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死孩子现今裸着上身在谢暖儿面前也不会害了臊,每天晚上谢暖儿给他重新上药,他都舒服地像只慵懒的猫一般,静静地趴在床上,满脸的自得享受,有的时候还会满足地打个小嗝。恨得谢暖儿真想掐他一把,疼得他哇哇叫,当然了,也就只能想想罢了,这个混世小魔王,谢暖儿可得罪不起。
每每,谢暖儿不能解恨的时候,谢暖儿都会掐掐宁凌的脸故作诧异地道:“呀,死孩子,胖了呀,肥死了,肥死了,丑死了,丑死了。”说完往往就会看着宁凌黑掉的脸解恨般地哈哈大笑。
时日就这样在打打闹闹中流尽,转眼就是五月初,宁凌身上的伤早已好得七七八八,结痂,痂落,终究还是留下了疤。将近一个月中,除了谢暖儿和张妈日日照顾,宁飞离和宁馨从未曾回来过,南晓彤也就偶尔回来看一下,却始终带着礼节性的拘谨,不像是一家人。
这些日,谢暖儿正专研着中草药医书,想着将宁凌背上的疤给除掉,除掉了疤,她的心里好受些,也就不必觉得欠着他太多,带着自欺欺人的味道,谢暖儿却是乐此不疲。
这日,谢暖儿正看着医书,却不想一把给人夺了去,抬头,却是宁凌。懵楞间,宁凌拿着医书翻看起来,没几页,就将医书给扔得远远的。
“喂,干嘛,你个死孩子。”谢暖儿见宁凌扔书急道,这是从军区的图书馆好不容易借来的,弄坏了是要赔的,况且这是珍藏版本,她可赔不起。
边急匆匆地想要将医书捡回,却没想还是给宁凌抢先了一步,谢暖儿从未想宁凌会这般,心中想着必是和她调笑玩闹,没想宁凌竟当着她的面,一页一页地撕着书,敛着眼,并不看谢暖儿。
“宁凌,你想干嘛?这书我赔不起……”谢暖儿惊诧于宁凌的举动,却是摸不着头脑。
“我让你给我治疤,我告诉你谢暖儿,你休想帮我治好,这些都是你欠我的证据,你休想用一些恶心巴拉的膏药给我抹去,休想。我就要你欠着我,一辈子,我就要你愧疚。”说着就下足了劲死命地撕扯着那本已经微微泛黄的医书,一时间纸张飘飞,不消多时一本好好的医书就在宁凌的手中毁灭殆尽。
谢暖儿看着这般的宁凌,喉头堵着,发不出音来,转身良久幽幽开口,“你不喜就不喜吧,我谢暖儿自小就不喜欢亏欠着别人,也包括着你宁凌,没有任何的特别。今个你可以撕一本,明个你也可以撕,但你撕不了这天下间的医书。膏药我定会帮你弄好,到时候你抹不抹,自是你的事。”
一把撒尽手中残本,霎时间迷了眼,宁凌如同一头发狂的小兽般狂吼着“谢暖儿我恨你,恨你……”愤愤地蹬着脚丫子就冲出了谢暖儿的房间。
那日过后,宁家的气氛越发地压抑沉重,宁凌见着谢暖儿就如见着空气,而谢暖儿见着宁凌也往往是躲着避而不见。夹在中间的张妈每每见两孩子这般的死样子就摇头,轻叹,年轻人啊,年轻人啊……
五月底,张妈捎来宁凌的话,要谢暖儿好生看书,六月中旬就会有考试。谢暖儿把捣鼓祛疤膏药的事情暂且搁到了一边,沉下心日日看书,自是没了旁骛。一边的宁凌也是没了斗气的心,日日泡在书中,一时间宁家竟也得了安生。
六月中旬,两人在张妈的陪伴下来到了某特警学校的考场,气氛自是紧张。宁凌也没了平日因为两人斗气的嫌隙,拉着谢暖儿的手扮鬼脸,露着小虎牙,可爱得谢暖儿想虎着脸都绷不住,噗嗤一声竟就笑出了声。这一笑将两人多日的关系给稍稍地调了过来,也将考试的紧张氛围给消弭了许多,谢暖儿没好气地看着宁凌,戳戳宁凌的脑袋道:“哼,死孩子,考完了试回去仔细了你的皮,没大没小,一天到晚闹腾。”宁凌讪讪却是满不在乎地吐吐舌,谢暖儿正想上前说道他几句,没想监考老师竟让进考场了。
宁凌见着谢暖儿拿他没法子,竟是异样的高兴,吐吐舌扮着鬼脸,匆匆递上准考证就进了考场。谢暖儿淡淡地笑,死孩子,无论考得好不好,总归是不能让你失望的。
后来谢暖儿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特招,她原本自是没有机会,是宁凌央着宁飞离好说歹说求来的,自然宁凌也受了那一番的皮肉之苦。想他自小最恨之事就是去求他父亲,也是最为不齿靠着父亲的关系得来些什么,真真的没想了他竟会为了她破这么一个例,这从一开始谢暖儿就错估了也低估了自己的分量。
六月底成绩出来,两人成绩高挂榜首,伯仲之间,宁凌傻咧着嘴乐呵呵,捧着谢暖儿泡的茶,笑了又笑。张妈担忧地摸摸宁凌的额头,无不担心地问正在努力捣鼓祛疤膏药的谢暖儿,“凌少爷没事吧,这孩子我怎么瞅怎么不对劲呢?”
谢暖儿淡淡然抬眼,撇嘴道:“死孩子这是乐的,张妈我们不管他。”
宁凌却是老不服气,洋洋得意像只得胜归家的小公鸡一般,仰着头,霸气十足掩饰:“谁乐呵了,我才没乐呵了。我才不稀罕和你上一个大学,哼……”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谢暖儿白眼,继续捣鼓手头的各种苦命的中草药。
宁凌见着那些个草药忽地就挪揄起来了,“谢暖儿,我已经将那本书按十倍价格赔给了图书馆,所以你不用赔了。”
谢暖儿闻言抬抬头,幽幽地飘出句,“好有钱哦。”一本珍藏本三千多,十倍,三万多。嗯,好有钱的死孩子。
喘气,瞪眼,宁凌声嘶力竭地吼吼嚷嚷:“谢暖儿,小爷的压岁钱,压岁钱,私房钱,血本啊,亏大了,谢暖儿,你赔……”
谢暖儿低下头继续捣鼓手中的中草药,唉,终于又可以上大学了。
☆、Chapter49南燕飞,啼鸣思归(1)
八月,宁凌屁颠颠简单整理了行李,急吼吼地催促着谢暖儿,楼上楼下地瞎忙活,直蹬得楼梯噔噔地响,颇有地动山摇的气势。在厨房张罗着给俩孩子做好吃的张妈,听得这吵死人不偿命的声响,急急地从厨房奔出直吼着嗓子,担心万分地嚷嚷,“哦哟哟,我的小祖宗,你可是慢着点,小心摔着了,慢着点,听到没?少胳膊少腿的,学校可是不要你的,知道不,快给我停下来。”
宁凌却是从扶手边探出脑袋来,冲着张妈扮扮鬼脸,忽地就问道:“张妈,我该带多少条内裤才够穿?”
房内,收拾着东西的谢暖儿听着楼梯口的对话,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来。
因着宁飞离抽不出时间,送宁凌和谢暖儿的重任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南晓彤的身上。细致而谨慎地检查了谢暖儿和宁凌的行李,南晓彤才放心地松了口气,抬起头冲着谢暖儿笑了笑,看了看宁凌,道:“凌儿以后就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宁凌一听这话,脸色一红,底气不足地道:“暖儿是女孩,哪有女孩照顾男孩的道理,要照顾,也是我照顾她。”
南晓彤慈爱地看着死撑着脸面的宁凌,淡淡地笑开来,理了理宁凌的衣领,“你看,多大个人了,穿身上的衣服都不好好打理,我和宁老怎么能放心。到了大学比不得在自己家里,脾气得收敛收敛,这样,你姐和暖儿在学校也好省些心……”
宁凌忪怔地看着南晓彤,忽地轻轻甩开南晓彤的手,“你又不是我妈,不用你管。”说着,敛下眼,一溜烟地就跑远了。
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良久,南晓彤竟是咧着嘴笑了,看着谢暖儿,道:“凌儿变了,暖儿,谢谢你。”
“阿姨……”谢暖儿低低唤着,却终究还是无言。这般的人家自有这般人家的苦楚与无奈,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让你获得一些东西的时候,必定会收回某些东西。
两人刚下车就有迎新生的接待人员迎了上来,谢暖儿和宁凌站在车门口的南晓彤道再见,宁凌却是没了声响,一把拽着谢暖儿拖着行李就走,嘴中嘀嘀咕咕地,“快走啦,来不及了……”
谢暖儿皱眉,“死孩子,那是你妈。”
“我妈十几年前就死了。”
“她对你很好。”
“我知道。”
“那你?”
宁凌却是变了脸色,“臭暖儿,别一天到晚地像个老太婆一样地瞎嘀咕,你可是要知道,小爷可不喜欢老太婆的。”
这死孩子,伶牙俐齿的,我们不理他……
两人刚刚注册完,就被各自领着到班上去。
一瞄身边,清一色的男丁,再往谢暖儿那边瞅,清一色的女娃,宁凌撞墙的心都有了。
“长官,我想申请去那边。”宁凌讪讪伸手指指谢暖儿那边。
“不行。”一袭戎装的女教官,没有任何余地直言拒绝。
“为什么?”宁凌不死心,死缠烂打。
“因为你是男的。”话音刚落,一阵沉默,忽地就是哄堂大笑。他忘了,这所军校一直以来就是分校而治的。男生东半区,女生西半区。更因着男女生理的不同,不论是生活方式或是训练方式上,都有所区别。所以分校而治历来是传统,这个问题他问傻了。
至此,宁凌东半区,谢暖儿西半区,两人同校而不同区,谢暖儿倒也是得了几分的安生,耳边再也没了小魔王的烦人聒噪,清清静静,日子也就在一日日的训练与体能拓展中度过。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些,倒也是安心踏实,没了各种琐碎。
期间,宁馨倒是来看过次谢暖儿,冷冷地带着些许的疏离,却是欲言又止,终究只是寒暄,就匆匆道别。对于这样的宁馨,谢暖儿心里没底,低叹一声,也就不做多想了。
这日,又是体能拓展,谢暖儿自小身子骨就弱,加上八月的天依旧毒辣得很,没多久,就头晕眼花,眩晕不止,站在队列中的谢暖儿摇摇晃晃着身子,汗渗透了外面厚厚的军装,却也只得咬牙暗忍,狼狈不堪。
好不容易挨到体能拓展结束,匆匆回到宿舍,早已是一片抱怨之声,没人能受得了这般的折腾,几个高干出生的女孩早已骂骂咧咧地骂着体能拓展的老师。
脱下早已被汗水浸渍得没了一处干的军装,捋了捋头发,淡淡笑开,看着几个比自己年龄小的女孩气鼓鼓的脸,谢暖儿不禁道:“这,也是为着我们好,我们也得理解。”
几个女孩明显没有意识到谢暖儿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