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我对你的爱情正沿着固定的轨道运行,仿佛红崖河水永远向东流去。
“如果他告诉我说,他喜欢玉梅,那么,”敏英抬起眼光看了妹妹一眼,说,“我,我会为他高兴的!”
“可是你忘不了他!”敏慧说。
“我只希望他幸福!”
“那么,你呢?”敏慧说,“不管怎么讲,人都有使自己得到幸福的权利。”
敏英低下头,使劲搓着衣服。
可是,我的权利有是什么呢?幸福又在哪儿?
如果他得到了幸福,我自己就能得到幸福吗?他的幸福真的可以代替自己的幸福?
有一天晚上,朦胧的月光笼罩着静谧的红岩村,我把他送到大门口,这时他说:“你真好!敏英。”
他并没有从我得手里接过我给他洗得干干净净而且又折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只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看着我。
我慌忙抽出自己的手。并把衣服交给他,迎着他的目光说道:“东民哥,你总是帮着俺干活……”
“我浑身都是劲,干点活算不了什么?”他说,“再说,我是个男人吗?”
“东民哥,你真好!”我低下了头,说,“我很愿意给你洗衣服。”
只听他讷讷地说:“其实,我,我是想说……”
“你想说什么吗?”我看着他。
“我,我想说……”他支支吾吾地说,“我很乐意帮着你干活。”他说完这句话,赶忙转回身,头也不回地去了。
而我却痴痴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
确切地说,那是我第一次给他洗衣服。一个很好的机会。他帮着我干活的时候,不小心他的衣服被树枝挂破了。
这时候,敏慧把脸盆里的衣服拿了出来。在洗衣石上面搓了起来。实际上,她很了解大姐的心情。
也许是因为她在等待着大姐把要说的话说完,不错,人们说话的时候总是或多或少有所保留的。至少我是这样的,反正不想说的话还是有不说出来的好处。
紊乱的幻象,活像快活的小鸟在我的脑海里飞翔。要说我了解大姐,那是因为我和大姐有一样的心情。她爱着东民哥,我呢,我爱着程皓哥。
我曾经告诉大姐说,东民哥非常爱她,但却没有人告诉我说,程皓哥也像我爱他一样爱着我。
是的,我每天沐浴在阳光里,正像我整天沉浸在对你的思念之中。在我看来,爱情是一种至高无上的信念,幸福的人们生活在这种信念之中。如梦,如梦。难免有一些荒唐可笑的梦。但是,不论前景如何,那些幸福的人们还是非常喜欢在那些梦里去实现自己。
在我的梦里,我可以每秒钟有一百个形象来把你幻想。
那么,我的爱情就在这一百个形象中生长。
自从你走了之后,我脸上的欢笑没有了。这并不是说我的生活已经毫无乐趣,而是因为我用自己的欢笑编织着一个美丽无比的幻梦。也或者说,梦已经把我的所有欢笑都编织其中了。
不妨说,我受着美梦的驱使,度过我生活的分分秒秒。
我还没有走进社会,并不了解生活。而我喜欢按照自己的意图行事,至于别人的看法卧倒不在乎。
数学里面的xy固然叫人困惑。然而生活中的xy却令人陷入绝境,有趣的因果关系可以使困惑的人们柳暗花明又一村,恶毒的流言飞语可以使绝境的人们离开这个世界。
在我眼里,你是一块质地优良的大理石。而我可以像米开朗基罗那样,精心雕塑着自己心目之中最美好的形象。我时常对着你英俊的照片,反反复复问着同一个问题——如果你有了女朋友,那么,她漂亮吗?
是不是和我一样,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姑娘?而且也像我这样可以把自己的全部情感毫不保留地献给心爱的男人。
此时,敏英的声音打断了妹妹的思路:“我真想见到他,哪怕只是匆匆的一眼。”
两姐妹的眼光对视了片刻,敏慧这才缓缓地说:“但愿人长久,潜力共婵娟。”
接着,敏慧的目光凝视着深秋的荒野。因为在夕阳的映照下,田野显得更加荒凉,正像战争之后的废墟。
但是,那几道竹竿似的炊烟使萧条的景象,显得有几分生机。
也许世间上单靠几句劝慰的话是无法打开人们的情结的,总之,两姐妹一时间无话可说,只好默默地洗着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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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杏树下面只有我和玉梅两个人了。
我和她谁也不想首先开口。但见皓月当空,田野的一切仿佛刚刚在牛乳中浸过一样,树篱间房舍轮廓分明,就连砖墙上的灰缝也依稀可辨。
树枝间不时地闪烁着几处人家的灯光。
此时此刻,我正在思考着表哥的婚事。
在此之前,我和东亮到过玉梅家几次,而东亮只是稍坐片刻,便和玉良借故留出门外。可是,她并不谈及表哥的事情。除非她父母随口提到了表哥的名字,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忘却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可是,她却不动声色,只是在嘴角间闪动着揶揄的微笑。
因此,我只好向胜天叔询问一些村里的事情,或者顺着她的思路谈论那些她所感兴趣的话题。看得出,她倒不是那种令人乏味的姑娘。
我认为,她是个很有见实的姑娘。
不过,我真不明白她执意要嫁给东民哥。
突然,玉梅打破了沉默。说:“你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你表哥,是吗?”
“是的。”我只好回答道。
“他讨厌我,而且永远不会爱上我,是吗?”
“那么,你爱他吗?”我看了她一眼,反问道。
“敏英很爱你表哥,是不是?”她很从容地笑道。
“我不知道。”我说。而我的心里却想着表哥从梦里喊出来的声音——滚!滚!我决不会和你结婚!
“难道你没有见过哪家人?”
“我在打水的时候见过敏慧一次。”我说。
“她的脸上有笑容吗?”她的脸上显出很古怪的笑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她说,“我只是觉得鲜花已经到了盛开的季节啦!”
“我都被你弄糊涂了。”我茫然地望着她。
“过不了几天,你就会明白的。”
“但愿如此。”我只好这样说道。
今天,妈妈死了。又快板般掠过我的脑海。
是的,他来到红岩村之前,曾经无数次地回忆母亲的音容笑貌,以及对他的抚爱的方式,正因为他摆脱不了对母亲的思念。也可以说,他一直生活在不断的思念之中,而且他总是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加深这种思念。甚而至于觉得要是没有这种思念,便无法生存下去。正因为如此,他经常陷入可怕的孤独之中,就好像被关在一座寒冷,潮湿的地牢里。
“你的女朋友漂亮吗?”她笑嘻嘻地问道。
“各有千秋吧!”
“林妹妹好呢?”她问,“还是宝姐姐更好一点?”
“我们只是一般朋友关系,仅此而已。”
“是吗?”她似乎对我的解释不感兴趣,继续问道,“你们接过吻吗?”
我没有想到她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所以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思了片刻,向她反问道:“难道异性朋友交往一定要接吻吗?”
“倒也不必。”她说,“不过,接吻可以增进双方的友谊。”
从一个港口向另一个港口行进——
高骞和其他同学到前面去了。于是,我和她只好并肩行走在公园的小路上。到处莺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过了好一会儿,我首先打破了沉默:“颖姐,你并不爱他。”
“爱情真的那么重要吗?”
“不怕天规重重活拆散,我与你天上人间心一条。”
“我们不提他好吗?”她很得体地说。
因此,我和她的话题转移到了戏剧流派的声腔方面。
于是,我摇了摇头,缓缓地说:“我可不想采用这样的方式来增进朋友之间的友谊。”
“你试着爱过她们吗?”
“我不知道。”我说,“因为我并不希望我的老师对我说——年轻人,你可以做你爱做的事,我是为了你好才这样告诫你。”
何况,我一直渴望回到阳光下面。
“你们城里人就是愿意讲一些叫人莫名其妙的话。”
“你怀疑我不够坦诚?”
“可以这么说吧!”
“那么,你要我讲些什么呢?”
“讲你知道的事情呗!”她笑了。
“那好吧!”我摆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说,“我给你讲讲宇宙的早期演化过程。”
“哎哟!”她放声大笑起来,“程皓,你可真会讲笑话!”
“我说错了?”我故作惊讶地问。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
“为什么?”
“你想,我这颗小脑袋如何装得下那么大的宇宙呢?”她说,“告诉你吧!我最见不得书本上面的东西了。”
现在,为了表哥的婚事,我必须面对这个既漂亮又狡黠的姑娘。因而我说:“人活在世上,应该为自己的幸福奋斗。”也许我压根儿帮不了表哥的忙。
“那么,你告诉我,幸福是什么呢?”
“我也说不好,在我看来,那就是努力减轻自己的痛苦,而且在这个世界上很好地生活下去。”
“如此说来,我非要征服你表哥,并且全心全意地嫁给他喽!”她越说越激动,简直是神采飞扬。
“那么,你真的要嫁给他吗?”我问。
“是的。”她很干脆地说。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委婉一些。
“因为他从来没有爱过我。”
“你是不是由于嫉妒敏英才这样做的?”
“不,不是。”她很镇静地说,“我干吗嫉妒她吗?”
“从这个窗户看出去,景色多美啊!”说到这里,我一下子坐在教室的窗台上面。
不错,校园里的小花园尽收眼底。我转回头对高骞说:“但愿我不是一个最讨厌的家伙。”
教室只有我和他。他在教室里走来走去,最后,他大声喊道:“你啊!当真是个不可救药的混蛋!”
“是吗?”
“你真的没有爱上他?”他问。
“我可不把自己冒充为一个无限神通的人,专门摆弄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
“要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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