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公司怎么叫我夸得出口。
但是因为有漂亮的价格在,虽然每次累得眼睛充血,我收益还是很好看的,苦也就认了。
李总包了个包厢,很是隆重的样子,但是在座不过我与他两人,我看他不肯坐到主人位上去,不由奇怪,李总一向可是当仁不让的,便问他:“李总,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人来?”
李总的笑容有点尴尬,期期艾艾了会儿才道:“我们老板要见见你,说是想要向你讨教讨教。”
我吓了一跳,他们老板常万春三天两头上报纸,还是市人大委员,赫赫有名,被树为全省农村改革的领军人物,这样的人不知长着几头几臂。我又好奇又担心,忙道:“李总客气,我有什么可以说的,常总大忙人一个,特意……”
我还没客气完,包厢门被打开,拥进来一簇人,带头的是一个顾盼之间生豪气的胖子,估计这就是常万春了,很多企业家发家到稳步发展后都会变成这副样子,只不过有的是变黑胖,有的变白胖,不变的是他们眼光中的精明,和举止上的霸气,因为都是一方枭雄。跟他后面的是两个模样斯文的戴金丝边眼睛的男子,我的目光扫到最后进门的年轻男子身上时,一下惊住了,这个斯文儒雅精致贵气的人不正是久不见面的齐葛吗?齐葛也看见了我,我看见他眼镜后面精光一闪,随即微笑道:“陈丁丁,是你?”
我很奇怪,相比于我惊喜得说不出话来,齐葛怎么可以这么镇静,好像看见的不是曾经的战友,不是曾经的难兄难弟,而是寻常相识。我略微有点失望,但是还是高兴,没想到会见到齐葛,而且是衣履光鲜,看上去显然是活得不错的齐葛。“齐葛,我真高兴看见你。”千言万语,到我嘴边却是出来这么少少几个字,不过相信齐葛应该知道我钝嘴钝舌。
不想我的话被常万春误解了去,夸张地拿眼睛在我与齐葛之间打旋了一下,笑道:“嚯,还是老交情啊,小齐怎么也没提起过。”
齐葛不说话,只是微笑。我心里想,看来一别八年,区别还是大大的,恐怕也就我这咋咋呼呼的性格一点没变,一说话就被别人拎了空子。我也知道说多错多,所以看齐葛微笑不言,我也就学着照做了。但是这一下又显得眉来眼去,很不自然。
另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看着立刻笑:“小年青现在也是含蓄得很,万般心事都在眉眼盈盈间传递,叫我们年纪大的费尽思量啊。”
常万春一边笑嘻嘻在主位落座,一边继续揶揄道:“陈老师你这就不对了,人家小年青不想叫你知道,特特意意眉来眼去的,你还偏不要脸地去打探,你看人家小姑娘脸都红起来了。”
我很反感那个陈老师与常万春的话,我们又不熟悉,他们就这么拿我来开这种玩笑,档次真低,难怪人们说到农民企业家这个名词的时候总是在敬意里带着点什么,今天我算是领教了。也怪不得齐葛不说话,一定是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德性。我继续不说话,但是我也知道我肯定没有如常万春所说的什么红脸。而齐葛被他们硬按坐在我身边。抬眼间,见李总一脸紧张,看来他很在乎常万春这个老板与我的会面的。我们已经是三年交情了,其实他担心什么呢,我又不是个见风使舵的人。再说我讨厌常万春。
可能常万春觉得调笑几句是活跃气氛吧,坐下后还是拿我和齐葛说事,不过我接过陈老师的名片一看傻了一下,居然是省报住本市记者,不是那种门客相公之流。不由心里感喟,怪不得常万春时时见报,原来他有这条关系在,估计还不止一条两条。而齐葛的名片从他泛着青筋的手上递过来,我不由心里嘀咕,他以前没那么瘦的。不过好在他中等身材,瘦了也不显竹竿。他的名片上面印的是银行里的职务,我对银行什么的搞不清,但看他的打扮是一身异常熨贴的西装,应该他做得不错。我忍不住得陇望蜀,也不管常万春在旁边噪聒,“齐葛,你知道姚文起现在在哪里?”
齐葛还是那种很儒雅的微笑,“姚文起刚刚回本市创业,不过我也才回来,还没联系到他。听说他与大学同学结婚后一直在省城,做得不错。”
我一听开心,笑道:“怪不得以前一直没你们的消息,原来都是跑外面去了。你既然知道他,就快联系他,我想看看他变成什么样子了。齐葛你全变了。”酒刚倒上来,我也不管别人还没动手,忍不住与齐葛碰了一下,低低地道:“我真高兴。”我是真的高兴,但是我奇怪,齐葛也笑得比前面热情了点,但是好像总有什么挡着似的,应该不是含蓄。我不明白,但是我还是高兴,再说拔出萝卜带出泥,又有了姚文起的消息。这家伙居然结婚也不通知一声,不够哥们。
酒是人头马的XO,以前也不是没喝过,但是吃中餐时候这么喝人头马XO还是第一次碰到,并没给我一种暴发户的感觉。人家常万春喝得起就喝,谁规定人头马XO必须是一小口一小口抿的?大碗地来也不是不可以。象啤酒就是对着瓶子喝才好,倒出来味道就差了。姿势好看,未必味道就对路。
我忽然想到常万春与齐葛,明显的齐葛姿势要好看得多,但是阿弥陀佛,齐葛不会不对路,他的聪明我早就领教过的。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有人提到我的名字,“陈丁丁,好名字,以前读书时候巴不得名字笔画越少越好。”原来是那个陈记者在说话,到底是记者,说出来的话还有点文气。我客气地冲他笑笑,但再不敢说话,在座都是大佬,见过世面的人,他们如果存心想开我玩笑的话,我说什么他们都抓得住鞭子,除非是说工作的。
还好常万春很快就切入正题,“小陈,我听说别家做出口蔬菜加工的都赚得不错,为什么我们公司偏偏亏本?听说你周围蔬菜加工厂几乎都有接触,你帮我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我顿时明白李总为什么那么紧张,老板这是不满意他了呢。但是我与李总合作虽然常常恨铁不成钢,但是总归是三年多的交情,出卖朋友不是我的原则。再说我对蔬菜加工厂的运作和成本核算了若指掌,随便找个原因出来当可帮李总蒙混过关的。便笑道:“目前市区周边的蔬菜加工企业一般都是成批从江西和安徽两省招人,由他们自己的工头带队管理,采购加工季节来临时他们过来,拿计件工资。相比李总公司用本地人,起码省了两笔费用,一是管理人工的费用,二是淡季的生活费。而且一般民工的工资还要比本地人低一点,也吃得了苦,干得出活。这个行业本来就是劳动密集型企业,要是工人工资上控制不了,成本是怎么也打不下来的。”
我看见李总原来支在桌上的手臂顿时软了下来,他是放心了。但是常万春的脸就没了笑意。垂着眼睛严肃地考虑了一会儿,对李总道:“以后除了本村的劳力,其他村的就不招了,试试招外地民工,否则你那里就亏本到底等着关门好了。”
我正想着天下没有免费午餐,便宜蔬菜基地是要拿养活全村人口来做代价的,不想陈记者说出一通振聋发聩的话来,“怪不得我去村里采访的时候大家都称常总为常书记,果然是常总做什么都先把全村人民挂在心上,这样的企业家才是最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怪不得我第一次就常总事迹写的一份内参省里会那么重视,主要还是题材好,人物高大有血有肉嘛。”
我听着胃酸直冒,不知这陈记者收了常万春多少好处,写了内参还不够,还要时时跟在常万春屁股后面吹捧,不过常万春是做大事业的,可能应该是需要名气什么的来帮助,他的思维应该不是我们这种做盘实打实小生意的人能理解的。不过我也算知道了另一个原因,常万春也有说不出的苦衷,他既然已经树起那种带领村民奔小康的带头人形象,少不得在这上面下点血本,让食品公司放血了,否则他会湮没在芸芸众农民企业家群中而被领导遗忘的。嗯,太要面子了,做企业怎么可以这么做,换我,宁可内部管理理顺,赚来的钱再分给村民也是一样,好过年年亏本,拖垮企业。否则再好的底子,里面也会是一团糟,看他们永远抓不上去的品管就是。
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直接与常万春说明,让他看到问题本质,但是他们早就已经转了话题。看着常万春霸气十足的脸,我有点怕,不敢插嘴,只好把满腔的建议吞进肚子里,什么时候找个时间与李总说说吧。他也为难得很,很多其他类似企业的老总都是可以从蔬菜供应商那里拿好处的,他因为用的是本村蔬菜,价格透明,捞不到好处。那些其他公司的外来民工多少听话,而他手下的村妇却是满脑子当家作主人的思想,他这么个外来总经理当然不会怎么被放在眼里的,他也是满肚子苦水。但是上面的决策者已经限定了框框,他也就只有曹行萧规了。
后面的话题都是常万春与齐葛的,常万春话多,各种想法层出不穷,思路非常活跃,难怪他会有今天,与他活跃的脑瓜子应该是分不开的吧。齐葛还是深思熟虑后的言简意赅,叫人听着相信,放心。不过我听着也不是很懂,只知道归根结底就是两个字:融资。常万春的所有想法都是为多融资,而齐葛似乎是在替他分析可不可行,齐葛真是好样的,要不是精通此行,长年浸淫其中的常万春怎么可能重视他的意见。怪不得他穿着打扮可以如此高档,他有资本,而且这都是他凭自己聪明赚来,我替他高兴。这年头,戴袖扣,和大冷天穿衬衫西装的人还是不多的,不过还得看人不是?常万春也是衬衫西装,但就是没齐葛的风度,哈,我的哥儿们给我长脸了,不赖。
他们谈的东西我虽然不熟悉,但是我不会觉得枯燥,常万春点的菜很对我胃口,我盯着象鼻猛吃。再说,重逢兄弟了,这是多让人高兴的一件事。所以我偶尔从象鼻蚌中抬起头来与齐葛碰上一杯,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