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儿站在谢暖儿身后冲着豆丁张牙舞爪地做着鬼脸,没想豆丁却是吐出手指,调皮地冲着谢冰儿就是吐吐舌头,嚣张极了,谢暖儿这个靠山回家了,他才不怕这个冰儿阿姨呢。
“你!”谢冰儿跺脚抓狂,这个小家伙,小小年纪就这般鬼灵,真是让人头疼。
谢母看着两人间的斗闹,偏心着豆丁,不禁嗔怪起冰儿来,“都多大的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谢冰儿眨巴着眼,吐吐舌,瞪了瞪豆丁也就不再和那个臭小孩一般计较了。揽着谢暖儿的胳膊,撒娇地问,“暖儿,想冰儿了没?”
谢暖儿还没来得及回答,豆丁就伸着小手想要掰开谢冰儿的手,吸着鼻涕,霸道十足,“暖儿阿姨想的是豆丁,才不会想冰儿呢。冰儿真自恋。羞羞,羞羞。”说着就伸着食指在脸上做着羞羞的动作,想要将谢冰儿气走。
谢冰儿死皮赖脸地霸占着谢暖儿不放,瞪瞪豆丁,懒得理他这个臭小孩。
谢暖儿真是被这他们俩弄得哭笑不得,两只胳膊都被霸占着,真是叫苦不迭。
谢母看着三个娃娃,淡笑开来,抹了抹眼角,就跑到电话边给自己家的老头子打电话。“喂,凌宇,暖儿今天回家来了,你早点回家,带些菜回来……”一弯眉眼,笑开。
谢母刚打完电话,小院的门就砰砰地响了起来,匆匆地去开门,瘦圆规瘦长的身影就蹿进了谢家的小院,“婉珍,快去取田羊吧,我们家老头子都把午饭准备好了,我让暖丫头回来喊你们吃饭的,我怎么瞅着时间,都没见着丫头的影就过来看看。”
谢母怔了怔,“暖儿一早就回来了?先去了你们家?”
瘦圆规尴尬地笑笑,搓着手,掩饰道,“呵呵,丫头正好经过我们那边,被我给瞅见了,就赶紧让我们家的老头子备着中饭了,让她来叫你们一起去凑一顿,热闹些。没想,丫头喊到现在还没回去,我就来看看了。”
谢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笑道,“准是又在路上耽搁了,她呀小时候就这样,贪玩得很。”
谢暖儿听得不禁一阵脸红,那个时候,小小的她既贪恋谢家的温暖,又贪恋取田羊的热闹欢乐,每每都是不知到底该回哪里才好,有时索性就是在路上磨蹭个半天,看天看地,看鸟看虫,也算是自得其乐。
几人给谢父留了张纸条就随着瘦圆规去了取田羊。
取田羊内,谢母看着面前半睁半闭着骆驼眼的张叔,听着这个男人说要带走她的暖儿,谢母怔了怔,“军校?我们家暖儿什么时候上的军校?啊?”说着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谢暖儿。
谢暖儿一时语塞,张了张口,不知道到底是该瞒下去,还是该将所有的一切全盘托出,包括那帮冰儿治病用的三十万的来源。
胖头陀不知道那个闷葫芦怎么就会提到这个,真是好不提坏不提,偏偏就提这档子事。眼看着事情快要瞒不住了,胖头陀瞪了眼张叔,搓着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把拉住谢暖儿使着眼色,低着头歉意地道,“老嫂子,我们两家也交往了这么多年了,是吧。这个事你别怪暖丫头,你看啊,她在学校体检合格,正好可以去军校。她上次还打电话来着的,问问我的意见,我觉得挺好的,至少将来从军校出来了,前途是不会差到哪边去的……”
“她是我亲生的,轮不到你替她自作主张。”谢母一听却是冷了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气得牙齿直打架。
“老嫂子……”胖头陀为难。
一向温婉的谢母这个时候却像是竖着刺的刺猬,凌厉得半分不让人,“当年要不是你跑到我们家讨要暖儿做你的什么徒儿,我们家再穷再苦,也不会让我们家暖儿吃那么多的苦的。现在你又同意她去军校受苦,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谢暖儿抱着豆丁,忪怔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看着面前如刺猬一般的母亲,轻轻地唤了声姆妈。
谢母却是火气更盛,“你当过我是你的姆妈吗?谢暖儿我问你,你当过我是你姆妈没?从小到大你是不是特别恨我,恨我总是偏爱着冰儿,所以当年你一听胖头陀要收你做徒儿,你才会那么高兴地答应?!”
谢暖儿看着自己的母亲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母亲竟会是这样想自己的,真的,她从未想过。她一直觉得冰儿身体不好,即使她比冰儿小她也是那个应该担起一份家庭责任的孩子,真的,她从未想过最后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敛下眼,不作回答。
“果然,果然,我猜得没错,你果然恨我,哈哈,你果然恨我……”谢母犹如中了魔障一般地笑得极尽的凄凉。瘦圆规一把抱住谢母,气急,“婉珍,你乱说些什么呢?!暖丫头怎么会恨你呢?!”
谢母也不知是从哪边来的力气,一个使劲就将瘦圆规给撒开了,“我们家的事,不用你们管。”说着竟是愤恨地瞪着胖头陀和瘦圆规。
☆、Chapter89碎流年,一念成痴(4)
谢父拎着满满的一大袋吃食,心情愉悦地走在苏州城的街道上,还没到取田羊就听得街坊邻居聚在取田羊的门口窃窃私语着。
“唉,你说这胖头陀夫妇也真是遭了罪,帮谢家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却是得了这么个报答。”
“是呀,你说谢家的那口子平日里待人和和气气的,怎么今天跟换了个人似的。歇斯底里,倒像是胖头陀夫妇欠着他们谢家了。”
“是呀,平时就见着她宝贝她那个大女儿了,他们家小女儿要不是有胖头陀夫妇宠着,能有今天?!在谢家还指不定会是什么处境呢。我都怀疑谢家那个小丫头是不是她生的!”
众人唏嘘,却也只是当着打发时间的聊资。
谢父一把抛开手中的吃食,拔着腿丫子就冲进了取田羊,却见谢暖儿清清冷冷地站在外屋抱着豆丁,正哄骗着豆丁睡觉。
“你姆妈呢?”顾不得和自己许久没见的女儿打招呼,谢父匆匆地问道。
谢暖儿抬了抬眼,细琐地侍弄着豆丁,“在里屋,睡着了。”清冷着脸。一边的张叔张了张嘴,却还是将话给咽了下去,装进了肚子。
谢父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想着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一时间竟是没了勇气面对自己的女儿,匆匆地走进里屋,想着要看看妻子的情况。
“暖丫头,我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张叔半睁半闭着眼,明显地带着歉意,“不去看看你妈?”
谢暖儿迷惘地摇摇头,“既然她认为我是恨她的,假如那般的话,那我见不见她也是无所谓的了。张叔,我们走吧。”说着起身将睡熟的豆丁给了屋外的一位邻居照看,匆匆地留了张字条就上了张叔的吉普车。
张叔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就随着谢暖儿了。
谢母看着谢暖儿留下的那张字条,随即又是一阵嚎啕,抡着丈夫的胸,“凌宇,她果真还是怨了我,她果真还是怨了我。”
姆妈:
其实一直以来,我对于家这个概念都是模糊的。以前,我一直想着那个家中有你,爸爸,姐姐。我们四个人一个小家,温温馨馨,即使风雨飘摇,我还是打心眼里高兴。可是,后来,在年三十,你亲手将我交给了叔,我试着努力地将叔和婶划入我们家的概念中,可是怎么努力都不行。于是,我天天调皮捣蛋,想着让你们接我回家,可你却是冷着脸,将我过继给了叔和婶,将我的各种念想都打断了。虽然如此,却是从未恨过你,想着你终究是我的姆妈,所做的总归是为着我好的。我不敢想象,你竟会觉得我恨你,家人间的相互信任,我不知道在哪里。真的,我有些茫然。接下来的三年中,我都会在军校中度过,不会再回来,有张叔照顾着,不用替我担心。
谢暖儿。
一众人看着谢暖儿留下的字条,都沉默了,良久,谢母看着胖头陀夫妇,红肿着眼,哽咽道,“我看着暖儿和你们这么亲近,我,我吃醋了。真的,我吃醋了……”谢父紧紧地拥着自己的妻子,柔声安慰。
胖头陀夫妇笑了,带着包容,一时间,竟真的生出了几分亲昵,带着家的味道。
“快,快点。”DetectiveNan戳戳身边的靳青发着指令。
靳青眯着桃花眼,真想抓狂,吼道:“这是高速公路,可这也是有限速的,好不好?!”
DetectiveNan瘪瘪嘴,“照你这龟速度,猴年马月才能到了苏州。”
“好,好,龟速度,可你用不着捕风捉影吧,这个时节谢暖儿怎么可能在苏州。真是猪脑子!还把我给揪来陪你受这罪!”靳青一边照顾着方向盘,一边狂吼。想想就怨念,不就是莫名其妙地接了个不明来电说谢暖儿在苏州呗,然后某人就光溜着身体被DetectiveNan从被窝中揪了出来,然后就是悲催地被充当着临时司机,想想真是命苦。
DetectiveNan看看靳青,转身看着反道的高速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望着蓝得纯粹没了杂质的天空,笑笑。
谢暖儿坐在张叔开的吉普车内,虽然车开得极慢,谢暖儿却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适应,强忍着眩晕,将车窗打开了一小半,迎面的风吹来,清新舒爽,才稍稍地觉得好受了许多。
靳青在DetectiveNan的威逼下一如既往地以高速公路上限速度,狂飙着,就差飞起来了。正集中精力对付着方向盘和路况的靳青忽地听得DetectiveNan一声长嚎,“谢暖儿!”猛地刹车,看向身边的男子。
身边的男子却再也不复往日的从容,面带狂喜,颤颤抖抖地,絮絮叨叨,“暖儿,暖儿,在反道上,在反道上……”说着竟猛地扑向靳青,一把将靳青赶下了车,锁紧了车门就发动车,朝着高速的出口方向疾奔而去。
靳青跌跌撞撞地还没站稳,还没回过神来就被DetectiveNan扔在了高速上。等回过神来,靳青不禁气急,这种行为实在是令人发指啊,挑着一梢桃花眼,双手叉着腰,冲着那扬长而去的车骂骂咧咧“混小子,你给我回来,你给我回来!奶奶的,重色轻友的家伙!!!……”
谢暖儿于迷迷糊糊听得那一声“谢暖儿”,微微地睁开眼,揉揉了惺忪的眼,看了看正开车的张叔,“张叔,你叫我?”
张叔微微地撇过头,淡淡地笑了,摇摇头,“是楠少爷。”
谢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