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沉默了一会,冷冷地开口:“他什么为人你不早就知道了么?”
他象被狠蛰了一下,狼狈地看了我一眼,又转头罐下一大口的酒。
傻瓜。事已至此,你还想挽回什么?
阿黎的滥情放纵不过是自欺欺人。他一直放不开三年前那个冷心冷面冷血冷情的谢家晖。从第一次见面,便是如此。
我看不惯他那样,一把夺过酒瓶:“吗的!他和你散的原因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久过去了,你就不能再出息点?”
他跳起来:“出息?我是没出息!我没用!还在想他的背叛会不会别有隐情——阿祁,你现在可以站着讲话不腰疼是因为萧峰还没甩了你!你要到了我这地步,你也会这么没出息!”动静太大,整个PUB里的人全部看了过来。我咬紧牙关,硬是当作没听见他最后的一句话,一把拉过他:“出来!”幸好王毅他们回去了否则非露馅了不可!
黎烨被唬的一怔,酒醒了大半,自知失言,耷拉着脑袋被我拽出门去。我到对面的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就兜头从他脑门上浇下去:“醒了没?”我冷冷地看他,又吼了一句,“我问你醒了没!”
黎烨任水流淋漓而下,掩过他的眉眼,到达他紧抿着的嘴唇,一言不吭。
我啪地甩开空瓶子:“你这么糟蹋自己有P用?你能怎样?你想怎样?算了,阿黎——那兔崽子值得你这么想他念他?”
阿黎缓缓地蹲下,靠在墙边:“我知道我都知道,再见他我也没个活路…可是——阿祁,我真的想他,他怎么对我我还是想他,我只想他好好和我说话,他有老婆他骗我我都不在乎了——可是他怎么能用那样陌生的眼神看我…”
我沉默着陪他一起坐在墙角,夜风吹过,入秋了,终究有些寒意。
阿黎倚在我的肩上,无声地抽泣了很久。
展览持续了一个月,到快撤的时候人数一下子暴增,看展的人也跟着多起来,到后来几个志愿的吃不消了,说凡是有画入选的,每人轮流看展一天,郁闷的我差点想把参赛作品拿回来——我最讨厌做这种麻烦事,还傻冒似的呆一整天哪都不能去。
看展的那天,我百无聊赖地听歌,MP3里的几十首歌我都能倒着背上来,直到我看见一个人对着我那副《婺原印象》直楞楞地看了十分钟。其实来参观的,大部分都是附庸风雅,要不就是看个虚热闹,谁会没事对一副画看上十几分钟?我好奇心大起,也跟过去,一直站在他身后。那男人察觉之后回头,温文一笑:“你是美院的学生吧?这是谁画的?”
我没回答:“你觉得怎么样?”
他一怔,了然一笑:“你就是作者?”他笑的时候,眉眼都化做一潭春水,点点滴滴都是温润清雅。
我对他不由地起了好感,笑着点了点头:“你也是校内的老师吧?这个展,一般就校内的人来看——”
他颔首:“我教中文的,这个么,算是兴趣,平日也略有涉猎,不过只在国画。油画倒是不大懂,难得你这画里没那些夸张的什么印象表现主义,倒有些水墨意境,难得啊。”
看来还真有些门道,我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不由地又详谈了几句,这时候突然有人在后喊了一句:“谢教授?”
男人回首,得体地点头微笑:“你们也来看展览啊。”
我如遭电击,把他的面容身量再仔细一打量,回想起阿黎的话,手心里都微微渗出了汗:
“老师姓谢?”
他有些惊讶,随即点头笑道:“谢家晖。”
一时间黎烨的面容在我脑海里闪现了无数次,我抿起嘴角,好久才说道:“谢教授,您家里一定有很多国画方面的书吧?我想向您借些参考一下可以吗?”
他愣了一下,依然是无懈可击的风度翩翩:“可以啊,以后有空——”
“明天早上,我在这等。”我紧逼一步,他无法拒绝,一脸狐疑。
我远远地看着谢家晖被几个学生簇拥着出了展厅,迎面走来几个满抱油画框的同学,他连忙上前帮着卸下一大半,亲自送进仓库里去,一来二往,浑然不觉自己一身笔挺西装已脏了一大块。
我听见周围几个学生暗暗的赞叹之声,说这才叫为人师表。
我回头打了个电话给黎烨,什么也没说,只叫他明天到院里来找我,黎烨这时候还做着春秋大梦呢,咕噜道去个P啊!进那地方我浑身不舒坦。我吼了一句你要不来兄弟就没的做了。他迷糊中被吓醒,连忙安抚别别,我去我去——你又要干吗?不会又叫我做人模吧——没钱我可不脱!然后自己在那边笑起来。
我听的有些难受。
黎烨,我会让你从今往后的每一天,都真正开怀地笑。
我不相信谢家晖是那种狼心狗肺的混蛋,他要真是我就真他吗的瞎了眼了。
我猜测他们会不会有什么隐衷,才闹成如今这般形同陌路的地步。
无论如何,我要他们亲自见上一面。
晚上,我回萧峰的公寓里,他难得没事干,泡着打电玩,我无声无息在后面看了他很久,突然问了一句:“萧峰,你什么时候会和我分手?”
他手一抖,立时被爆头,愤怒至极扭头:“你故意的是吧。”
我一本正经:“我问真的。”
“你脑子抽风啊?!”他一掌盖过来,我笑着忙不迭地躲开:“看你这么投入我不爽嘛。”
“那你他吗的就拿这事来吓我?找死!”萧大侠移形换影,结结实实地给我一拳,“叫你丫给我乱放屁!”
笑闹一场,我终究没把这事告诉他。
谢家晖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长的还好,当然和亭亭是没法比,我知道那是他老婆——他顶头上司的宝贝女儿。他没有食言,带来一大包的专业书。
我抿着嘴唇看着他俩很久,才说:“谢老师,其实我还有一副画没展出来,还放在休息室里呢。我想请您帮我看看。”
谢家晖忙不迭地摆手:“我一个门外汉哪敢班门弄斧?”
“谢老师当给个意见吧。”我坚持。
那女人也笑着摇摇他的手:“你看,谁叫你厉害呢,还不给人家指导一下?我在这看画等你就好啦。”
她的眼睛里,满满地都是对老公的骄傲自得。
如果没有黎晔,或许这就是一场金玉良缘。
谢家晖尴尬地一笑,拎起沉甸甸的那袋书,跟着我往后走去。
“谢老师好厉害,学识渊博触类旁通,号称中文系第一才子。”我停在休息室门口,手握上门把,“难怪黎烨会和你好上。”
他手中的书匡当一声砸在地上,笑容诡异地凝结,好久之后,才冷静地问,“你认识他?你是故意接近我?”
没等我回答他又嗤笑出声:“那正好。你告诉他,以前的事我就不怪他拖累我了,以后可不可以请他别再出现我面前?我现在有家有室,经不起他闹。”
我匪夷所思地看他:“你说他以前拖累你?”
“他那时候整一个下三流的小混混,是我替他还高利贷,是我苦口婆心的劝他和那些人了断,是我供他去念夜校——可结果呢?他不只不学好,还整天想那些有的没有的来缠我烦我——他有病的!有病你知道不?整天神经兮兮地跟着我问我今天和谁出去见了什么人——你别和这人混在一起,女里女气的,脑子里不知道就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天生一个娘娘腔!”
我愕然,他说这话时的凌云正气义愤填膺,叫我连怀疑都不能——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难道我这一年来听到的所有都是谎言?!
门把从我手心悄然滑开,一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出现在门后,静静地看着我们。
谢家晖彻底呆住了,醒觉过来的时候已经连退三步:“你怎么会在这?你在这干吗?!”
黎烨点点头:“我在这干吗?是啊…我这样的下三滥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是不是——谢先生!谢教授!你有本事把刚才那话再说一遍——当我的面再说一遍!说是我黎烨死皮赖脸缠着你,说你谢家晖从来没有和我上过床!”
“你你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谁和你上上——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别再缠着我了!你要不要脸啊你!”谢家晖俊秀斯文的面皮上第一次现出了尴尬紧张与恐惧,他惊惶地四下张望,生怕有人经过这。
那一瞬间,我以为黎烨会哭,虽然他在暗地里已经为了他流尽所有的眼泪。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是吗?不过是抱着最后的幻想而已。
是我愚蠢而自以为是地打破他仅有的尊严。
黎烨扬起首:“我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混,我当然不要脸!谢家晖——我只问你你他吗的敢说你没干过我没他吗的出钱买过我?!P!我自己犯贱花痴也要有人要!苍蝇不抱没缝的蛋——我们他吗的都是人渣!”
黎烨这么说的时候,我分明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那是信念,也是最后的希望。
谢家晖几乎要跳了起来:“我人渣?你说我人渣?你这疯子!你把这话说出去谁信?!我怕你中伤?你别再死缠我不犯,你要男人满大街都是,你看他——”他激动地一指我:“他为你做这么多不就是因为和你上了床?放过我吧,我老婆有身孕了,我马上就做爸爸了,我和你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你死也别拉我一起!”
没想到最先崩溃的人,是我。
在黎烨的惊呼声中,在谢家晖的惨叫声中,我已经一把揪着他的衣领,举拳朝他的鼻梁上狠砸而下!
“吗的!畜生!要是有个人这样对我,老子比你知道要脸!混蛋!废了你!我看你横!我看你横!”手下用力,我把他抡到墙角,发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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