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凤也在默默地打量着两人,不知怎的,她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眼前的这两人在哪里见过,但再往深处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反而有种头晕的感觉。
冷冷的声音从她的嘴里传出:“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桑羽上上下下打量了朱凤一番,老眼中异芒闪动,忽然上前拜倒在地,垂头恭敬地道:“光明神座下光明护法桑羽拜见公主殿下。”
朱凤脑袋中“嗡”的一声大响,张大了口,一时竟不知道如何说话。
桑羽跪了一阵,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看了身旁的青木绿一眼,见他仍然高高地站在身旁,目光盯着朱凤,不由一气,小声道:“青木老弟,还愣着干什么,见到公主还不下跪?”
青木绿淡淡地看了桑羽一眼,摇了摇头,道:“她现在还未恢复记忆,根本不知道她自己的身份,你这样跪又有何意义?”
桑羽微微一怔,看了对面的朱凤一眼,见她果然脸泛疑惑,这才悻悻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嘿然道:“我说呢,原来公主她还未苏醒,那你说我们要不要尝试着恢复她的记忆?”
青木绿不说话了,四周一阵寂静。
桑羽叹息一声,老脸上浮现出一种自讨没趣的悻悻表情。
朱凤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听到光明神这三个字,但她很清楚地记得,当自己每次听到这三个字时,都会生出一种熟悉而又亲切的感觉。似乎这三个字深藏在她脑海里已有很长的岁月。她还记得当年萧夜月第一次见到她时也叫了她一声凤公主,如今已是第二次听到这样的称呼了。
“我究竟是谁?”朱凤的头又开始痛了,每当她想到这个问题时,这困绕了她不知多少年的“顽疾”便又鬼使神差的出现了。
桑羽看着朱凤痛苦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忍,转头看着青木绿说道:“这些年公主一定受了不少苦,老夫看得都觉得心疼。”
青木绿看了桑羽一眼,淡淡地道:“她不再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了。”
桑羽脸上似有感慨之色,看着朱凤喃喃地道:“如果换作当初,她一定会扑到老夫怀里亲切地唤我一声桑爷爷,哎,她该知道我是最疼她的。”
青木绿冷冷一笑,道:“你是怕她恢复记忆后会忘了你?”
桑羽老脸一红,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老眼一翻,没好气地道:“是又怎么样,你是妒忌老夫跟公主的关系吧?”
青木绿淡然一笑,不再说话。
桑羽也不再长吁短叹,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朝着朱凤走近了几步,阴恻恻的老眼里竟然射出几分慈爱之色,只听他放缓了口气,脸上堆满了笑容,“柔声”道:“公主,你可曾还记得你桑爷爷?”
青木绿闻言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摇了摇头,心想这个一向被人冠之以阴险小人的老头子竟也有这么人性化的一面,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朱凤似乎没有听到桑羽的话,此时她正陷入了长久以来一直象梦魇一样困绕着她的怪圈之中,头痛欲裂,浑身冒汗。
桑羽见状再度发出一声叹息,道:“主神大人对公主也太残忍了。”
青木绿摇头道:“他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这样,公主又怎能平安无事的活到现在。”
桑羽嘿嘿一笑,阴恻恻地道:“看来轩辕长风并不如传言中的那么绝情。”
青木绿刚要说话,忽地双耳一动,神色一凛,脚下微动,便到了朱凤的身旁,朝着桑羽淡淡地道:“有人来了,我们还是先将公主带回神殿再说。”
桑羽愣了一下,凝神静听片刻,也色变道:“来得这么快?难道他们也知道了公主的身份?”随即又似想到什么,脸色更见惨然,只见他面带惶恐之色,迟疑道:“该不会是韩一啸来了吧?”
青木绿没有说话,而是一把抓住朱凤的玉臂,正欲腾空飞起时,冷不妨从天际深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声音不大,却震得青木绿和桑羽的耳膜一阵剧痛,可想而知来人修为之高。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巫王剑下,岂容宵小?”
第233章 巫王烈震
刚运功从耳膜剧痛中恢复过来的桑羽还未来得及喘息一口气,闻言又如当头一声霹雳,震得他呆立当场。
巫王烈震——霎时间一个响亮的名字钻入了他的脑海,刺激着他的神经。
往昔所经历的种种屈辱和嘲讽再度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如九幽的冥火,燃烧在心间,将身体里的魂魄,一丝一毫,狠狠地焚烧。
岁月如梭,一晃多少年过去了,每当他忆起往事,总能激起他内心深处的刻骨伤痛。他身为冥人,但正是族人对他的所作所为,让他心丧如灰,最后投奔了光明神的麾下。
桑羽抬头望着天空,声音也变得有些奇怪的沙哑,低声自语道:“你终于来了。”
与此同时,青木绿也是心中一惊,听到巫王剑这三个字,任谁都能猜出来人是谁了。只是,他并不如桑羽那么感受深刻,天刀戚战他都会过,是以对烈震的到来他也仅仅是略微惊讶而已,片刻后便又回复了冷漠的神色。
这时,天空中陡然传来一声异响,声若惊雷,震人心魄,同时一阵阴风鼓荡而至,寒入骨髓。青木绿抬眼望去,但见一道白光从远方风驰电掣而来,转眼之间便停在了他们两人的上空,光芒敛去,露出一个干瘦矮小的老者,全身笼罩一席又黑又破的布袍里,只露出一双空洞、毫无生气的眼睛。他的腰上挎着一个涨鼓鼓的黑色长布包,那里面装的正是名动天下的巫王剑。
烈震的目光一一从青木绿和桑羽两人的面上扫过,又看了看一脸痛苦之色的朱凤,最后停留在了桑羽的脸上。他的目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不仅因为他看出身下这个白袍老者也是个灵鬼巫师,而且巫道似乎还不低,更令他奇怪的是那个白袍老者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竟然充满了无形的愤怒和熊熊的敌意。以巫王的定力,亦忍不住心生疑惑,试想他隐匿冥界这么多年,在外人眼里,巫王烈震早已成了历史,根本不知道他仍然苟活于世,再说他纵横冥界时一向疾恶如仇,虽然有过不少的对头,但最后无一不在他的巫王剑下变成了厉鬼亡魂,如今那白袍老者竟象与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倒让他委实不解。
不过烈震成名多年,胸怀自然宽广,当即只是微一皱眉,对着桑羽说道:“这位巫友似乎对老夫深怀不满?”
桑羽冷冷地注视着烈震,微一点头,阴声道:“不错。”
烈震也不见怎么生气,微微一笑,道:“为何?”
桑羽看了烈震身后的黑色长包一眼,看似有些浑浊的老眼中精芒大闪,旋又隐去,嘿然道:“不为别的,只因为你是巫王烈震。”
说完这话,桑羽暗暗观察烈震的反应,原以为烈震即使不会勃然大怒,也会为之色变,却不料他这句话只换来烈震的飒然一笑,便听这位当世第一巫道高手轻松写意地道:“烈某巫王这名号虽然享誉多年,但也不可避免地成了众矢之的,阁下如此看重我烈某人,倒是烈震的荣幸了。”
桑羽显然有些措手不及,一时僵在了那里,不知如何说话。而一直在旁静静默立的青木绿此时却在心里微微一叹,心想这巫王烈震不愧是梵天七大高手之一,其风度举止非是一般高手所能比拟的。
桑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脸色难看之极,片刻后,有他愤怒的声音响起:“烈震,闲话少说,听闻你是冥界的第一高手,今日便让桑某来领教一下你的巫王剑。”
说话间,他缓缓祭出了黑血骨杖,骨杖前端的那个骷髅头显得无比的狰狞。几乎在同时,青木绿忽然感觉到四周阴风陡起,冰寒入骨,不由皱了皱眉,拉着朱凤闪到一边,冷眼看着当今的两大巫道顶尖高手一决高低。他并不打算出手,因为他知道桑羽等待这一战已经多时,即使桑羽当场战死,他能做的也不过是替桑羽收尸而已。
烈震不动声色地瞥了黑血骨杖一眼,心里却着实惊讶了一番。在冥界巫道的历史上,曾经有两个人先后立于巫道之巅。一个便是在灭神时代无敌于巫师界的鬼王桑羽,另一个则是后神时代一统冥界巫道的巫王烈震。虽然桑羽并不为当时的冥族巫师界所容,但他的至高巫术却不得不让当时的冥族巫师们为之叹服。而烈震心里也明白,他的名声之所以远高于鬼王桑羽,那也是因为在大多数的冥人眼中,桑羽是冥族的叛徒,而他烈震却是冥族的英雄。仅此而已,若真要冥界的巫师们说出桑羽和烈震孰强孰弱的话,只怕他们冥思苦想数昼夜也难以得出定论。
在认出黑血骨杖的那一刹那,烈震就知道了他面对的对手是如何的强大。正如桑羽和烈震无形中的对立一样,黑血骨杖和巫王剑这两大绝世冥器也在冥冥之中注定水火不容。也不管是不是出于天意,这两大分别纵横于不同时代的巫道高手终于还是戏剧般地走向了决斗场。
烈震心中似有无限感慨,看着桑羽那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他微微一叹,道:“桑兄,真要如此吗?”
桑羽微微一怔,似是听出了烈震话中的含义,只是换来的却是他的一声长笑,笑声中隐隐夹杂着莫大的悲愤:“如果桑某不复生,这一战或许可免,但既然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此战便势在必行。”
烈震皱了皱眉,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桑兄既是冥人,又何苦执迷不悟呢?”
桑羽不为所动,反是桀桀怪笑道:“也许你说得对,老夫就是执迷不悟。废话少说,快拿出你的巫王剑,让天下人知道谁才是巫道真正的王者。”
烈震深深地看了桑羽一眼,沉默了片刻,道:“既然如此,烈某也不作多言了。”说话间,他缓缓地取下身后的那个黑色布包,卸下外面一层布衣,露出一把古色斑斓,上面刻满了奇异花纹的黑剑。
烈震将黑剑横举于胸前,默默地凝视,神色越发庄重。
巫王剑刚一面世,仍未出鞘,便有一股沛然的阴森冥力自那剑鞘上散发开来。四周立刻变得鬼气森森,温度也瞬间降下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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