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的阶段。在热恋的时候,情人双方无不希望把自己一切的一切都告诉对方,哪怕是身体上一个微小疤痕的来历,但佳子显然在躲闪,她似乎把那些淤青的疤痕在好了以后就彻底的忘记了。但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保留,我清楚的了解了她所有的成长轨迹,一个漂亮的北京姑娘二十六个花样年华的所有记忆。她也顺理成章的知道了我的一切,甚至是一个外地无业青年心底隐秘世界里的梦想和未来。
我们整日整日的不出房门,甚至连饭菜也是由可爱勤劳的邵刚端上门来,他每每看见我们在房间里两眼放光,手舞足蹈着口沫四溅时,他总是会笑,你们还吃什么饭啊,直接把爱情掰碎了沾点口水嚼吧嚼吧咽了得了。每每这个时候,我和佳子都会默契的向邵刚傻笑着,像两个傻孩子似的。记忆中连续四五天的时间我们除了洗浴间就一直呆在床上,醒来就说话,说激动了就做爱,做累了就睡觉,不愁吃不愁喝的。床头摆了好几瓶北京桂花陈,那是邵刚给我们买的,他还买了一大批零食,甚至是那种方便食品,邵刚在买回来的时候他一一摆放在我们床头,正儿八经的说,好好谈,使劲谈,争取谈出个像样点的爱情来。我和佳子对视了一眼,吻了半天,我突然便笑了,佳子问我怎么了,我说,我刚才看见邵刚那样子,怎么看怎么感觉像是大队公社书记在给春季母猪配种计划做前期指导工作似的。佳子笑笑的打我,把我埋在了被子下。在那温暖的黄色台灯下,我们就着暗红色的液体,如莲花一般盛开自己,相互取暖,相互示好。
小米有一次突然的不请自来还被我们吓了一跳,那已经是我们闭关修炼爱情大魔咒的最后一天了,小米撞进来的时候我和佳子恰好在玩脱衣服的游戏,我和佳子每人一瓶北京桂花陈,然后以三打白骨精的游戏为载体,那是一个简单的猜拳游戏,唐僧怕白骨精,白骨精怕孙悟空,孙悟空怕唐僧。唐僧就是作双手念佛状,孙悟空就作反手眺望状,白骨精则作尖牙利齿要吃人状,念一遍过场开始作动作,谁输了谁不但要喝一杯桂花陈酒还要脱一件衣服,先全部脱完的那个就要去挑逗另外一个还没有脱完的,但不能触碰到他的身体,只能想别的办法,比如抚摸自己,或者是话语调情,甚至是自渎都可以,什么时候对方受不了了,说停才算完。我估计佳子是想看我学长臂猿跳钢管舞,我其实是想让佳子做一次活色生香的北京脱衣舞娘。小米进来的时候是我输了,佳子穿着内衣短裤坐在床上笑得一塌糊涂,我光着屁股披着床单在地上刚跳完钢管舞,正准备跳搞笑版的西班牙斗牛士。小米推门而入的时候,我忙不迭的把床单往身上一裹,小米见我那样,哈哈大笑,弯着腰,喘着气说,咯,咯咯,你们两个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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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有病啊。并且病得还不轻。现在回想起来,那样的日子感觉像风一样,飕飕飕的就能过去一大段。可曾经作为主人公的我们却只能快进而无法倒带。
在我们周而复始、百无生气的生活中回忆往事其实本身便是一件很拧把的事情。那些让你难受的场景抑或是话语,如刀割斧凿一般清晰透明,而快乐,却通常模糊得很。记住那些短暂的快乐,仅仅是因为随之而来的痛苦来得更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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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我不得不停住笔端,稍息立正。因为我受到了我个人写作生涯来的又一次重创。此次重创又是来源于从深圳归来的三毛驼。他在最近一次回到北京的状态简直是气势如虹,指谁灭谁。我起初无法确定他这种状态的来源,但他状态的极度强大又不得不让我对他的形象仰望才行。爱谁谁那是典型的流氓行径,说我写的不好你自己有本事写二十万字给我看看,那也与学习张海迪就一定要打断双腿学到坐轮椅一样无耻。作为一个有头脑有追求还着部分判断力的青年,好的东西一定说好,不好的东西不要盲从,这是基本的道理。所以,我对三毛驼说的话仔细推敲,发现他说的非常有道理,我就不吭声了。
他对我的文字持以严格的批判态度,思维的混乱和不诚实就不说了,滥竽充数,时不时抖点小机灵还是从身边好友的生活中窃取而来,更可气的是就连起码的文字润色都不做,直接原版照抄,腆着脸就敢往下写,更可耻的是还不断的强调自己写作的苦楚与了不得,这他妈的比农民还不如,农民一年四季忙在田里,风里来雨里去也不说半个苦字,你丫一个码字的整天坐在这得逼得得逼得,还来劲了还,真拿自己当哲学家?做鸡的还讲究个职业道德不爽不收钱,你凭什么就不管不顾的由着性子瞎写,还宇宙还黑洞,也不怕别人能不能看下去!一个在北京混生活的外地无业青年,还真拿自己当回事,真正无耻!
我和他在三里屯南街的白房子酒吧见面时,一见还没两分钟,他就开始劈头盖脸的口水四溅。他去深圳之后,无所事事,便破天荒的关心起我的写作来,几次打电话来让我把新写的发给他看,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援助,我便随写随发,他开始还给点客气的建议,到后来就杳无音信了。我原以为他看着看着,就没兴趣看了,但我还是习惯性的常写常发,一直发到上一段。本来我想,出于半年不见的伟大友谊份上,我不说什么,但见他说得如此过分,还越来越有上瘾的趋势,开始我还心里不断的默念你丫一个被抛弃的突厥男人,饱受情花之毒,我不和你一般计较。后来看他说得如此过瘾,心里又有点痒痒的恨不得扎丫一下。我瞅着他冷不丁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回来看那个年轻貌美的女研究生的?他很是平静的笑了笑,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哼,我看她?她倒是到深圳来看了我一次。是吗?我有点怀疑的看着他,莫非三毛驼最近搞了新活动了?两个小时后,酒喝好了,果不出我所料,只是这次的三毛驼似乎运气越来越好了。
第47节:傍富婆的感觉
三毛驼去了深圳以后,一个人百无聊赖,下了班又不甘心面对四堵墙,便每天晚上泡在网吧聊天室,大放厥词,奇谈怪论,日子久了,竟然和一个厦门的富婆勾搭上了。估计那富婆爱慕的不是三毛驼突厥人的容颜,只是心里空虚得很罢了,遇上这么一个富有急智又博学多才的小伙子,自然轻而易举的便被俘虏了。富婆每半个月来一次深圳,给三毛驼物质上带来了极大的宽裕。从此两人四处旅游,郎情妾意,竟铺天盖地,苟合开来。
我不得不按住良心郑重申明,三毛驼交往的那个富婆年龄不到三十岁,长得玲珑俏丽,我只所以要给大家一个三毛驼甘当小白脸去傍富婆的感觉,实在是因为如此好事怎么可以怎么能够谁瞎了眼让它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到一个突厥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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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的北京,有雪粒在拍打着阳台上的窗棂,声音细细簌簌,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在躲猫猫,久不见人来,自己便忍不住的发出了某种声响。又是一天了吧,我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看表。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感到自己的呼吸和身体在往外隐隐的膨胀。我按耐着,靠在了床头的一角,开了电视。那落地窗帘是长年拉上的,不管外面是何种温度,也不管天明或是日落,开一盏台灯,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我常常靠着台灯,往后背垫上两个枕头,然后把烟、水、笔、纸这些东西放在旁边的地上,我睡的是地铺,靠近床头的地方就成了一个以手臂为半径的圆桌,不管是什么东西我都会放在这个范围之内,常常是一摞书,再加一筒卫生纸还有一些乱七八糟可能用得上的玩意。我在这个范围里往往可以呆上一整天的时间,连屁股都不动一下。我的电视机是很有性格的,它每打开快一个小时的时候,画面就慢慢的变黑了,最后只剩下我蓬头垢面戴着黑框眼镜傻乎乎的在屏幕上出现。像一面镜子,可看来看去都像是陌生人,我常常会对着发黑的电视屏幕看着里面的那个陌生人发呆,端起一杯北京桂花陈冲着它微笑着一饮而尽的事情也时而发生,但更多的时候我会惊醒,然后无可救药的陷入一种螺旋式的反思或是自省。听着从那个黑匣子里传出的声音,再看着那个和我在做着同样动作的陌生人,表情呆滞又无畏。大多数时候,接下来我只会做两件事情,一件是就势躺下,然后盖上被子,沉沉睡去,还有一种是穿好衣服,下楼去遛马路。一般我会选择去遛马路。我知道那样会对我也许有些许好处,找找灵感,去当一条人民群众中的蛔虫,四处钻钻看看。我刚走在大街上时,不管是黑夜还是白天,在最初的那一两个小时,我看着的那些人都像看着玻璃缸里面的鱼一样新鲜。有黄花鱼,有鲫鱼,草鱼,还有一些小巧可人看见就想要弄点什么的小金鱼。我不言不语,目光游移的到处遛达。阳光好的时候,我也许会到三联书店去看看,因为那里往往会有一些清纯干净,浑身散发着书卷气的女孩子,看见她们我就会努力的试图恢复自己因多年顽固性的鼻窦炎所丧失的嗅觉系统,我煽动自己的鼻翼,朝她们缓缓飞去,最后在她们棉白色的内裤下如初生的胎儿一样微微带笑。那是我的春天,我乞求不到的明媚阳光全躲在那碎布做成的米白色长裙下,它们在和我玩躲猫猫,我知道它们躲在哪里,可我一辈子都抓不住它。关于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在我的这套居所里,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一台深得叔本华精髓的21寸老式彩电,它的绝望总是来得那么恰到好处。而眼前这台即将报废的三八六电脑,它的存在根本就无足轻重。就像那些随时都可能在我的身边出没的小强们一样,它们都只是陪我玩耍嬉戏的酒肉朋友。它们扬着两条威风凛凛的触角长须,在这片广博的疆域里四处巡视,但只要我大叫一声,它们立即跑得比兔子还快,可我一走,它们马上又偷偷的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