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紧接柏阳国主的话,继续道:“父皇一心广纳四海,更是对柏阳国抱有了极大的热忱。试问,他会容忍自己的后继之人毁灭他好不容易修得的成果?”
柏阳国主细细思量,忖道:按说太子并非一个莽撞之人,又怎会去行莽撞之事?再说了,太子既然能意识到其中的利害关系,那么他是断断不会顶风作案的。莫非事情果真别有隐情?
“陛下之前已经明示,如若此时果真为太子殿下所为,那么他会坚持‘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说了,血债血换,天经地义!”柏阳国主明知瑾使坏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但还是想用这等重话去试探瑾的反应。
结果显示,瑾听了这些话后不但没有一丝惧怕和惶恐,反而是如释重负。难道真的与太子毫无关系?
柏阳国主的心动摇了,但还是没有足够的理由去说服自己放下对瑾的提防和怀疑。
如果以寻常人的做法,瑾现在应该撇下柏阳国主,尽力去布控棋局,以免被敌人暗算,断断不该像现在这般按兵不动。不止如此,他还能心平气和地去与柏阳国主辩驳,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他的确是个极富谋略的男人呵。
柏阳国主重复皇帝之前的话语时,那叫一个咬牙切齿,活像要将瑾暗杀于无形之中一般。
“哈哈哈……”瑾今儿首次露出了笑容,笑得十分开怀。
“殿下何故发笑?”柏阳国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瑾欣慰地道:“柏阳国主是个聪明人,更是个权利的老手。岂不明白身处权势核心的人会是怎样的谨慎?本殿能坐上储位,难道仅仅凭借父皇的宠爱?我若没有几分揣摩人心的本事,这个太子我做得稳当?”
“殿下的意思是……”柏阳国主有些被瑾给绕晕乎了。
瑾收起笑意,一本正经地道:“身为储君,最先要了解的人就是君王。对于父皇的喜好,本殿没有十分的了解,也有八分的猜测。明知伤害了鹿歌,父皇会恼羞成怒,我还会得不偿失地去行愚笨之举?”
良久,柏阳国主终于肯点头言和:“臣相信太子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国主不该这么容易信任本殿,该有的猜疑必不可少。”瑾莫测高深地道,眉宇间浮现了几丝难以让人察觉地算计,嘴角还有显现了几缕笑纹。
柏阳国主彻底被瑾给弄糊涂了,只是就着本能在应答:“殿下的意思是……”
也不知,瑾和柏阳国主说了什么,柏阳国主竟然气得面红耳赤。当两人一同出御书房时,已经演变成了刀兵相向。
朝堂上,皇帝与众位大臣正在商议国事,冒冒然传来一声声爆吼,紧接着令人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皇上,您必须得给臣一个交代!”柏阳国主手握一柄亮晃晃的弯刀,刀锋就抵在瑾的脖子上。
皇帝闻声望向朝房大门,脸上一阵错愕:“爱卿这是为何?”
“陛下金口玉言,答应了老臣的事,可否兑现!”柏阳国主已然不顾合朝臣工在场,直接与皇帝谈条件。
在场的大臣们不由暗暗地为柏阳国主捏一把冷汗,挟持太子可不是件小事。
皇帝蹙眉道:“到底何事?你先行将兵器放下,有什么事情说出来让大家评评。”
大臣们连声附和:“对啊,国主不妨将事情说出来,如果有什么误会也好及时消解,切勿伤了和气。”
柏阳国主听到朝堂上的人都为太子说话,怒气不由更加炽热了。他恼火地朝众人喝斥道:“他是你们的太子殿下,你们当然要帮他说话了!我势单力薄斗不过你们,但擒住了他,你们能奈我何?”
在场之人,只有皇帝知道那把钢刀为何架在了瑾的脖子上。还不是柏阳国主一口咬定瑾是害鹿歌失踪的罪魁祸首?不过这回事说起来蹊跷,之前两人不是快握手言和了么?为何突然之间情况又急转直下了?难道是柏阳国主找到了新的证据表明瑾与事情有所关联?
龙座上的皇帝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以他看来瑾是不会做那等荒唐之事的。现在的问题是瑾根本无法洗脱自己的嫌疑。为了对柏阳国主有所交代,皇帝不得不暂时妥协。
“都是朕的臣民,朕不管亲疏,一视同仁。爱卿尽管直言。”皇帝一脸平常地对柏阳国主道。这等于是给了柏阳国主一颗定心丸,而对瑾来说就有所不利了。
在大臣们惊恐的眼神促使下,柏阳国主将架在瑾脖子上的钢刀收起,措辞严厉地道:“太子殿下伤了我爱女,破坏两国修好,臣肯请陛下明察!”
“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本殿所为?证据何在?”瑾怒哼道。
“舍你其谁?只有你有伤害鹿儿的动机!”柏阳国主理直气壮。
皇帝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爱卿莫急,鹿歌一身武艺不会有事的。许是贪玩儿去了别处,怎能无端以猜测来将责任推到太子的身上?”
大臣们听得战战兢兢。在朝的人都不是傻子,知道这种乌龙事件存在于朝堂上的几率微乎其微。今日这一出恐怕另有其因吧?搞不好就是有心之人恶意栽赃嫁祸于太子的手段,太子处境相当危险。
“皇上,以臣等对太子殿下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去伤害一个女子。这之中是否有什么误会?”一帮大臣们衷心可嘉,敢在情势对太子不利的情况下不做墙头草。
皇帝颔首,同意群臣的看法,遂对柏阳国主道:“太子秉性仁厚,断不会因小事伤人。为今之计应当加派人手查出鹿歌的下落。至于问罪一事,待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做定夺。退朝!”
“老臣不服!”柏阳国主坚决不同意将事情押后再断,担心一旦放了瑾而招来杀身之祸。
站在龙座旁边的公公刚刚秉承皇帝的旨意呼完“退朝”二字,正伸手去搀扶皇帝离朝,却被皇帝给挥开了手。朝上的大臣们见皇帝的举动,个个谨慎地将头埋得低低的,莫不担心下一刻会有更加恶劣的事情发生。
皇帝自个儿步下台阶,往朝房门口的瑾和柏阳国主而去。
“父皇,请您相信儿臣。”瑾轻声对站在他身前的皇帝道。他的声音不卑不亢,但有着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恳求。
皇帝不急着回应瑾,将一双洞悉万事的眼眸对准了柏阳国主,面无表情地向其询问道:“你当真确定此事乃是太子所为?”
柏阳国主的两只眼睛往瑾的身上一瞥,好半晌才答道:“老臣能够肯定!”
瑾呢,他听到柏阳国主的回答后,脸上的神情居然显得轻松了许多。
“来人!将太子押进天牢,不许任何人探视!”皇帝爆出惊人之语。
“不用别人费心,老臣乐意代劳!”柏阳国主狂傲地对皇帝道。
“准了。”皇帝没有异议,点头应下,随即转头离开,步履匆匆。
大臣们眼睁睁地看着冰瀚王朝的属国臣君——柏阳国主逾越礼数,心中甚是不爽。即便柏阳国主是冰瀚王朝的重要盟友,他也不该对天朝上国的储君如此傲慢无礼!
“且慢!”首先对柏阳国主的行为表示反对的人自然是权倾朝野的丞相沈庆光。他大步走出朝臣的中心,直接堵在了柏阳国主跟前,进而阻止其押解太子瑾。
柏阳国主看到沈丞相阻拦,当即提高了音量:“连皇上都同意老臣押解太子,便是想借此来平息柏阳国与冰瀚国之间由太子而产生的裂痕。难道丞相想要同太子一样破坏两国之间的情谊?”
“本官以人头担保,太子绝非此事的真正凶手。柏阳国主不顾君臣之礼,竟然押解天朝上国的储君,实属不当,望国主三思而行。”沈丞相说话果然掷地有声,直中要害。
朝中尤以沈丞相威望最高,他一发话,剩下的大臣们自然连声附和了。一时间,朝房门口挤满了大臣,个个堵在柏阳国主和瑾的面前,均想为瑾挽留尊严,毕竟太子被人当场押解实在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谁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竟然让大臣们跌破了眼镜。居然出声喝斥他们退下的人,不是柏阳国主,而是他们所要维护的太子瑾。
“尔等这是做什么?难道要违抗父皇的圣旨不成!还不快快退下!”瑾的眼神虽然胡乱地游移在群臣之中,但停留在沈丞相身上的时间明显比其他人更长。
之后,发觉自己好心没好报的沈丞相怒哼一声,气冲冲地率领群臣一窝蜂地出了大殿。
就这样,瑾这个堂堂太子无端端地下了大牢……
时隔不足两个时辰,天牢摇身一变成了皇宫中最热闹的地儿。来探监的人将天牢入口挤得水泄不通,皇后、玉儿、薛紫烟、陆蓉蓉,还有珞和一干大臣,外带太子宫的奴才统统来了。
“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前去探视。”天牢外的狱卒冰冷地道。纵使眼前的都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贵人,但狱卒们现在执行的是皇帝的命令,所以当然可以派头十足了,根本就不用去管被挡在门外的人身份有多么尊贵。
玉儿一听,急得直接往里冲:“都闪开!我今天一定要见到瑾哥哥!”
狱卒不为所动,几柄大刀挥过去,只差分毫就能砍在玉儿身上。
皇后看得胆战心惊,差点儿没将心脏给跳出来!心有余悸的她严声对狱卒们喝斥道:“放肆!难道没有看见这是静安公主!还不快放下兵器!”
“请皇后娘娘恕罪,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狱卒不敢破例,只好得罪皇后了。
皇后审视的目光扫向在场的众人,最后对玉儿道:“玉丫头,咱们先回宫去。”
“母后,玉儿不要回去。”玉儿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见到瑾。
太子被下狱的事情第一时间便传进了坤宁宫,让本来就对瑾的处境深有忧虑的玉儿坐立难安。她何尝不知道这是父皇的圣旨?她又何尝不知道没有父皇的旨意,她和这里的任何人都不能进到天牢得见瑾哥哥?可她担心呐,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瑾哥哥,稍有不慎他便会身临险境。
皇后了解玉儿的倔脾气,知道要劝解住玉儿并非易事。未免狱卒的刀误伤到她,皇后只好命令随行的侍卫强行去拉回玉儿:“来人,将公主带回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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