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大夫住在家中,见到什么奇事也不敢多嘴说出去。
何与飞在门外站了一阵,只觉得秋风忽然漫漫而起,吹得衣袍渐渐有些凉意。
苏睿云已经疯了,他也许已经很难从他的口中知道真相,不管是不是真的,苏睿云毕竟是仇人,即使孩子还没有打掉,他也不能掉以轻心,让苏睿云从他手里再度逃脱,他现在疯了,对自己来说,或许再好不过。
也不用犹豫要不要下手杀他了。
何与飞有些茫然。原来自己是一直下不了手的。准备那么多年,终究功亏一篑。如果苏睿云还没有疯,或许他还可以逼得他自杀,但是现在,人已经疯了,对苏睿云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如果他能疯一辈子,或许就更好了。
至于孩子。。。。。。何与飞想到那滩血迹,脸上凝滞了一下。刚开始时,他的确很是失态,但是立刻便冷静下来。即使苏睿云真的能生孩子,生的也不一定是他的孩子,而且苏睿云毕竟不是女人,那生出的很可能是一个怪物,何况即使不是怪物,也是他跟仇人之子的孩子,也没什么可惜的。
何与飞缓步走到房里,苏睿云看到他进来,憔悴的脸上尽是笑容:〃与飞,你回来啦!〃何与飞点了点头,表情高深莫测,看了苏睿云半晌。苏睿云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呆呆地望着他。
他很少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何与飞看,何与飞心里有些不快,却见他目光澄净透明,宛如孩子一般稚气,十分委屈,口气便软了下来:〃是,我回来了。〃〃大夫说要不要吃药?〃苏睿云拉住了他的手,有些急切。
何与飞低头看着他抓住自己的手,苏睿云呆了半晌,慢慢将手拿开了,有些怯怯的表情。何与飞不知怎地,忽然感到自己十分罪恶,干咳一声,说道:〃怎么能不吃药呢?不听话不是好孩子。〃叫一个大男人〃孩子〃,何与飞不由得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不料苏睿云嘴巴一扁,立时难过之极:〃宝宝死啦。。。。。。〃何与飞心里不由得一颤,低声说道:〃是不是我的孩子?〃苏睿云脸上泛出红晕之色,点了点头,依旧十分伤心:〃宝宝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何与飞呆立了半晌,摸了摸苏睿云的头发,随口安慰道:〃没关系,孩子没了,以后我们可以再生。。。。。。〃再生?他还会跟他再怀上孩子么?
何与飞感到有些可笑,却又有些踌躇,昨天晚上他还跟苏睿云发生关系,但是他刚刚小产,或许不会因为这个再度怀孕吧?
可是苏睿云不是女子,也没有月事,当然也不能用常理揣度。
〃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他。。。。。。〃苏睿云低低地道,〃所以他就死了。〃他一直是想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的。何与飞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里有些抽疼,低声道:〃睿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如果他一直这样不清醒地活着,自己是可以好好对他的吧。毕竟这样对自己的复仇有益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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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大夫说牢房不宜养病,如果不是苏睿云原本体质好,或许早就已经死掉,现在疯了已经是万幸。小产俗称小月子,如果看顾不好,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此时苏睿云双腿腿骨被他用手拧断,虽然郑大夫给他上了夹板,但是几十天之内双足不能行走,又被废了武功,何府中守卫森严,即使让他能四处行走,也绝对逃不出去。何与飞便将苏睿云移了出来,让他住在一幢小楼里。
何府家大业大,何与飞的父亲虽然亡故,但是给他留下的很多田产,他少年后三掷千金,在生意场上呼风唤雨,又另有一个严密的江湖组织,只等天一教和白道两方争斗完后,在挟雷霆之势而起,因此事务繁忙,平日里倒有大半的时间在批阅卷宗,自然没什么时间。
他自认对苏睿云无情,只是两人之间毕竟有过一个孩子,苏睿云又为此伤至极重,便让几个下人服侍苏睿云的起居,务必尽心尽力,不能让他死了。
何与飞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让苏睿云死,或许是不想让他死得太轻易吧,要等天一教覆灭之后,他再亲口告诉苏睿云这件事,那时他即使是装疯卖傻,也必定装不下去。如果是真疯,他这么疯疯癫癫的活着,也无异于死了一般。
何与飞每当想到自己灭门之痛,便对苏睿云更恨上一分,两人之间即使有过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但是毕竟牵连已经断了,也无须再考虑其它。现在只是担心那天晚上一时冲动,不知会不会让他又有了身孕。
何与飞每次想到这里,都会有种心烦意乱之感,放下手中朱笔,仰面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此时已经是午后,微风轻拂过何府中的荷塘,送来阵阵莲香,说不出的惬意宁然。苏睿云住的小楼就在荷塘的另一旁,从荷塘中心的九曲桥可以过去。
何与飞有些心烦,无论怎样设法避开这个念头,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苏睿云,想起苏睿云含蓄温柔的表情。。。。。。
或许是因为欺骗过他,对他总有一种愧疚之情吧。。。。。。
但是何家当年也是江湖中的名门世家,家学渊源,自然也不是苏睿云的父亲一己之力便能将何家灭门的。当天晚上,正是全家都中了散功之毒,无力反抗,才会被苏睿云的父亲残忍地全部杀死。相比天一教的阴毒,他这点欺骗根本不算什么。
何与飞按抑下自己内心矛盾的心情,正在心烦意乱之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一个女子温言说道:〃少爷,奴婢炖了雪梨莲子汤,给少爷送过来。〃这是管家何宗介绍给他贴身服侍的丫环玉凤。自从那天晚上玉凤要服侍他安寝他没答应之后,玉凤也毫无怨言。正如何宗所说的一般,玉凤温柔婉约,进退适度,的确很得他欢心。
何与飞道:〃进来吧。〃
玉凤便推开门,盈盈走了进来。
现在还是初夏,玉凤穿了一件薄纱长袖云垂下摆裙,鹅黄的小袄越发衬得他的肤色白皙。玉凤将手中的盘子放下,拢了拢水袖,为何与飞整好了桌前的物事书卷,将雪梨莲子汤端到何与飞面前。声音柔柔地说道:〃少爷辛苦了,不知喝过了汤后,少爷要不要歇息一会儿,奴婢给少爷铺床。〃玉凤的前襟微有些低,何与飞坐在椅上,正好能看得到她胸前的大好风光,他不由得有些失神,一抬眼,正好对上玉凤情意脉脉的秋波,何与飞一惊,却是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好罢,喝完也有些倦了,午睡一下也好养些精神。〃何与飞知道自己容貌极好,爱慕他的男女多不胜数,但是他一心报仇,从未想过这个念头,现在既然心里有了杂念,也该是时候考虑这件事情,也可将苏睿云跟他之间发生的一团乱麻忘却。
玉凤见他首肯,喜上眉梢,说道:〃那奴婢在房中等候少爷。〃福了一福,便起身去何与飞的卧室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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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与飞随意喝了几口汤,静了片刻,起身往自己卧房走去。玉凤是个好女子,既然她喜欢他,又与自己十分般配,是该考虑这些事的时候了。
何与飞走进自己的卧室,玉凤正背对着他换衣裳,看到他进来,玉凤慌忙用衣裳遮住自己的身体,满面娇羞地道:〃少爷。。。。。。〃何与飞点了点头,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坐到了床边。他对女子向来尊重,虽然觉得衣裳穿了反正还是要脱的,又何必换什么睡衣,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玉凤迟疑地走到他面前,胴体如玉,引发男人最深处的诱惑。
何与飞不觉有些口渴,伸手抚弄着玉凤雪白的颈脖,慢慢滑下,玉凤娇吟了一声。
何与飞轻轻道:〃如果你不能有孩子,就不能做我的妾室,以后,很可能会给你找个人嫁了。既然是这样,不如我现在就给你嫁个好人家,不是更好么?又何必让我糟蹋?〃〃不!不要!〃玉凤微微一颤,脸上露出惊惧之色,而何与飞正好便将所有的神色收入眼底。心里不由得有些冷意,权势金钱,都是世人追逐之物,如果他一无所有,玉凤对他的感情只怕有限。
玉凤心知何与飞外表温柔美丽,但其实心机深沉,已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道:〃玉凤心中。。。。。。倾慕少爷,就是不能生,能与少爷做一夜夫妻,玉凤也很是欢喜。〃何与飞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道:〃玉凤,生孩子是不是很痛苦?〃玉凤脸上微微一红,道:〃既然爱上了一个人,便会愿意为他生孩子。。。。。。少爷,我心甘情愿。〃听到玉凤的最后一句,何与飞的笑容立刻有些凝滞,冷冷说道:〃你就这么爱我?如果我把你弄得浑身瘫痪,你还爱不爱我?〃玉凤没想到何与飞忽然之间变了脸色,也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哪句,吓得慌忙跪下,颤声道:〃奴婢愿意,奴婢愿意爱您!〃何与飞看到他如此惶恐,也觉察到自己失态,低声道:〃我今天心情有些不好,玉凤。。。。。。〃玉凤听得他居然向自己道歉,颤声道:〃少爷不要这么说,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何与飞摇头说道:〃过些时日再说吧。〃
他站起身不顾跪在他脚下的玉凤,往外走去。心里却烦躁不安。他不是看重情欲之人,只除了面对无力的苏睿云是少见的疯狂,可是自从知道他们之间有过孩子,那两个晚上的情事仿佛噩梦一般盘亘在他心头。。。。。。天一教本来便是异教,就是男子会生孩子,或许也没什么奇怪,如今仔细想来,如果当初他相信他的话,或许孩子就不会死了。但是只有仇恨的孩子生出来,终究是不会幸福的,只是一个孽种。
不知不觉间,何与飞走到了苏睿云居住的小楼,沉吟一阵,便登阶而上。
苏睿云住在这里已经有大半个月,郑大夫说,有没有身孕,也要一个月才能诊出脉象,流掉孩子之后,他还跟苏睿云发生过关系,很难说会不会再有了孩子。
何与飞走进房内,服侍苏睿云的婢女小玉徐徐行了一礼,道:〃少爷。〃何与飞道:〃这半个月还好吧?〃他虽是对小玉说话,但是却看着床上坐着的苏睿云,苏睿云看到他进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与飞。。。。。。〃怀里却抱着一颗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