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在荆洲,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事只能去求三皇爷。可前次自己为青苑大牢的牢友求三皇爷开恩都没能得到完全应允,升哥这么严重的罪行,三皇爷更不会开恩了,这可如何是好!思来想去,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心中骤然一凛,手心隐隐出汗,自己都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大胆妄为,事后只怕已不仅是挨顿打这么简单了。江萱怔然半晌,又盘算了一番,觉得这个计划虽然大胆,却是很可行,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升哥即逃过死罪又能光明正大的生活,不用过东躲西藏的逃亡日子。思虑良久,终于一咬牙,心中打定了主意。
第二日退朝后,趁三皇爷回保玑宫小憩,宫人将上朝所用物品转放到清宁阁的间隙,江萱立即赶到清宁阁,喝令殿中侍从尽数退出,从容不迫的打开殿中密匣,见三皇爷平日下诏所用的那枚印玺果然在匣内。江萱不由一阵狂喜,深吸了口气,心头的紧张略为平息,取了那印玺在手,又从袖中取出一卷黄绢,那黄绢质地光滑软甸,呈明黄色,绢底描金绘龙,正是皇爷们平日里下诏所用的诏书。江萱将那印玺捧在手中,沾了印泥,迟疑片刻,终于心一横,将那印章端端正正的盖在黄绢上。又端详那诏书片刻,见无什么破绽,正松了口气,却听见殿外传来脚步声响,数人向这方而来。江萱一惊,忙将那印玺又放回原处,打开殿门正要走出去,却见三皇爷站在殿外若有所思。
江萱赶紧行礼,强忍了慌张,取出袖中几份文书呈上,说道:“三皇爷,萱儿,萱儿本想向您奏报些事务,见您没在殿中,就先候在这里。”简单禀报了些许政务,见三皇爷只凝神批阅奏本,并没有其他训示,正想告退。
却见一名侍郎双手捧了一轴黄绢近前,说道:“禀皇爷,圣谕已经拟好了!”
三皇爷接过查阅片刻,微微点头,说道:“宣发下去吧!”
侍立一旁的内侍忙打开殿中的密匣,将宣谕印玺取出,俯身近前,正要沾染放在书案上的印泥,三皇爷随眼一瞥,不由眉头微微一蹙,说道:“慢着!”那内侍一怔,立即应声是!停手不动,三皇爷取过那枚印玺打量片刻,面色一沉,扫了江萱一眼,又不动声色的将印玺交给那内侍。
江萱见三皇爷查看那印玺,心中紧张万分,额头手心瞬时满是冷汗,面色已然有些发白。
见那侍郎捧了盖好玺印的的圣谕告退离去,三皇爷才命殿中所有侍从退出。冷冷看向垂手站了一旁,低头不语的江萱,沉声问道:“萱儿,你刚才在殿中干什么?”
江萱一颗心砰砰直跳,知道这关头如有半点闪失后果不堪设想,想到升哥和青龙堂一干兄弟的性命就在这转瞬之间,立时镇定下来,面色如常定声说道:“萱儿刚才只是在殿中静候皇爷,并没有做其他事。”又说道:“萱儿当时觉得有些心烦才命了殿中的侍从退下,只想一个人静一下。”
三皇爷凝神看了江萱片刻,说道:“近前来!”
江萱应是,小心走近前,抬头看着三皇爷,神情镇定自若。
三皇爷冷冷看着江萱,半晌,才说道:“这些日子来,我以为你的胆气都被磨掉了,还有些自责对你管教太过严厉,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看着江萱,目光凌厉,缓缓说道:“好,有胆识!萱儿你,还真不愧是我家的孩儿!”
江萱心一紧,低声说道:“皇爷管教萱儿虽然严厉却是很宠爱萱儿,萱儿不敢辜负皇爷的苦心。”
三皇爷大怒,啪的一声拍案而起,喝道:“所以你就恃宠而骄,连圣谕都敢伪造,还说不敢辜负我们的苦心。”
江萱心一跳,立即跪下否认道:“萱儿没有!”
三皇爷怒道:“还敢狡辩!当真要我命人搜你身么!交出来!”
江萱心头一阵发灰,知道是瞒不住了,面色瞬间煞白,迟疑片刻,从袖中取出那份圣谕,呈了上去,双手已是不由微微发抖。
三皇爷接过看了一眼,啪的一声重重扔在江萱面前,怒道:“好!果然为了容汉升。我正估量你为这事会玩什么花样呢。原来是这样!好,!”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江萱全身微微颤抖,知道现下的情形已无他法,只能拼死求情了,伏首道:“是,萱儿伪造圣谕,罪该万死!请,请皇爷赐死萱儿,萱儿甘愿领死!”又抬头看向三皇爷,眼中已满是泪水,说道:“萱儿只求皇爷开恩,饶了升哥他们的性命。”看着三皇爷,满面哀求,说道:“太傅和顾师傅都教过萱儿,为人当知恩而报。三皇爷也曾教导萱儿为君应当施仁重义。青龙堂在萱儿最孤苦无助的时候收留萱儿,萱儿才免了多日流落街头荒野之苦。升哥,升哥他更是对萱儿照顾得无微不至,全力维护,甚至还为萱儿差点丧命。青龙堂对萱儿可谓义重如山,萱儿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升哥他们被处死!”哀求道:“皇爷一向疼爱萱儿,请皇爷看在青龙堂曾有恩于萱儿份上,饶升哥一命。”说道此处已是泪流满面,磕头道:“求皇爷开恩!”
见江萱如此执迷不悟,三皇爷大怒,喝道:“正是青龙堂于你有这些瓜葛,我才一再放过他们。更明知容汉升屡犯重罪,还让他逍遥法外。如不是你的缘故,你以为他还能活到今时今日么!”
江萱哀求道:“萱儿知道皇爷对萱儿恩宠有加,才会爱屋及乌容忍升哥和青龙堂的所为。”哭道:“三皇爷,求您再给升哥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不停磕头道:“萱儿求您了!求您开恩!”
三皇爷怒不可竭,喝道:“闭嘴!看在你份上,我们已容忍了那容汉升多时,如今决不会再法外施恩。”满面厉色,喝道:“你为了那容汉升竟敢伪造圣谕,哼,如此倒更促使我下了决断,容汉升这人决不能再留!”
江萱伤心不已,知道无法求得三皇爷开恩了,默默流泪,怔然看了地上的那道圣旨半晌,慢慢拾在手中,低声道:“萱儿记得皇爷说过,我朝皇子可以酌情赦免死囚。萱儿,”深吸口气,抬袖抹了泪水,抬首看着三皇爷,正声说道:“萱儿既然受封为公主也有权利赦免升哥,如此,”举起那道圣谕说道:“萱儿也不算是伪造圣谕!请皇爷容许萱儿前去宣发!萱儿告退!”磕个头,也不理会三皇爷是否应允,起身就要离开。
三皇爷厉声喝道:“站住!”
江萱一迟疑,还是没敢再迈步,知道三皇爷不发话,自己也无法离开。只得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三皇爷,目光清定,说道:“皇爷息怒,容萱儿宣谕回来后再向皇爷领罪。无论皇爷是要削萱儿的封号还是赐死萱儿,萱儿都甘心领罪,决无不从!”
三皇爷满面怒色,浓眉紧皱,凝神看江萱片刻,缓缓说道:“你要下懿旨该当用你自己的印玺而不是来偷盖我的。如此行径,当然是伪造圣谕,既然是伪造的,你便是去宣发了也是没用!”
江萱一怔,心念急转,只想要不要回宁恒宫取了安平公主的印玺重新盖过。却听得三皇爷又说道:“即便是你下了懿旨,也要过我这一关!”冷冷说道:“这样的谕诏我也是定然会驳回的!”看着江萱,厉声道:“你不用妄想这样就能救容汉升一命!”
江萱呆立在地,做声不得,面上更是无半分血色,最后的希望也被击得粉碎,只觉心痛如刀搅,终于脚下一个踉跄,退靠在那书案上,手中的谕旨无力滑落在地。
三皇爷怒色深重,声色俱厉,怒道:“你一向不承认自己是公主,现在居然为了那帮死不足惜的江湖恶棍认可自己的身份。”重重哼了一声,怒喝道:“混帐,你当这公主的尊荣是可以用来讲条件的么!”怒气难抑,手一指,厉声喝道:“滚,去苍穹宫跪着好好反省!”狠狠的盯着江萱,满眼寒气,冷冷道:“你若再敢玩花样,我立时便下令将青龙堂那帮恶棍全部腰斩!让你好生明白什么是皇命不可违!”
江萱脚下一软,跪倒在地,满面凄凉,说道:“您把萱儿跟他们一道处死吧!”
三皇爷冷冷道:“即便我要处死你,他们也没资格与你死在一处!你想救那些人,哼,死了这心吧!”俯身拾起那道圣谕,正想当了江萱的面毁去。
江萱惊惶交集,扑跪到三皇爷脚边,伸手抱了三皇爷腰间,想去抓那道圣旨,哭道:“不,三皇爷,求您!求您再给升哥一次机会!……”指尖无意中触到三皇爷腰间大穴,心念骤然一动,单指下意识一按,指力倾穴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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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皇爷身躯一震,狠狠的看了江萱,面上惊骇愤怒,满眼不可置信。怒道:“你!”刚说得一字,却见江萱手下不停,运指如风,从喉间到足上,转瞬间已点了三皇爷全身十九处大穴。
三皇爷面色铁青,眼中既愤怒又伤痛,身子一软,缓缓坐倒在身后的椅中,沉声吐出最后几字,“萱儿!你,好!”狠狠看着江萱,目光冰如寒刀,片刻,终于缓缓闭上双眼。
江萱一念之下,不及思索点了三皇爷穴道,此时才醒悟过来,立时全身冰凉,手脚酸软,颓然坐倒在地,呆呆看着晕倒在椅中的三皇爷,只不相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好一会,殿中才响起江萱紧张急促的呼吸声,江萱手心额头全是冷汗,双手颤抖着拾起落在三皇爷脚边的那道圣谕,怔然片刻,规规矩矩给三皇爷磕个头,哽咽道:“三叔,萱儿忤逆!不能在三叔膝下受教了!”泪流满面,知道这一拜别,只怕已是相见无期。强忍了哭泣,站起身欲走,又心念一转,抹干面上的泪水。深吸口气,正色高声说道:“宣禁军副统领王松晋见!”
过了片刻,侍卫在殿外说道:“禁军副统领王松奉旨候见!”
江萱强自镇定,上前微微打开殿门,挡身在殿门处,不让殿外侍立的侍从护卫看到殿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