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尘薇显然看到他非常吃惊道:“你怎么在这里?”薛怀谷站起来道:“我妈妈是这里的副院长。”谢尘薇“哦”了一声,随即语气不悦道:“果然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转身要走,“等等呀。”薛怀谷伸手拉住她,看到谢尘薇一脸的嫌恶,他赶紧松开说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谢尘薇觉得薛怀谷今天有些怪怪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和有礼了?倒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了,讪讪地说:“道什么歉,爱抓抓嘛,我又不是瓷娃娃。”薛怀谷笑起来,谢尘薇觉得薛怀谷是不是误会自己说了一个笑话,所以礼貌上笑几声,问道:“很好笑吗?”薛怀谷止住笑声道:“啊,没有,其实,那个,你妈妈的事,我觉得很抱歉。”
谢尘薇一听,露出不在乎的神情道:“习惯了,人生嘛,叫人难过的事情总是在所难免的,你可别同情我,我不接受。”薛怀谷被她的语气逗乐了:“随遇而安,想不到你个性挺好嘛,就是爱抬杠。”谢尘薇偷偷看他一眼,其实是碰上你,我才总会反常,她在心里暗暗说,但打死她也不能说出口。
“《十年伏击》应该是不拍了吧?”谢尘薇问道。薛怀谷点头道:“女主角都死了,还怎么拍。就算再重新筹备,应该也还要很久了,起码半年,你等着吧。”谢尘薇叹息道:“许蕾蕾,还那么年轻,真可怜。”薛怀谷斜着眼睛看她道:“居然悼念别人,你不悼念一下你的版权费吗?”
谢尘薇白他一眼道:“多少钱也比不上人命,狭隘!”薛怀谷呵呵地笑起来,说道:“你说得没错。”天呐,他笑起来就还跟他们初见时一模一样,谢尘薇心里冒出一句话:“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薛怀谷见她突然脸变红了,怪道:“怎么了?被自己口水呛到了?”果然,他只要说一句话就能打破谢尘薇的小琦思,她忍不住瞪他一眼道:“没有!”
薛怀谷想了一下,神秘地道:“其实我就是想问你,《十年伏击》这故事的结局到底是什么样的啊?”谢尘薇实在不是故意要鄙视他,但就是忍不住:“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薛怀谷笑道:“自己看太累了,你就告诉我呗!”谢尘薇盯着他沉默了一下,才道:“死了,女主角死了。”薛怀□:“啊?悲剧啊?别这么消极嘛,可以改成喜剧的。”谢尘薇看着他心里想,她人生的结局要是可以改,就好了。
薛怀谷见她沉默,忽然说:“电视剧暂时搁浅了,你母亲治病要很多钱吧?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我跟老头子们说说,可以提前给你一些的。”谢尘薇愣了一下,随即感到有些窝心,诚挚地说:“谢谢你。”
“薛先生,久等了。”王懿君从办公室里出来,已经换下了护士的制服,穿着碎花蓬蓬裙,显得娇俏可人,薛怀谷站起来跟谢尘薇道:“哦,那谢小姐,我先走了。”谢尘薇对这突然的变故有些反应不过来,讷讷地道:“哦,好、好。”
薛怀谷走到王懿君身边跟她一同离开,王懿君忽然毫无征兆地挽住了薛怀谷的胳膊,薛怀谷一下有点尴尬,但又不好挣脱,僵硬地继续往前走,王懿君却示威地往后一看,给了谢尘薇一个骄傲的眼神,回头冲薛怀谷说道:“今天我们跟副院长一起吃饭吗?”薛怀谷被问得没头没脑,只得随意地回答道:“哦,是、是吧?”
谢尘薇望着这两人走远,才感到手中的纸杯已经被她捏扁了,水流了她一手一地,她自嘲地笑起来,谢尘薇,你在痴心妄想什么,等他想起你,他就会像当年一样,把你当废弃物一样地扔在雨中,不顾而去。
☆、失怙
河路孤儿院办校超过二十年,薛怀谷跟着黄锦夕往院长办公室去,院长是位慈祥和蔼的五十岁左右中年女士,姓项,听闻了许蕾蕾的事情后眼泛泪光道:“这些孩子,怎么都这么命苦,没了爸爸妈妈不说,现在还年纪轻轻死于横祸……”黄锦夕刚要开口,薛怀谷已经抢着道:“院长女士,多告诉我一点许蕾蕾和她弟弟的事情吧!”
黄锦夕横他一眼,这家伙非要跟着来,就知道搅局,项女士好脾气地说道:“到了,学生们的资料档案都在这里了。”三个人走进孤儿院的院长办公室,在一个大柜子面前停下,项女士开始查卷宗:“我看看……许蕾蕾是九年前离开孤儿院的,有了,在这里。”
薛怀谷走到窗边朝外看看道:“院长,这幢房子这么老了,而且这房间里很多灰尘,您的办公室不在这里吧?”项女士呵呵笑道:“小伙子你观察真仔细,是的,这里是老的院长办公室,三年前那边新楼建好,我们就搬去那边了。现在这个房间只做资料室,楼上的一些旧房间则做孩子们的活动室。”
黄锦夕意味不明地道:“想不到孤儿院的财政还挺宽裕的,有建新楼的钱。”项女士笑道:“还不是多亏社会上的好心人的捐助,其实那幢新楼,都是五年前的冯先生捐助的。”“冯先生?哪个冯先生?”薛怀谷和黄锦夕几乎同时问道。项女士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道:“好像是叫做,冯天青吧,好人不长命,新楼都还没有建好,人好像就走了。”
薛怀谷和黄锦夕对视一眼,彼此都是惊疑不定,项女士捧着卷宗道:“你看,这就是许蕾蕾,进院来的时候才十岁,这个是她弟弟。”照片里的小女孩剪着小短发,神情阴郁,五官依稀有现在的样子,再看她弟弟的那页,小男孩面色苍白,似乎身体不大好,薛怀谷看了看许蕾蕾登记的资料,脑子里算了一下:“到去世的时候,二十五岁都还没有满呢……”
项女士道:“谁说不是呢,其实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子,长得又漂亮,十几岁就出去混社会,好容易以为有出头的日子了,谁知道……过去她弟弟还在的时候,一个月都会回来一次,还会给孤儿院捐钱,真的是个好女孩!”
薛怀谷也深深叹了口气,随意地翻着卷宗,忽然停在一页上说道:“为什么,这一页被撕掉了吗?”他看着本子上留下的一点点页面的残留,项女士道:“哦,其实这些卷宗里,有好几个是这样的,我们办学这么多年,还是会有些孩子被有头有脸的人家收养,或者是自己成了名流人士,不想自己的资料留在孤儿院里,就会要求带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薛怀谷点了点头,要把卷宗还给项女士,黄锦夕一把抢了过来,以眼神告诫他:岂有此理,你是警察还我是警察,自己看完就不给我看了,薛怀谷缩了缩脑袋,以示抱歉,继续跟项女士聊天道:“许蕾蕾他们兄妹,是被人抛弃的吗?”项女士道:“具体是怎样就不了解,好像一直是单亲吧,然后亲人忽然间过世了,亲戚又都不愿意养,没办法才到了孤儿院。”薛怀谷“嗯”了一声,接着问道:“许蕾蕾的弟弟,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项女士想了想说道:“时间隔了那么久了,我也不大记得,只觉得是个挺沉默的孩子,不过也很乖,但是身体不大好,经常会感冒发烧什么的。”“那您还记得,他去世时候的情形吗?”听到这个问题,项女士面露疑惑:“为什么要问这个呢?”
黄锦夕放下卷宗道:“只是例行的,想了解一下许蕾蕾家人的情况,您说您知道的就好了。”项女士想了想道:“那天晚上他咳得厉害,还发烧,照顾他的老师知道他经常这样,也不在意,只给他吃了退烧药和感冒药,想让他睡一觉,谁知道第二天起来,就看到他冰冰凉凉地躺着了。”说到这里,项女士的声调又有些悲戚。
薛怀谷顿了顿,说道:“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想知道那天那位老师给许蕾蕾的弟弟吃了什么感冒药?”项女士听了顿时有些生气道:“警察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的老师都是专业的,而且那个孩子发烧生病是常有的事,一直都吃那几种感冒药,也都好好的,难道是我们害死他不成?”
薛怀谷觉得自己说话是过分了些,急急忙忙地道歉道:“您别生气,我没这个意思。”项女士拂袖道:“要是几位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就恕我失陪了,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薛怀谷连忙赔笑着送她走。
两人垂头丧气地出了孤儿院,到了停车场,薛怀□:“现在怎么办,黄警官,绕了一圈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黄锦夕道:“怎么没有,我要去查查冯天青为什么要捐助河路孤儿院。”薛怀谷摆摆手道:“你不了解我们这个阶级,到处是做这种假慈善的人,我还是对许蕾蕾弟弟的死比较有兴趣,可以找到当年的验尸报告吗?”
黄锦夕翻了个白眼道:“他那是自然死亡,谁去验他的尸啊?还验尸报告,你警匪片看太多了吧,看到个尸体都要吐半天,要是给你看验尸报告,我保证你三天不用吃东西了。”薛怀谷被抢白地一句嘴都回不出来,跳上车子狠狠关上门道:“现在去哪里?!”黄锦夕发动车子道:“去许蕾蕾家,法证组的人应该也到了。”
许蕾蕾住的是经纪公司安排的公寓,房子不大,两室一厅,收拾得倒是整洁,这时已经有五六个戴白手套的工作人员在到处采集指纹、毛发等等,就跟当时搜索冯顾恋的房间一样,黄锦夕扔给薛怀谷手套道:“戴着,我们去翻翻她的私人物品。”
薛怀谷眼睛发亮道:“书房给我书房给我!”黄锦夕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了他一眼道:“干什么?”薛怀□:“不是都这样的吗,在被害人书房会翻到什么日记本之类的东西,然后就能掌握很多线索。”黄锦夕眼神愁云满布地看着他说道:“我不觉得现代人还会写日记,尤其是许蕾蕾这种文化水平不高的人。”
薛怀谷一想,也对,接着道:“那就去翻翻她的微博啊,博客什么的。”黄锦夕继续打击他:“你别忘了许蕾蕾是个明星,明星的微博或者博客,会是她自己写的吗?就算是她自己写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