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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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帜雪-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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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隐约鸥鹭远,曾记五陵少年狂。

尖锐的哨音响起,宣告比赛中场休息。倪森根本不看蜂拥而至、亢奋非常的那些啦啦队女孩,径直拿着手机拨打电话,要不是为了能顺利被保送和鞠惠上同一个高中,他才不会到州中来打这破球赛呢,这儿离静海倒也不远,骑车也就三四个小时。可是球赛一场接一场他离不开,只好天天拨电话,鞠惠高兴的时候每个都接,不高兴的时候,拿起电话就对他说一句:“你是用脑袋打球的吗?”
然后“啪”挂断,倪森再拨,接起来就是噪音了,翻书声啊,椅子磨动声啊,有时候运气好的话可以听到一段钢琴,倪森总是听个五六分钟,才一脸开心地挂掉。
他这样的表现,弄得同室的队友雷杰抱头嚎叫:“老大,你就是那3M万能强力粘胶啊!”
电话一直响,直到下半场的哨音响起,雷杰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喊他,电话还没有人接。倪森固执地等着,终于电话接通了,那边什么声音都没有。倪森的心慌了,放低声问:“鞠鞠,是不是那边人又欺负你了?你别鸟她们,等我回来收拾……”
电话一下子就被挂掉了。
雷杰看着倪森五色闪耀的脸色,得,也就那天上地下独一份的主,要是换了其他人,倪森能让他把电话都吞进去。
他硬着头皮上,“老大,开场了,打完了马上就可以回……”
倪森背对着雷杰开始脱衣服。
雷杰惊得扑了上去,从背后死拽着倪森的衣角,“老大,大哥,大爷……万里长征最后一步!”
倪森一拳砸开他的手,“竹竿,你嚎完了没有?嚎完了就给我滚,老子要换裤子了!”

暮色残照里,鞠惠走出插花课程练习室,熙攘的人潮中,她发色如墨,穿着一条纯白的裙子,安静地走着,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里来的影子。
“铃铃铃铃!”
忽然一声声急促得有如失火的自行车声划破了沉寂,鞠惠无意间抬起眼帘,一个恍惚,她好像看到了那个头发剪得极短、个子高大、习惯把运动服缠在自行车把手上的猖狂嚣张的他,她乌如幽潭的眼睛渐渐蒙上了雾气。
“鞠鞠!”
熟悉的介于男孩和少年间的粗哑嗓音在耳边响起,她微微张了下嘴,声音却梗在喉里。
忽然眼前一暗,他用手掌盖住了她的眼睛。
倪森的手抚在鞠惠的眼睛上,她的睫毛很长,像是一把小扇子,在倪森的掌心里颤动,如同受了伤的小夜蛾的羽翼,很快,倪森的指缝间,浸满了泪。
倪森的后槽牙咬得嘎吱响,鞠惠埋下头才能看得到的一块青紫刺目地印在她的背上,腾腾的愤怒和心疼在他的胸口里膨胀开来。
“怎么回事?她又打你了,啊,她这次打你哪里了?你的背、手、大腿、还是腰上?”倪森语无伦次,他控制不了自己了。当年鞠惠那身青青紫紫的淤痕是倪森的噩梦,他想象不出再见到一次,他会干出什么事来!这个人,倪森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所有都奉到她的面前,她却一次次在他的眼皮底下受到伤害……
鞠惠抬起眼睛,看着他小狼似的眼神。
“谁敢打你,我就给你打回去,就算天王老子,我也不会放过!”
鞠惠掏出手绢擦他额上的汗,看到那儿的青筋在暴涨着,“这不是她拧的啦,她那以后再没动过手,而且你教过我的,万一她打我我就跑,嗯,你给我断后。”鞠惠的脸上有了一点清浅的笑意。
“那是谁打的?”
倪森没被转移话题,粗神经的他在鞠惠的事情上从没粗心过,鞠惠拍开他的手。
“你的球赛呢?你打赢了没有?要是你上不了高中,我不会理你的!”她转身就走,微昂着头。
倪森的双拳松了攥起,攥了又松,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鞠惠了,别看她外表柔弱,素来在人前表现得幽静乖巧,其实她很倔很傲很偏激很别扭。哪怕是被欺负惨了,她也不会尽情地哭。所以,她不想说的,没人能逼得了她。
鞠惠踩上自行车的踏板,刚想骑上去,踏板一个翻转,脚滑了下来,鞠惠再踩一次,再次滑落,哎呀,她孩子气地使劲踢了它一脚,微红的眼睛望向倪森。她这样孩子气的动作、那样的眼神,漫进了倪森的心,他的面部线条柔软了下来。
“还是我来蹬吧。”
向前迈了一步,将她抱上后座坐好,他再跨上车,足下生风。
鞠惠的手抓住他的衣角,他身上特有的汗味,在她的鼻息间徘徊,他弓起腰卖力地蹬着,身上映着暖暖的夕阳,鞠惠的头靠上了倪森的背。
就在鞠惠静静靠上倪森后背的那一瞬间,倪森感觉到左边胸口位置里有什么东西狂跳起来,急切地就要顶出他的胸膛,冲到空中去飞舞。
咣当!人仰车翻!两个人滚在了地上,“鞠鞠,你有没有伤着?鞠鞠,你身上哪里疼?”他垫在鞠惠的身下还着急地问。
鞠惠没法抬起视线来,她贴在倪森的怀里,不知道是谁的温度那么滚热烫人,以至于她的脸颊和耳朵都像火烧。
倪森看着鞠惠,她雪白的脸颊宛如散开出了一朵朵美丽的樱花。柔软的呼吸扫在他的脖颈上,他的呼吸不知不觉地乱了。她的睫毛好长,鼻子小巧挺翘,嘴唇好红,红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自行车的轮子在一旁不停地转动着,远处的汽车声悠远地回响,白玉花球状的路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那时花开。
那时花开……(番外完)



机场,永远是最有戏剧场面的地方,一边有簇拥归来欣喜若狂的人们,一边有送别眼泪汪汪的人群,悲喜交集场面隆重,当然还有忙忙碌碌,提着行李只为奔往目的地像工蜂一样的我们。
我四处张望着,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寻找扬霓,大家说好在机场碰头的。
“樊姐,那不是扬主任吗?”乔眼睛尖,一下子就找到了,我拉着行李走过去。
“扬霓。”我站在她后面出其不意地叫她,她旁边的人转过身来,他就那么逆光静静伫立在我面前,一个完全预计不到会在这里出现的人,像一道清泉划开了这喧嚣稠滞的空间。
“柏台。”小乔语气恭敬。
“小乔,你说这次艺术节会来哪些明星啊?”扬霓问她。
“据说有刘楠,还有白冰。”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怔怔地眨着双眸,这张暌隔已久的面容,眼神柔和。
“樊玲。”他声音低沉醇润,“凡事不一定能抵达胜利的彼岸,尽力而为,也是一种理想。”
我眼睛里突然就泛起了水光,比起理性地让你去直面破碎的现实,更能安慰浮世中忧郁灵魂的,是有人能够理解你的痛郁和无奈。原来能够认识柏铭涛,确实是我三生有幸。
飞机,优美地划出一道弧线,穿过云层,将F市抛在后面,向着另一个城市飞去。
抵达S市,步下舷梯,满天星光,我站在如此美丽的广袤苍穹下,心情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柏铭涛走过我的身边,青衣翩翩,气质朗朗,“有时间去下南山,从那里观景,会看到完全不一样的S市。”
我嘴角挂上了一丝促狭调皮的笑意,“你信不信每一盏灯光后有一户人家?每一户人家有他们的故事?爱、恨、生、老、病、死,你信不信当我们站在这儿看的时候,那些灯光下,就有无数故事正在发生,正在进行,或正在结束。你信吗?”
扬霓和小乔手抖了抖,齐声朗诵,“我喜欢走这边,桥边边啊,水边边啊,我是一个紫色的菱角。”呃,电视剧经典台词人人会背。
“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做普及教育了。”柏铭涛用愉悦悠闲的语气说完,我们大笑出声。

S市是一座新移民城市,商业和文化俱荣,各个地方的人在这里都可以见到,它受欧美文化的影响比较深,从建筑就中看出,异国情调的建筑到处都是。
这座城市糅合了本地文化和外来文化,具有开放而又自成一体的独特风格,古老又现代,传统又时尚,自成一派。
我坐在大巴上,欣赏着这个城市周围的一切,这几天除了电视艺术节的开幕式我参加了外,其余时间我都忙着去拜访各个广告公司,柏铭涛则另有公干,小乔和扬霓忙着看艺术节的影视表演和收集各类资料,四个人行程各异,难得碰在一起。

回到酒店,我刚拿着衣物进沐浴房,内线电话嘟嘟响起。
我接起电话,“喂?”
“我是柏铭涛。”醇和悦耳的嗓音。
“柏台。”我下意识地看看挂钟,难得他这么早就回酒店了,“有什么事吗?”
“我今天没什么事了,想问问你有什么行程安排?”
“我今天答应了奥博广告公司的沈总去参加他公司的周年庆祝晚宴。”
“哦。”电话那端安静了一下,“那祝你玩得开心。”
都要放下电话了,我突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商业酒会你有没有兴趣去参加下呢,反正也就是露个面,可以先溜的。”
“几点?”几秒钟后柏铭涛的声音传来。
“八点。”
“好,七点半我在大厅等你。”
七点半,我从楼上走下大厅,带来的衣物中没什么选择,只有一件幽蓝色的中式晚装,小腿处微微开叉,行走间,有一种一瞥惊鸿的味道。
顺楼梯而下,眼睛倏地一亮,柏铭涛身着银灰色的休闲西装,蓝色袖扣,他站在大厅中,自有一派天成的尊贵,令人情不自禁地瞩目。
他伸出手不经意地看了看时间,沉静的神情在银灰色的衬托下内敛而又高贵。
我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句话,有几个男人能把自己酿成这样淡而又淡的名贵。
“嗨。”我的笑容如冬日融雪,“一个普通的屈膝礼可以吗?”
他将手托住我的手肘,然后微微一挑眉,“你胆敢用这么草率的行礼方式来敷衍我?”
我们执手而笑。

奥博广告公司的周年庆,出乎意料的名流云集,酒会的场面比我想像的豪华。
柏铭涛看到我的表情,眼睛闪过几分了然,“奥博广告的沈林他姐夫颇有背景,大家都会给点面子。”
再一次的出乎意料,柏铭涛竟像是很了解内幕?脑海里尚来不及转弯,我们已经走到了迎宾口,沈林领着一帮干将正在迎客。
“沈总,你好。”我迎上去。
沈林正伸出手和我礼貌地相握,极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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