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混进来的?”他的声音低而有力,但语气颇有一点暴风雨前的宁静感。
我挑眉,不期然地看见金银也挑起眉毛。呵呵,好玩。冷天炀完全不认识金家的金钱、金银,他可能将一玛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了,却偏偏没有查我们的背景。刚愎的人的一大缺点,太过自以为是的自负。
见我不答,他的黑眸里燃起冷冷的火焰,十分有震撼性,可惜,他觅错了对象。这件事里,我们才是苦主呢,尚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我何必混进来?”我扬声反问,已经有眼光向我们这里聚集了。
还没等冷天炀驳斥,另一个身形在我们边上立定。
“天炀,爸爸找你呢。”此人正是冷大公子的父亲——冷天烨。
“我要先将这里的不速之客处理了。”冷天炀低声同他兄长交谈。
“不速之客?”冷天烨有点不解地望住我和金银。
我坦然地回视,无畏无惧,金银则笑得向个小狐狸,等着看好戏上演。
“你——”冷大先生由迟疑而肯定。“你是金钱,他是金银。”
我们分别同他握手。
“我刚才还看到令尊和一位小姐在一起。”
“是,家父今日和一位故人之女前来,我和小弟则代表二叔一家。只是因为冷二先生不认识我们,所以——”
“哦,怪不得。天炀三年前才回国,那时候你们这两个鬼灵精,似乎早已经人间蒸发。今天怎么这样赏脸啊,双双联袂出席?”他转向冷天炀,“你不认识他们罢?为你介绍一下,金钱,金大先生的女公子;金银,金二先生的公子。你们年纪相仿,以后要多往来才是。”
“一定。”我和金银从善如流,口气谦和,应付老人家嘛。
“好了,先别站在这里了,赶快入席,散席后你们年轻人再聊。天炀,走罢。”冷天烨示意冷天炀随他走。
“那么,二位,稍后见了。”冷天炀倒也干脆,留下一个待会和你算帐的眼神,走了。
我和金银入席,坐在一玛左右,替她布菜挡酒,照顾有加。
“金老,另千金同侄儿,很友爱朋友,真正体贴。”席间有人和爸爸交谈,“不象我女儿,唉——哪肯陪我这老人家出来应酬。”
爸爸睨我一眼,笑道:“她也一样,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她正好想见个朋友,所以才拨冗前来给冷老贺寿。”
那边厢,冷老爷子出来致谢,并宣布正式将公司交给两个儿子,自己退休颐养天年去了。
然后冷天烨上台去致辞,整个过程,都没人提起冷枫琉,实在很奇怪,就算他失宠遭禁,也不用这样噤口不提罢?
我和金银交换一个眼神,借口上洗手间,溜出来到花园里透气兼且聊天。
“如何?”我征求意见。
“冷大先生如果不是太会作戏,就是真的并不知道一玛的身份。一玛和他面对面数分钟,他似乎没有认出她来。按理,他们调查了一玛,不应该不晓得她的长相。”
“所以?”
“所以,冷大先生可能都不知道儿子的近况,事情由冷二一手导演。”
“理由呢?”我怀疑。“他和冷枫琉同龄,不会古板到无法接受一玛的出身罢?”
“据我了解,他少时留学英国,读的是最古老严谨的公学,阶级观念森严。”
我失笑,简直荒谬,但转而一想,却也可以理解冷天炀的疑虑。
算了,一玛也不执着于要和冷枫琉纠缠,她只是要一个公平,一个亲耳听见“结束了”这句话的结局。也是一个痴女。
“我可以安排你们见枫琉。”冷天炀突然从暗处走了出来。
我压下淡淡惊诧,以我的警觉性,没有觉察他的靠近,情有可原;但是以金银的身手,他绝不应该也没有察觉。这个人,不是简单对手,我升起了这样的戒备。
“你的条件。”我不笨,没有白吃的午餐不是吗?
“从此以后,唐一玛不可以出现在枫琉的视线里。”
“我只能保证,如果一玛证实了分手的意愿出自令侄本人,她便不会再同他有任何瓜葛。然,不过就这样大小的世界,除非死亡,否则很难有不碰面的一天,是以,这样的要求,十分不理智,太过强人所难。”我轻声说,不想惊扰了花园里可能有的其他人。
“好,只要她肯分手,不再与枫琉往来。”他痛快地答应,巴不得快点摆脱一玛,似视她为一颗毒瘤,越快割除越好。
“最后一个问题。”我不想一玛不明不白就出局,一定要替她问个明白。“为什么不能接受她?”
“太多人认识谋杀时间的唐一玛,连我都耳闻她的事迹。冷家不能让这样一个人进门,更不要提她之前的经历了。”
我叹息。“冷天炀,我想你永远也不知道你们错过了什么。一个完美主义者,永远也不会明白有缺憾才是生活。倘使时间倒流,我希望我从来没有批准过冷枫琉的会员资格。他糟蹋了一玛。或者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袖手旁观的默许,等同于助纣为虐。”
我看着冷天炀不豫的脸色,淡淡达成同他的交易。
“请安排一玛见他。”
“宴会结束后,请在花厅等我。”他看我们一眼,颌首离去。
金银望住他的背影一会儿,缓缓说出评语。
“金钱,他很危险,您未必是他对手,今日以后,最好不要同他有交集。”
我挽住他的手臂,和他一起往回走。
“我一向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条,等一玛的事解决了,我自然不会再同冷家的人有什么干系。”
“别太自信,我有个不很好的预感,你要同他纠缠不清了。”
“我?”我停下脚步,别开玩笑了,那么刚愎自负的一个男人,躲他都来不及了,哪里会傻到自找麻烦的与他纠夹缠不清。“金银,你不要乌鸦嘴。”
“希望我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他笑着亲吻我的额。“金钱,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害,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不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我以我的生命许诺。”
我拥抱他,“小银,谢谢。”
“你是我的家人,不是吗?所以,不用客气。”他拍我的背。“走罢,我们进去了,免得一玛担心。”
回到宴会厅,整个寿宴已经接近尾声,年轻人多半已经结伴寻欢去了,上了年纪的客人聚在一起,不是讲经济政治,就是儿女孙子,连爸爸都在那儿向冷老爷子抱怨女儿不肯回家继承事业,和侄儿一样,是个不婚主义者。一旁的冷大先生连连点头称是,而冷老爷子的矛头则直指冷天炀。
“天炀,你要多和同龄人相处,工作和生活要并重。”
“是。”他敛眉收声,一副孝子模样。
“冷伯伯。”我和金银齐齐向他拜寿。
“这不是老金的女公子和侄儿嘛,呵呵,金钱、金银。我一直记得你们小时候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冷伯伯叫你们,你们都不理。”冷老爷眉慈眉善目地笑说。
“那时年幼不更事嘛。”我心里颇佩服老人家,那么久远的事了,他竟然都还记得。“冷伯伯,我和小银想向冷二哥请教些问题,你把他借给我们好不好?”
这就是年轻的优势,当我童言无忌好了。
“Time。”爸爸用眼神警告我,不要太放肆。
“呵呵,金钱一点也没有变呢。老金,她小时候就喜欢直来直去的,不开心就板面孔给人看。这就是她的优点了,够坦白,我喜欢。”冷老爷拍爸爸的手,然后转向我。“既然金钱开了口了,我当然要满足你了。没问题,冷伯伯把天炀借给你,假如你不想把他还给我了,只要说一声就行了。”
众人闻言,无不为话里的含义而笑了起来。
“谢谢冷伯伯。”我故意露出一副小儿女的羞色,拉着冷天炀走向一玛。我能感觉到他研审探究的眼光。但是,一个人若不想被另一个人所了解,是易如反掌的。而,一个人的保护色染在身上久了,便真的很难再洗去了。
☆ ☆ ☆
冷天炀驱车在前面带路,我们跟在他后面,被他引至一处高级住宅区,在其中的一幢华宅前停车。
我们被他让进门,立刻有彪形大汉迎上我们的视线。
我和金银忍不住眯起了眼,而一玛则神色黯然。
“曼都,请你带这位小姐去见孙少爷。”冷天炀语带警告地说。“三十分钟,你们有三十分钟可以将事情说清楚。”
目送一玛被保镖带上楼,我心里突然觉得悲哀。一个生在富豪之家的成年男子,竟然没有恋爱的自由。而,这其实,并不是不他的错,毕竟曾经有太多的人,受过欺骗遭到伤害。他们害怕真相——所爱的人,究竟是为了自己的钱?亦或是为了自己的人呢?
心底涌上的无奈与无助,被金银看见了罢,他伸手拥抱我,轻声安慰。
“放心,一玛她很坚强的,你看着她从街头太妹一路走至今日,成熟懂事,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你何曾见她低头认输?她不会轻易被任何人任何事打倒的。”
感觉他掌心传来的温暖热度,象是有一股力量籍由他的体温,源源不断输入了我的身体,我微笑着靠在他肩上。“小银,你如果不姓金多好。”
“喂,为什么要我不姓金?”他笑着用手指扣我的头。
“小银你这么体贴的男孩子,为什么至今还是单身呢?”我有我的理由,可他呢?他为什么坐拥庞大势力与财富,却不见一个红颜知己在身边?
“没看到你得到幸福,我怎么会自己先拥有幸福?”他淡淡说,听不出他是玩笑亦或真有这样的执着。
冷天炀冷冷地看着我们,眼光疑惑,语气不屑。
“你们是兄妹吗?”他皱眉,“不觉得有碍观瞻吗?”
“冷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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