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可怕了,像个地狱的使者。这一刻,薛紫烟多么渴望她的主人没有相中珞这个“盟友”,那样的话,她就不用再承受这种比利刃刀剑更厉害千倍万倍的可怕眼神了。
再次说话时,薛紫烟明显地感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王爷应该知道,一开始紫烟所中意的人,是王爷您。”
珞剑眉微皱,似乎在询问薛紫烟这句话的意义何在?现在他们两人是以合作者的姿态对面而立,似乎没有必要谈及儿女私情吧?
薛紫烟卑微地道:“早在几年前,爹爹便每日与我讲述王爷征战沙场的大小经历,骁勇善战的您,精忠报国的您,重情重义的您……等等等等,让我从懵懂不知情滋味的闺阁女子一跃成为对王爷倾慕有加的痴恋女子。”
她沉浸在了往昔的迷恋之中,露出了十足的小女儿姿态,有些娇羞,有些媚惑。
本以为她会感动珞,让他这位一脸冷酷,满身寒气的男人动动恻隐之心。可她失望了,当她抬头望向他时,她悲哀地发现他的眼中只有不耐。他的心,真的那么冷么?
为了不让他的无所谓和不经心打断了她未竟的话,她只能选择重新低下头,将自己憋在心底的话一股脑儿地倾倒出来:“有一天父亲突然告诉我,我有机会入得王府,更能一尝心愿与王爷共结连理。王爷可能体会不到,那一刻我的激动有多么的强烈!我觉得自己仿佛得到了整个世界,那种对未来的美好向往太幸福了!”
珞脸上面无表情,但他终究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面对薛紫烟这段真假难辨的情感诉求,他终于有了回应:“这么说你进王府和对付瑾,完全都是为了本王?”
“是,但不全是。”她抬头时,脸上依然泪痕连连,楚楚可怜。她掏出绢帕慌乱地擦拭了脸上的泪水,抽泣道:“恐怕王爷也看出来了,紫烟不是个守着梦想度日的女子。既然明确地知道王爷对我无意,我自然不会死缠烂打,但我对王爷的这份儿情是永远不会变化的。如今的我不再期望能与王爷牵手共度一生,只是真心地希望王爷您的感情有个好归宿。你若幸福,我便心满意足了,这种对心仪之人的祝福相信王爷能够体会到。”
薛紫烟这次可真是踩到了珞的痛处,与珞的心境不谋而合,因为他现在对玉儿的感情就是这样一种写照。他轻声道:“如果你心里当真这么想,我由衷地感谢你。”
薛紫烟苦笑,神情落寞地道:“王爷不必说谢,没有什么比看到心仪之人幸福更能让人安慰了。再说紫烟今日之所作所为,也不光是为了王爷,也为了我自己。一生中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已然足够,失去了王爷,我这一生并不愿再涉猎爱情,所以我只要地位。我现在的目的,只要做太子妃,其余什么都不想了。”
当初薛父千方百计要把薛紫烟和珞凑成一对儿,就是想要用联姻的手段去拉拢珞,进而借用珞手中无人能及的军政权力来谋事。一切的一切,并不如薛紫烟所言那般单纯,纵使她对珞的感情却是真实。然而她声泪俱下,说得感天动地,这让深陷情感沼泽的珞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声,由不得他不动恻隐之心。
“你若想做太子妃,就不能将瑾从太子位置上拉下来。你现在拿了兵符,又跟有心之人合作逼宫,这已经不仅仅是想给瑾制造危机,也不仅仅是你之前所言让他在危机和困境中投向你的怀抱。”珞出口的虽然是反对和质疑之声,但语气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冷,并且还带着一些规劝的味道,一种近似乎友人之间的力劝。
薛紫烟欣慰地笑了,显得娇媚和婉约,感激地对珞道:“纵然我不能得到您的眷顾,您这一席贴心的话是为我说出的,您是在为我着想,这让我觉得多年对您的迷恋终于有了回报,谢谢您。您放心吧,我心中有分寸,知道这个‘度’,不会真把瑾给拉下来。待这件事一完,我们都可以得偿所愿。虽然对我来说,心的一角仍旧缺失,但您能幸福,一切都值得,不是吗?”
接下来便是长时间的沉默,珞需要对整个事件做一次全盘的分析。他想找出瑾的把柄,想要试一试瑾对玉儿的感情……
良久,他正色道:“你今日跟本王说了这么多,就为了骗取兵符?”
“王爷,您怎么可以这么说?紫烟对您的心天地可鉴!即便您不能接纳紫烟,也不要这般践踏一个对你忠心不二的女子。”薛紫烟一愣,惊叫道。接触到珞不信任地目光,她落寞地转过头,凄楚地道:“如果王爷不信的话,您大可权当今日紫烟说的都是废话。至于兵符,紫烟也不要了。”
话一说完,薛紫烟扭头便走。
“且慢!”
“王爷?”薛紫烟转头,脸上挂着一丝希望。
果然,珞让她如愿以偿了。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玉佩,毫不犹豫地交给了她:“妥善保管!”
这一枚玉佩交出去,又会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看着薛紫烟受宠若惊,欣喜若狂地离开,珞的脸上显出了难以捉摸的神秘。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薛紫烟和珞都不知,在远处还有一双透视人心的眸子……
125 大结局
盛夏的夜晚,有些闷热,让人不由心情烦躁。瑾屏退了所有的宫女奴才,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同往常一样,他本想再挑灯奋战几个一二个时辰以此来处理手头上多如牛毛的政事,可今晚他尝试了很多种方法都不能让自己安静下来。
“啪!”
瑾重重地将卷宗摔在了案桌上,心神不宁地猛然从座位上站起,疾步往窗户边而去。他打开窗户,徐徐凉风自外面涌入,吹拂在他深情凝重的俊颜上。
由窗户望出去,巍峨的宫苑此时正被万盏灯火照亮,一闪一闪的,犹似繁星点点,甚是华丽。眼中有美景无数,面上有凉风徐徐,让他紊乱的神智很快清醒过来。
“来人!”
“奴才在。”李公公一直候在门外,听到瑾的声音,便立即冲了进来。
瑾仍旧面对着窗外星星点点的夜空,背对着李公公,用着略带妥协的口气道:“传我的话,从今晚开始太子宫内侍卫减少一半。抽调出来的人去坤宁宫保护玉儿和母后。”
李公公乍一听,惊得无以复加,迟疑地道:“难道之前魏大人所言属实?”
也就在两个时辰前,李公公按照惯例去找太子宫的侍卫统领魏庆了解宫中有无异常,却意外听说珞的蟒行玉佩给了薛紫烟。如果此事属实,那么珞岂不是完全与恶人沆瀣一气了?
不但如此,魏庆还告诉李公公一个惊人的秘密,那便是:在第一时间知道此事的人不只是他这个侍卫长,还有太子瑾!
今日珞和薛紫烟在剑羽阁密谋时,在场的人就有魏庆和太子瑾!当时魏庆感觉事态严重,本想让太子把成亲王和薛紫烟抓个现行,但却被瑾给阻止。瑾还严声警告魏庆不得对剑羽阁之事透露半句,否则杀无赦!
李公公无意中从魏庆口中将这件大事给套了出来,从那一刻开始他便心急如焚。考虑到太子有言在先,李公公自然不敢冒然将这件事给捅开;但关系到主子的安危,这又让李公公不敢怠慢。
于是乎,从知道事情开始李公公就不敢有一刻的松懈,寸步不离的跟着瑾的身边。即便是瑾之前已经发话让所有奴才都退下,李公公也不敢离开半步,只得悄悄地躲在高大的柱子后面观察周围有无异动。
知道这件事的两个人,魏庆和李公公,两人都实在不明白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别人都欺负到他的头顶上来了,他还能当做没有这回事?
李公公正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去说服瑾加强太子宫的守卫,却没有发现瑾已经转过身用一张寒得可以结冰的酷脸对准了他。
“把魏庆给我叫来!”瑾厉声一喝,满脸寒霜。
“殿下恕罪!不关魏大人的事。”李公公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一时嘴快漏了馅儿,慌忙跪地为魏庆求情。
瑾看到李公公平白无故地就往地上跌去,不由怒斥道:“你大呼小叫地作甚!还嫌不够惹眼是不?”
“谢殿下不罪之恩。”李公公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再不敢开口说话。
瑾因李公公对他的吩咐毫无所动而心生不悦,又催促道:“还不快去传魏庆!”
“殿下,这件事真不关魏大人的事,他一直守口如瓶,是奴才不懂事旁敲侧击才将他的话给逼了出来。您要罚就罚奴才好了,别为难魏大人。”李公公做人真是厚道呵,不似其他奴才总喜欢推卸责任。或许也就是因为他的这种品性,才让他得到了瑾的青睐吧。
瑾沉默片刻,皱了皱眉头,才斥责道:“你倒是义气万丈!还学着人家舍己为人?罢了,本殿并未说要处置魏庆。此事到此为止,不可声张。去吧,把魏庆给我叫来。”
李公公很是感动,因为瑾刚才话语中的柔软。在李公公的心中,瑾这个太子威严十足的,但瑾却并不如其他的主子那般蛮横跋扈。他是一个恩威并重的主人,一个计谋超人,且仍旧在心中预留了一块宽容之心的储君。
“是,殿下。”李公公当即出了门,找魏庆去了。即使对于瑾隐瞒大事的做法有所忧虑,但李公公知道瑾心中一定有着别的计谋,因为瑾不是个任人宰割的软弱男人。这件事一定会有一个圆满的解决方式的。
不多时,一名腰佩宝剑,长相粗犷的男人随着李公公快步进了太子书房,这个人便是太子宫的侍卫长魏庆。
“奴才参见殿下。”魏庆本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只用了最为寻常的方式和语气见了礼。
瑾望了眼李公公,示意李公公去门外盯着不上外人接近,这才对魏庆道:“你连夜挑选精壮之士分批乔装进宫,一定要让坤宁宫和洪德殿外的守卫固若金汤!”
“殿下,这万万不可!恕奴才不能从命。”魏庆向来唯瑾的命令马首是瞻,唯独这次不行!他不能眼看着太子去冒险!
面对魏庆的反对和不从,瑾没有生气,因为他能够感受到这个下属对他的忠诚。然而,对于瑾来说,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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