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说,我完全可以由着自己调皮的性子去践踏这儿的树木花草。也或者说,我只是一个天真的破坏者——要么拔下一棵小草,要么撕碎一朵鲜花,要么折断一株小树。
经过这些“惊天动地的业绩”之后,我终于开心地笑了。同时,我也进一步想到——走出家门的孩子,才是非常快乐的孩子。
恰在这时,那个丑鬼一下子又站在你的眼前。但见他脸色苍白,只听他说:
“伟杰,你替大哥照顾那个家好吗?”
“你说什么?”
“因为大哥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不知怎么搞的,他的脸上流淌的血。
“你要走,我怎么不知道?他血肉模糊的样子,太吓人了。
“他们本来让你去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用惊恐的眼睛看着他。
“爹娘在那边置下了好大一份田产,想送给你。”
#奇#“你这个丑鬼是不是疯了?”你害怕到了极点。
#书#“我没疯,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说,“而且还给你订下了一门亲事。他们告诉我,那姑娘美若天仙,很会操持家务。”
“告诉你,我已经成了家,而且老婆待我也很好。并给我生下了一男一女,所以你告诉他们,我不需要他们的任何东西。你还是快走吧!”我尽量语气婉转地说。
“你的脾气仍然没有多少改变。”他说,“我知道,你是不会去的,因为你一直对爹娘怀有很深的怨恨,这到底为了什么?”
“我恨他们,永远恨他们!”我冲着他大声喊道。
“为什么?”
“不妨告诉你,他不该把那朵牡丹花插在你这堆牛粪上面!”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的笑容使那张原本丑陋的脸更增添了几分诡异。
“我不想见到他们。”我说,“还是二叔说得好!他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哟!我想起来了,爹说,二叔和他们在一起,而且他们两人相处得很好。只不过,他们非常挂念你。”
“别说啦!别说啦!”我害怕极了,不得不发出很大的声音。
“为了使父母生活得开心,我决定替你前去料理那块田产。”
“这是真的吗?”我觉得我自己松了一口气。
“是的。”他的态度十分坚定,“再说,爹娘也需要有人照顾啊!”
“你是我的亲哥哥,好哥哥!”
“那么,我这就要走了。”
“你当真要去吗?”我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那张丑陋无比的脸。
“当真。”
“那么,你放心地走吧!”我说,“你的家就是我的家,我会照顾大嫂和孩子们的。”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真是太可怕了,而我又不由自主心惊肉跳地回想这梦里的情景。他们总是无声无息地来到我的梦里,站在我的面前,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有些时候,我甚至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们。
自从他死了以后,我就再也不能摆脱那些可怕的梦了。因为他总是血淋淋地站在我的面前,看上去像是让我给他包扎伤口。就这样,那句曾经安慰我的话也终于失去了作用,更准确地说,我的生活彻底改变了。
我需要宝花在我身边,把我头脑里的各种幻觉赶走。
要说我害怕孤独,寂寞了,那是因为每当我独处的时候,梦里的景象会一下子涌入我的脑海。
总而言之,他整天价都让自己忙忙碌碌,正因为他害怕那些恶魔般声音,他越来越依赖自己的老婆了,难怪李银顺逢人便说——伟杰叔的腰是被老婆压弯的。
而李金顺却很有见地地说道——宝花婶子宁肯大把大把地吃辣椒,也不让伟杰叔看着别的女人发呆。
正在这时,有人向他喊道:“伟杰,你这是怎么啦!”
听到喊声,王伟杰从可怕的幻觉中清醒过来。他静静了神,看着眼前的人们。原来是周海山、李明堂、东民和程皓。
这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夜幕渐渐降临了。刚才说话的是周海山,只听他继续说道:“宝花的病好了吗?有没有清医生啊!”
他不让我清医生是因为她不但告诉我和孩子们而且还告诉她的姐姐说——我没有病只是想躺在炕上好好休息几天罢了我会重新起来的用不着大惊小怪。
唉!都是玉良那小子害的呀好好儿的结结实实的身体比村里哪一个女人都不差啊正因为如此我的心情沉重极了只能眼巴巴地远远地望着炕上的病人一筹莫展。
就像拴在树桩上的黄牛似的总是在一个圈子里打转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因为眼下我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那就沉默,继续沉默吧!
我真希望她大闹一通。就像那次她一边吐着嘴里的辣椒面,一边不停地捶打他
如今,过去的一切,还有那些可怕的梦恰如放电影似的一幕接着一幕地呈现在他的眼前。说实在的,我从来就不敢或者说没有勇气正视梦中的一切。
他瞅了海山一眼,这才慢吞吞地说:“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每天都是心里乱糟糟的。”
“咱庄稼人吃的是五谷杂粮,有一点小毛病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吗?”李明堂说。“我觉得只要好好睡上一觉,出出汗,就啥病都没有了。”
说实在的,我对这个老棍儿,一直耿耿于怀,要说我打心眼里讨厌他,那是因为他老是对我说那些陈年往事。
那件事情之后,他对我说:“你这样做合适吗?”
“我怎么了?明堂哥。”
“把你大哥抓起来批斗,是不是你的主意?”他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难道我做错了吗?”我冷冷地说。
“他是你大哥啊!”
“告诉你,我只是不让红岩村走上资本主义道路。”
“开垦一小块荒地,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呸!亏你说得出口!”他似乎很生气地说道。
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天真而又有幼稚的蠢货,正因为他爱唠叨那些陈年往事。此时,王伟杰走下了红崖,很不高兴地瞅了明堂一眼,淡淡地说:
“但愿如此。”
第十四章
“仿佛听到了洞庭湖边拍岸的惊涛声和嘹亮的渔歌。”敏彤看了敏慧一眼,朗声说道,“听到了琅琊山上觥筹交错的宴乐之声和清脆悦耳的山歌。”
敏慧没有说话,他的眼光凝视着田野的景色。
这时候,两姐妹坐在地堾的柿树下面。但见田野间渐渐发黄的麦子犹如层层波浪似的不断地翻滚着。
天空中,几大团白云正在太阳周围蠕动。
敏彤看了看姐姐,继续说道:“他的眼光活像两只讨厌的苍蝇盯着学生毫不放松。”
“他是谁?”敏慧问。
敏彤摇头晃脑地说:“就是那个新调来的语文老师呗!”
“学生理应尊重老师,难道你不知道吗?”
“可是他一走进教室,教师便如灵堂一般。”
“越说越不像活了!”敏慧冷峻地说。
敏彤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What,sYourname?”
“你这样说,什么意思?”敏慧惊疑地问。
“老师说,学生该有个英文名字。”
“为什么?”
“以便把英语当作汉语来学!”敏彤说,“可我们毕竟是中国人吗?”
“我知道,你的英语成绩一直很好啊?”
“而英语老师老是把我们当作聋哑人看待。”
敏彤似乎对周围的景色并不感兴趣,于是他继续说道:“我觉得数学老师是一个很不错的老师。”
“是吗?”其实,她并不相信妹妹的话。
“他长得和武大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倒是他的嘴太大了。所以在讲课的时候,他用高音喇叭般的声音喊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敏彤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起来,“因而那些爱捣乱的学生也无法扰乱课堂上的秩序。”
“你笑什么?”敏慧惊讶地问。
“没什么,”敏彤强忍着笑说,“我记得东亮说过——发了情的老母猪很有可能掉到井里。”
说道这里,她再也忍不住了,又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她仿佛再一次听到东亮的话——
当他和老婆亲嘴的时候,他必须咬紧牙关,紧闭双唇,这样一来,他的老婆便如可爱无比的小猪在食槽里快活地响着鼻子,否则,发了情的老母猪很有可能掉到井里。
两姐妹沉默了片刻,敏慧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莫非你没有意识到大姐的变化?”敏彤说,“那模样就象是霜打过的茄子。”
“大姐一向如此,从来不向别人吐露自己的心事。”
“可咱们是她的妹妹啊!”敏彤的嗓门一下子大了许多。
对于大姐的变化,敏慧早在几天以前就觉察到了。只不过,她清楚地知道,大姐喜欢把自己的心事埋在心底,决不外露一点儿。
“兴许大姐就是那种极端内向的人吧!”敏慧暗自说道。
接着,她又想到,大姐是个性格温顺、感情专一的姑娘。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爱上了东民,但是,我知道她对他一往情深,默默地爱着他,正如我忘不了程皓。
情似游丝,人如飞絮。
在我看来,她和东民哥乃是天生的一对,因为他们的感情实在互相帮助的基础上建立的。
也许他们彼此之间没有向对方表白过自己的心事。但是,很容易看得出,大姐对东民哥所做的任何事情完全是一个妻子对自己丈夫所做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在她的内心里——他是她的男人,而她则是他的妻子。
我们有了爱情,
宛如神仙一样。
老实说,大姐可不是想入非非的姑娘,只因为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成为东民哥的妻子,做一个非常平凡的女人。
是的,东民哥的母亲反对他们的交往,那是因为那个老巫婆总是说大街的坏话——
那个敏英有什么好!还不是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长期以来,这个寡言少语、任劳任怨的姑娘,不但帮着父亲下地劳动,而且还帮助母亲做家务。或许在她看来,这些事情倒像就是她命中注定的。而我、妹妹、弟弟倒像被宠坏了的孩子,每天都要吵闹一番。
父亲每天都要出山,驼着背,就好像套着牛轭的老黄牛一般。耕耘着这里的贫瘠的土地。母亲也同样忙忙碌碌。只不过,她的脸上很少现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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