸手指往口中,想要咬破,却发现牙都没了,只得抹一把满嘴的血水,抹在符之上。
那枚巴掌大小的符,顿时放射出一蓬淡淡的玄墨色光芒,将他罩住,缓缓地托了起来。
怪道这符不能放在那不入流的储物袋之中,也证实了石生的想法,此人果然有能够使得一名凡人如同丹元之境的练气士御空飞行的神异符。
莫多祭主掉头向石生望来,石生不知这符是得自绛云宫还是别的什么地方,便沉住神色,目射冷光,果然把他吓得在符之光中一个哆嗦,一股异味传来,竟然又失禁了。
石生无法想象,面对他们这些“神仙之人”时,凡俗之人的惊惶恐惧。
那么,又是什么样的力量,使得他们竟然敢悖逆绛云宫?
莫多祭主不敢说话,那符玄光忽然淡去,顿时就仿佛这个凡人真的成了丹元之境的高手,不依任何外物外力,御空而立。
他忽然含糊着声音念诵了一句,握紧那符的手弹出食指,往着北面一指!
立时,此人竟真的一个疾速,飞掠了出去。
劲风猎猎,一股极淡的玄光,浮现在他身前,挡住他的身体。若非是石生这样的境界,绝难发觉。
石生想不明白,便不去想,暗自冷笑:“待得到了那流波国祭坛,自然明白。”
此人凭借符之力,飞遁之速果然不快,石生便驾起飞剑,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
碧洗染茫黄,天地渐一色。渐至暮晚,最后的太阳星辉下,天穹变成了和苍黄沙漠一样的颜色,旷然无垠,荡荡无方。
石生情知那流波上国,必然是在靠近绛云宫相对近些的地方,只是此时方向向北,却不知是否是向着流波国祭坛所在的方向了。况且如此速度甚慢,绛云宫在东北七十万里,天知道流波上国在何处?
当天幕终于黑暗下来,石生忍不住道:“你可有这沙漠瀚海的地图?”
御使这符飞行,极其耗损精神,半日下来,莫多祭主早已经疲惫不堪,闻言忙将身降下,含含糊糊道:“仙……仙袋!”
“仙袋?”石生一怔,旋即明白,将那储物袋取出,一番检索,果然在其中找到一张巨大的图纸模样的东西。
两人都落在一片沙地上,石生展开来看,见是一种皮纸,偌大一张之上,几乎全是空白,只在左下处有一条长线,线外是一片凌乱符号,他不识得,但是那简篆的安方、楚风字样,他还是认得的。
方圆万里的楚风国、安方国,在这图上竟然只有指头一般大小,至于句末国那样小国更是只有字迹,不见其他,在这几国南北及西面,还有许多国度,除此之外,则全部都是一片空荡,只在其中标注了许多绿色的点。
石生心头一动,知道必然是那些沙漠之中的绿洲。
他的视线移到地图上方,只见东北极远处,几近边缘,有一片宫殿模样的标识,上书两字,“仙宫”。
仙宫西面,南面,北面,隔着近半地图,又标注有“流波”二字,再下方,才是单驼和双驼的字样。
“果然如此!”石生大体明白过来,旋即却是一惊,“去绛云宫七十万里,则那流波国岂不是至少在三十万里之外?”
石生不禁疑问道:“你飞来用了几日?”
莫多祭主嘟嚷几句,说不清楚,便把手一张,伸出十根手指,发觉不够,啊呀叫着有伸出五根手指。
“十五日?”石生皱眉。
莫多摇头。
“五十日?”
莫多大点其头。
石生皱眉更甚,“你来指我们现在何处,祭坛在何处。”
莫多爬了过来,一手指在左下角一处,附近就是一个绿点,想必就是白日的那个绿洲,他又指向那仙宫正西,此处正北方位的一个稍大的绿点上,含糊道:“祭坛!”
这次石生听得真切,暗暗一算,至少也有二三十万里之遥,怪道这厮足足飞了五十日。
石生暗道早未想到此节,实实浪费了许多时间,当下更不迟疑,一把抓住了他,拔身而起,直往北去。
那莫多吓得哇呀大叫,纵然早已因为“御空仙符”的缘故,习惯了飞行,然而石生带他真正的御空而飞,其速何止快了十倍,只闻烈风呼啸,好似雷霆嘶鸣在耳边,天神呼吼,暴戾咆哮,恐怖非常。
“哈哈哈哈……”石生这才得意,畅快大笑。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由翰海之中的无边天地涌入心头。
“避樊笼而隐迹,脱俗网以修真,乐林泉兮绝名绝利,隐岩谷兮忘辱忘荣。
高歌鼓掌,舞罢眠云。遇仙客兮,则求玄问道;会道友兮,则诗酒谈元。笑奢华而浊富,乐自在之清贫。无一毫之阻碍,无半点之牵缠。
或叁二而参玄论道,或两两而究古谈今。究古谈今兮,叹亘古之兴颓;参玄论道兮,究性命之根因。任寒暑之更变,随乌免之逡巡。
修仙者,骨之坚秀;达道老,神之最灵。判吉凶兮,明通爻象;定祸福兮,密察人心。
问道法,扬太上之正教:书符,除人世之妖氛。谒飞神於帝阙,步罡气於雷门。扣玄关天昏地暗,击地户鬼泣神钦。夺天地之秀气,采日月之精英,连阳而性,养水火以凝胎。二八消兮,若恍若惚;叁九阳长兮,如杳知冥。按四时而采取,九转而丹成。跨青鸾直冲紫府,骑白鹤游遍玉虚。
参乾坤之妙用,表道德之华章。
心似白云常自在,万事茫茫付度外。吾不思理正事而种仙芝,吾不思取宝名如舍草芥,吾不思身服锦袍,吾不思腰悬王带,吾不思拂宰相之须,吾不思恣君王之快,吾不思伏弩长驱,吾不思望尘下拜,吾不思养我者享禄千锺,吾不思用我老荣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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