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姨……”安阳阳无语了,真的那么明显得让长辈都看出来了么。
何芸道:“我在廉家十多年了,拿小影就当我自己的孩子,芸姨看得出你是个好姑娘,小影还是有眼光的。”
“芸姨,您能跟我说说他小时候的事么?”安阳阳一是真的想知道廉影这么多年是怎样过的,二是她觉得自己还是岔开话题比较明智。
“好啊。”等手术毕竟是个熬人的过程,何芸还是愿意暂时分散一下注意力的,更何况,那些历历在目的往事,经她一提,也全都像放电影一般回忆起来。
“我是廉太太的同乡介绍到他家的,是原先的廉太太,小影的亲妈,不是这个。”
“我明白……”安阳阳全神贯注地听着。
何芸继续道:“那时候我刚离婚,孩子被他爸带走了,我一个人在老家,想孩子也怪寂寞的,后来就来了廉太太家,我来那一年,小影刚8岁。”
“廉太太倒不像其他养尊处优的豪门夫人,听说她在东北老家生了小影后,就出来有自己的工作了,她原先是大学教授,后来到国家研究所里搞科研,不过,就算工作再忙,她也是个顾家的人,廉老爷子的饭,多半都是她亲手给做,都不用我帮忙。”
何芸停了停,接着叹息道:“不过,廉太太有一点不好,就是身子太弱了。我来那两年,她就是一直是带病工作,再后来,上不了班了,就在家休养,医院也没少跑,唉,最后她走的那一年,小影16岁。”
安阳阳平时几乎很少听廉影说起他的家人,今天是头一次听到有关廉太太的事,让她不由得心生钦敬,的确,她也一直认为,嫁入豪门的女子,也该有自己的梦想和事业,而不是一味沦为家庭主妇。
何芸接着道:“小影从小就只跟廉太太亲,廉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打孩子。后来,廉太太没了,小影在这个家彻底话就少了。”
“那他是什么时候查出心脏有问题的呢?”安阳阳不禁问。
“小学体检,人家老师就跟廉老爷子和廉太太说了。”何芸道:“只不过那时廉老爷子一心忙事业,廉太太在搞科研,孩子又没什么症状,就一直没当回事。后来廉太太身体不好,就更顾不上了。”
“可是,后来就算廉太太不在了,廉老爷也应该给儿子治病啊。”安阳阳不解。
何芸摇头,“别看廉老爷子掌管着这么大的公司和丰厚的家产,实际上他是个特别保守的人,任何有风险的事都不想做,小影这病得手术,手术有风险啊,廉太太又只留下这么一个儿子,廉老爷子当然不愿意冒险了。”
安阳阳诧异地望着何芸,她真的不理解,人的思想竟然会迥异到这种地步,她原本以为,在商海叱咤风云的廉清远会是个多么有魄力的人,虽然对儿子冷淡了些,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这下子廉老爷子在她心里的形象全毁了。
何芸继续道:“廉太太活着的时候,廉老爷子那可是相当宝贝他们娘俩的,虽然对孩子严厉,那也是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现在可好,人家又娶了新太太,新太太还生了个儿子,最主要的那还是个健康没毛病的孩子。”
“现在的廉夫人,不是据说还带来一个孩子么?我听影说他有两个弟弟。”安阳阳道。
“是小锐吧,那是廉夫人跟她前夫生的。唉,说起来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父母离异,又都再婚了,两边都不像个家。”何芸叹息。
“他身体究竟是什么时候严重到这种地步的?”安阳阳问。
“上高中那会,学习任务重,他又坚持住校不回家,还坚决不让医院给开证明,体育运动也照常参加。后来回东北上大学,情况就更不太好了。别看平时跟个正常人似的,犯病的时候三五天起不来也是常有的。”
何芸正说着话,却见走廊对面,祁龙渊、林玖、穆天三人回来了。安阳阳也立刻抬头向他们望去,中午的太阳正晒得很,只见三个人擦着汗,却神色如常,倒有点像是男生之间出去打了一架回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一样。
“时间快到了吧?做完了没?”林玖第一个大步走上前。
安阳阳这才注意到时间,忙看了下时钟,果然已过去3个小时了,怪不得早就觉得有点饿了呢。不过,她一点也没心思吃东西,而是站起身,凑到手术室紧闭的大门旁,透过门缝向内张望着,却什么也望不到。
她记得医生说三四个小时就可以做完的,那么,大概也快到了吧。
祁龙渊、穆天、林玖三人显然也是没吃饭,一个个有气无力地东倒西歪在对面的椅子上,却都不约而同地向着手术室的大门望去,几个人之间,谁也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安阳阳不时地望望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又望望对面的三人。祁龙渊一向废话不多,她是知道的,至于穆天,似乎又没那么熟,而林玖呢,自从那一次在游戏里被他骂了一顿之后,两个人就没再说过话了,反正,她安阳阳现在是不想主动去找他说话。
于是,几个人就这样默默地等着,等着手术室大门的打开,亦或是等待有一个人当先出来打破沉默。
四个小时过去,手术室内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当时钟转到第五圈的时候,安阳阳终于坐不住了。不只是她,对面的三个人也早已在原地徘徊着,不时抓住一个两个走过这边的护士询问,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安阳阳记得,她曾经询问过医生,医生说会尽量缩短手术的时间,因为廉影有贫血和血小板低等问题,身体极弱,手术拖的越久情况越不好,可是,现在已明显超出了手术预定的时间,这让她心里渐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会不会是出问题了?
林玖已经有点急了,抓住一个护士不说清楚不许走人,小护士也是百般无奈地解释,她真的不知道。
当时钟的指针逼近下午3点的时候,已经马上六个小时了,就连穆天也已按捺不住,直接往主治医师办公室走去,不论情况怎么样,他必须了解。
安阳阳默默地靠在手术室的大门上,刚刚才下定决心留下来,而此刻,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活过来的心又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这两天来,她都没怎么吃东西,没怎么睡觉,可是在她看来,这些都不重要,她只想把手术室里那些医生揪出来,大声地问:你们能不能效率点!六个小时了啊,他撑得住么?
☆、63。七个小时的手术
不只是安阳阳他们开始着急,便是一直呆在贵宾休息室的廉清远也有些坐不住了;尽管有小护士不断过来端茶倒水;送上点心,可这个男人依旧眉头紧锁;沉默着;不时轻轻用手扣着茶杯边缘。
一个平时就绝少表达自己情感的男人,深沉起来;更加让人觉得有些害怕。毕竟,他作为亲生父亲;怎么可能不忧心;只是更多的时候;这个男人将情感埋藏得很深很深。
坐在他身边的廉家男女亲戚也都沉默着;廉清远既然不说话;那么他们谁都不敢开口。
这期间,只有廉夫人宋丽华接了几个电话,都是出去接的。
祁龙渊既不像林玖那般抓住护士无理取闹,也不会像穆天那样去直接找主治医师质问,看起来无所事事的他刚好逛到贵宾室门口,便见宋丽华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到走廊的拐角。
于是,他悄悄跟了上去,对于这个廉家的神秘夫人,无论是谁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好奇。
十几分钟的时间里,他看到宋丽华一共打了三个电话,第一个是公司里的事,第二个似乎是与谁商量哪个牌子的名表,第三个则是与家里的保姆通电话。只有这第三个电话,祁龙渊有点听明白了。
“小宝又光喝粥不吃菜啦?”
“你把猕猴桃榨成汁,过滤一下给他喝。”
“还有啊,不要给他喝饮水机里的水,厨房里放着早上我配好的钙水,你加热一下先给他喝着,我这就回去看看。”
“这边手术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完事呢,何芸回不去吧,人家现在也不听我使唤呀。”
“我早就不想用她了,但是廉清远不答应啊,非说何芸才能照顾好他儿子。”
“行,先不说了啊,我这就回家看看,一会小宝要是没事大不了我再跑来。”
祁龙渊看着宋丽华说完便挂了电话,踩着高跟鞋快步向医院的电梯口走去了。果然,在她心里,小宝是喝粥还是吃菜的问题,要比这边的手术重要多了。尽管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是别人家的,但祁龙渊不知为何,心中却有种“记了一账”的感觉。廉家的女主人,不是个靠谱的主。
晃晃悠悠转回手术室外,他看到穆天和林玖也已回到椅子上,安阳阳保持着先前的姿势靠着手术室大门边的墙站着。而廉家的保姆何芸则手里捧着一本《地藏菩萨本愿经》,聚精会神地小声诵读。
没有打扰大家,祁龙渊只是溜边坐在最外侧的椅子上,谁都不说话的气氛沉闷压抑到极点,只有何芸喃喃地念经声让人心里稍稍觉得安宁些。
七个小时过去了。
终于,在人们的心已经快要一点一点化成冰冷的绝望时,手术室的大门开了条缝。并不像许多影视剧中那样,手术一做完,便立刻有医护人员打开手术室的门,将病人推出,然后宣告手术成功。
此刻的手术室只是开了个勉强能看见外面的小缝而已,然而,这微小的一点动静便足以让等在外面的人们一下子起身,聚集在门口,却又不敢去直接推门。
里面的小护士站在门口,却没有要马上出来的意思,而是转过头去,似乎在听着里面医生的叮嘱。于是,安阳阳他们就这样定定地看着里面的人说了好一会话,小护士才将手术室的门完全打开。
“怎么样了?!”林玖第一个抢到前面问。然而,其他人都只是默默地看着,生怕从护士口中说出不好的情况来。
倒是那个小护士抬起衣袖抹了一把汗,神情间既没有喜悦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