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公然陷害于我,我还能当你是个兄长?你弃家国于不顾,勾结逆党,图谋不轨,还配桌上‘太子’这个位置?”珞不甘示弱,回以同样凌厉之语。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两兄弟都没有再说话。两人的目光相互交织,再暗自较劲儿。
屋内不再有声音,连他们细微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小小的木屋内温度瞬间降至冰点,或许是夜晚入寒的缘故,在一旁观战的玉儿和陆蓉蓉均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许久之后,瑾才沉声向珞道:“你如何打听到陆蓉蓉的落脚地?谁给你透露的信儿?”
珞嗤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怎么?你想找人报复?不要让我更加的看不起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倘若你真想息事宁人,就不该玩暗度陈仓的戏码。既然有胆子玩,就应该有胆子承担后果。”
“我问你,是谁透的风!”瑾呵斥道。也许此时他是真生气了,否则也不会当众面红耳赤。
“你以为我那么笨?笨到将唯一的线索告诉你,以便你弃卒保帅?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最好让我知道那群乌合之众都已经灰飞烟灭,否则这件事完不了!”珞一身浩然正气,说话铿锵有力。
瑾轻声一问:“你以为我是叛党头子?”
“难道不是?”珞也回以同样轻柔的嗓音,态度重新恢复从容镇定。比心智,比功夫,他一样不畏惧瑾。
“我已经是储君,这偌大的江山迟早都是我的,我又何须造反篡权?你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天真,很不符合逻辑?”瑾反问道。
“因为你野心太重,急不可耐,患得患失,生怕夜长梦多!”珞也回了个很有可能成为理由的理由。
“夜长梦多?”瑾显然很不能接受珞的这个措辞,遂又质问道:“除了你之外,众多皇子之中,还有谁能有资格与我竞争这太子之位?我根本无需担忧夜长梦多!”
“问题就在此!你明知皇子中只有我能够与你争太子,所以你连我都不放过!二十二年的兄弟情深在你的眼中,哪里能够赶得上太子位上的通天权利有吸引力?王府下药,宴会阻拦,所有的一切难道果真只是为了得到玉儿?倘若如此,我到可以替天下苍生庆幸一番!怕只怕,你连得到玉儿的动机都不单纯!”珞是个军事上的天才,但是对于朝中政事,他知之甚少,在他遇到挑衅和偷袭之时,他很容易站在军事谋略的角度上去想问题。自然而然的,他便想到瑾可能是利用玉儿来拉拢沈氏一派进而壮大自己的实力。
“若非看在你我多年的兄弟的情分上,单单是你方才诋毁我对玉儿的感情,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你!”瑾一天珞质疑他对玉儿的感情,气愤之余理智不再,随机发难。
珞也不是个受气包,瑾的呵斥声不但喝止不了珞,相反只能让珞对他更为敌对。
“唰”的一声,一道刺眼的寒光乍现,珞腰间的软剑似闪电一般快速地拔出,随即指向瑾的颈项。
“你我兄弟之间,还没有到动刀使剑的地步!”说话间,瑾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已然夹住了珞刺来的利剑。
珞原本就不指望一剑能够制服瑾,拔剑相向也只是为了让瑾明白他不会放弃追寻实情的决心罢了。自己的剑被瑾夹住,珞也是不慌不乱,只是微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瑾虽然只用了两个手指头出力,但是力道却不容小觑,使得珞的剑始终无法近得他身子。
珞感受到瑾作用在软剑上的力道,遂不甘示弱地又奋力刺了过去。
就着一柄薄如蝉翼的软件,两个人借力使力,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他们纹丝不动,但是那柄晃眼的利剑却随着他们不断加重的力道而发出“唰唰唰”的响声,如同在两人的战斗中敲响了战鼓。
玉儿生怕两人又像之前在宴会现场那样战得昏天暗地,遂劝阻道:“你们还嫌打得不够?之前毁了父皇的后花园还觉得不够过瘾?现在打算将这座王府也一并拆了才甘心。”
两兄弟正在进行着心理和内力的比拼,哪里能够听得进去玉儿的话?他们不仅没有因为玉儿的劝说而停下来,甚至斗得更为激烈了,依稀可以看见他们咬牙切齿得脸上的肌肉都在颤动。
“你们真要斗,那就去别处,找个没人的地方来个一决生死。这里有侍卫把守,你们根本没有用武之地、指不定你们之中谁刚一趴下,便有侍卫前来劝阻,若是被奴才们看见你们狼狈的落败的样儿,那该多损你们的威风?”玉儿唯恐天下不乱地道。
“玉儿!”
“玉儿!”
很好,两人终于有了反应了。
“你们想好在什么地方决斗了吗?以玉儿看,最好是找个有山有水有大树的地方。要是谁落败了,无颜存活于世上的话,那还可以跳水溺死,跳崖摔死,上吊吊死。这些死法都很悲壮,能够成全你们的一世英名!”
“沈玉儿!你皮痒了是不是?”瑾冒火地吼道。
珞的脸部神经不由开始抽搐,眉头亦变得纠结,闷声道:“死都死了,还管他什么悲壮不悲壮。”
玉儿使劲儿地点头,眼中闪耀着兴奋的火花,一脸憧憬地道:“当然要管啊!你们也不想想你们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一个太子,一个亲王。你们要真死了,这朝野上下免不了要给你们大办后事。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写祭文。你们越是死得悲壮离奇,到时候那文章就精彩。人难千古,但是文章可以千古不朽啊!后世之人凭借文章一揣摩,呦呵!不得了了,想不到咱冰瀚国的两位皇子原来还有段这么传奇的经历呢!”
瑾原是真想和珞斗一场,可是被玉儿这么一折腾,哪里还有那股子怒气来决斗啊?他嘴角稍稍上翘了些许,无奈地道:“我还没有死,你就开始张罗着怎么写祭文?”
“有备无患啊!”玉儿理所当然地道。
珞心中那股浓烈的怒火也被玉儿给搅扰得所剩无几了,收起了剑,才转身对玉儿道:“你的思维果然跟常人不一样,珞哥哥听你的,不在王府动武。”
玉儿见自己成功劝住了两个霸道的男人,心中不由有了自豪之感。她得意洋洋地将小脸一扬,朝瑾哼了哼,才对珞道:“嗯嗯,还是珞哥哥明事理。珞哥哥,我们别处去,不跟花心男一道。”
珞当然是乐意之至:“真好珞哥哥我最近的了一匹好马,性子温顺却能一日千里,送给玉儿应该非常适合。”
“真的吗?谢谢珞哥哥!我们现在就去看看!”玉儿听说有好马可以看,乐呵呵地拉着珞就想往马厩而去。
“玉儿!”瑾带着挽留意味的呼唤丝毫没有发挥效果,只得神色黯淡地盯着远去的两人。
待玉儿和珞的身影消失,瑾才回头来对付陆蓉蓉。他如鹰的眸子锁定了她,脸上露出吃人般的凶恶表情,声音更是邪魅森冷到了极点:“是谁派你来的?”
“蓉蓉之前就说了,是王爷相邀,蓉蓉推脱不过。”陆蓉蓉看了看门外,发现门口的侍卫没有随着珞一起离开,所以稍微安心了一些。她想,她是珞王爷请来的人,瑾虽然身为太子,但是也不能在成王府对证人下手。
“倘若没有人通风报信,珞根本就不可能发现你的存在。如果没有人指使,你也不会口出刚才的那种无稽之谈!很显然,你的出现旨在搅得太子宫和成王府乌烟瘴气、不得安宁。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快步从实招来!将你知道的和盘托出!”瑾怎么会是好蒙的主?其实,当先前一看见陆蓉蓉,他心中就将事情的梗要猜了个七八分。
“蓉蓉不懂殿下的意思。”陆蓉蓉将一双盈满薄雾的水眸对着瑾,看到这个曾经被她深深爱过的男人正用一种很不友善的目光盯着要犯一样的盯着她,她的心里或许也很不好受吧?
想到刚才陆蓉蓉的话对玉儿造成的误会,还有玉儿对他不再相信的目光,瑾的心阵阵抽痛。他真想一把拧断陆蓉蓉的脖子!不过他是个冷静的人,不会冲动地全凭自觉的感觉行事,所以他忍住了。
“你知道我的手段,即便是你现在不说,我也能很快查出来。倘若让我自己给查了出来,你以为你还能活得了么?若是我认真追究起来,你今日的行为就不止是说了几句谎话那么简单了!你诋毁储君,罪不容诛!”他措辞严厉地威胁道。
陆蓉蓉不知该如何回应,被瑾的几句话给震慑住了。不错!瑾在她心中不光是完美的,还有着令她畏惧的一面,那便是他的霸道和冷然。一旦果真将他惹急了,他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瑾知道陆蓉蓉被他吓住了,遂当即趁胜追击,又接着说道:“想清楚了?可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了?”
陆蓉蓉又四下搜寻了一圈,才故意大声嚷嚷道:“殿下,难道你就不能相信蓉蓉一次吗?”
“你口中之语,并无半点可信度。”瑾话语肯定,很是不屑地道。
陆蓉蓉一听,马上扯出袖帕假模假式地掩着嘴低泣起来:“呜呜呜……想不到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殿下仍旧无法对蓉蓉敞开心扉。您为何就是不能相信我?呜呜……”
“啪!”
好大的一声响,让正处在哭泣中的陆蓉蓉急速地收住了脸上的可怜表情。她抬眸一看,原来是瑾的右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面。
陆蓉蓉的脑中还残留着往日对瑾的种种记忆,她记得,他只有再极度不快时才会拍桌子扔茶杯。刚才那一声拍案之声那样响亮,说明他是真的发怒了,他的怒气并不是她可以承受的。她不安地想道:“现在周围没有人,除了房子外围的侍卫之外。如果瑾在王府了结了她,那些侍卫又能把他怎样,毕竟他是个太子!”
她在脑中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发现自己只能低头扮可怜,一边当真惹怒了他。
“殿下,蓉蓉与您也不是一两日的缘分了。难道得到您的信任就真的那么难吗?”无奈之下,陆蓉蓉只得转移话题,拖时间。
“你若再不道出实情,我可就不等了!”瑾又催促了一声,现在他有的是时间,非得将隐藏在幕后的那只黑手给抓出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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