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边急得帮不上忙的大丫和二丫红了眼,却也只是热锅上的蚂蚁,毫无头绪。
二丫来来回回地走了不下百遍,忽地停住脚步,鼓着金鱼般的泡泡眼,愤愤不平,“姐,姐,不行,我要去找那个玉面罗刹理论去,她,她凭什么这么做?!她这是变相的体罚!”
“你只是在匍匐射击的时候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偏差,她凭什么留你下来,这么惩罚你!她这明显地是公报私仇。”大丫抡着拳头,大声嚷嚷。
那日,在训练场上看到她们班的新任辅导员宁馨时,几个小丫头都各自给谢暖儿捏了把汗,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有没有?现今,果真应验了吧。
谢暖儿吸着冷气,龇着嘴,笑得无力,“没有,没有,她没有为难我,是我自己技不如人,在这里别再生事端了。”
“姐!”听到谢暖儿这么说,二丫更是气得直跺脚,见过窝囊的,却从没见过这么窝囊的,你说这不是要急死人嘛。
小丫尽量放轻了动作,轻轻地吹着刚刚擦上的药酒,丝丝地,柔柔地,却还是让谢暖儿疼得嘶嘶地倒吸了几口冷气。等药酒干了,小丫一直紧绷着的脸才稍稍地松了下来,放下谢暖儿往上挽的衣服,而她自己也早已是紧张得湿了衣衫。
谢暖儿勉强扯动着身子,看着依旧微微颤抖着小丫,淡淡笑着安抚道,“姐没事,只是皮肉伤罢了。”
小丫微微地撇过了头,眼泪却是啪唧啪唧地不停往下掉,不再多言。自小就和外祖母习医理的她知道,虽说都是些皮肉伤,可对方下手狠绝凌厉,这皮肉伤之下往往还牵动着内伤,怕是要养好一阵才行。
几人默然良久,各自有各自的心思,一时间平时欢闹的寝室竟带着落寞的味道。
谢暖儿轻轻地挪了挪身,却还是牵动了伤处,噬心般的疼痛漫天席卷而来,一弯柳眉紧皱,却还是微微地舒展了开来,淡然地笑了。
她说,“谢暖儿,你和颖子一样配不上他。”
谢暖儿笑,波澜不惊,手心却被自己掐得生疼,傲然转身。
身后,那个一直都是英姿飒爽的她,笑得肆意,满是嘲讽,“怎么?说到你的痛楚了?三十万,嗯?谢暖儿其实你也就和寻常的女子没什么差别,都是爱慕虚荣,贪财的主!”
谢暖儿脸上的笑意漾开来,越发地浓烈,猛地一个转身,跑着扑到她身上,吼地一声就是一拳,接着,两人纠缠着扭打了起来。
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地低喃,她松了手,看着这般抛却了淡然却依旧桀骜的谢暖儿,忽地就笑了,笑得满目凄然。
“别人视他为草芥,我视他如珠如宝。”她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谢暖儿在她耳际的低喃,良久,良久,喑哑了声。
☆、Chapter110一念灭,沧海桑田(3)
缘聚缘散,俱是一念间。
当日,宁馨跌跌撞撞地来到林家大院,似发了疯一般地抡打着院门,喑哑着声,不成人形。
那日,似游魂一般被锁在林家大院的楠少爷躲在窗帘后看着院门外似疯婆子般的宁馨,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笑得冷清,说了自回到林家后的第一句话,“以后都不准那疯女人踏进林家半步。”没有丝毫情分。
自谢暖儿和宁馨干过一架后,谢暖儿就日日来往于摔跤场,似中了魔障一般,每每将自己折腾得鼻青脸肿的,让人看着心疼。
那日,谢暖儿正在宿舍内给自己上药,听得宿管阿姨扯着嗓子喊,“谢暖儿,有人找。”
谢暖儿匆匆地应声道,来了,就手忙脚乱地披了衣服往宿舍楼门口走。
还未至门口,隔着宽大的落地玻璃门隐隐绰绰地就瞥见了那人的背影,谢暖儿扯着肿起的半边脸,笑得撕心裂肺,有种透不过气的无力,急速地转身,隐匿,却不知何时,眼泪早已决堤。
拉过走廊中走过的女子,哭得凌乱,费了好些功夫,那女子才听明白了谢暖儿断断续续的话语,虽然费解,那女子却还是答应了谢暖儿的请求。
宁馨端端地看着哭得跟个泪人一样的谢暖儿,心下扯痛,偏偏地却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主,“怎么?和我干架的时候下手不知轻重,凌厉得半分不让。现在他找上门来了,你倒是没了主意了?想着我的好了?”他一直都是谢暖儿的软肋,其实,又何尝不是她宁馨自己的呢。
林哲楠细眯着眼看着面前自称为谢暖儿的女子,笑得灿烂,大手拍拍对方的肩膀,大有哥俩好的意味。
女子被其拍得差点内出血,腹诽,乖乖隆叮咚,怪不得走廊中拉扯着她的那姐妹哭得那么凌乱,这哥们内力深厚啊,被他这么一拍,五脏俱碎,伤人至深。伤不起,咱还躲得起。做逃散状。
林哲楠看着一眨眼便没了踪影的女子,扑闪着眼眸,忽地就笑得阴鸷,不复当年纯真少年郎。
那日,谢暖儿以为他会死死纠缠下去,宁馨更是动用了一切关系,修改了谢暖儿的一切资料,一切做得平整服帖,没有丝毫纰漏。只为,当那人抵死纠缠的时候,看不出破绽。可,那日后,他却如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人再刨根究底地调查谢暖儿的情况。
谢暖儿接过宁馨为自己精心做的假身份,笑得凄然,自己这么做何尝不是在骗他,自己何尝又不是在伤害他,自己和那些伤害他的人又有何区别。
那日后,再无楠少爷消息,再也没了抵死的纠缠,仿佛当初真的只是梦一场。
那日后,她闭口不谈DetectiveNan,仿若当年拉着二丫一起加入DetectiveNan的粉丝俱乐部只是少女的闲时消遣和一时的狂热。
每每半夜大丫尿急,咯吱咯吱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翻滚而下,看着幽暗小台灯下,谢暖儿红红的眼,又瞅瞅夹在书页中微微泛黄的照片。照片中,那少年笑得肆意明媚,满满地溢着朝气与生机,而书的边上,满满的一摞照片,竟都是各色小店的招聘启事。
这夜,大丫不忍,终究还是道出原委。
“听说,那日回去后,他,他就发病了。”大丫挪揄,毕竟瞒了那么久,心中含着愧疚。
谢暖儿搓róu着涨涩的眼,吸吸鼻子,笑,“病了?什么病?”
大丫为难,低头看自己的脚尖,摸摸脑袋,“说是旧疾,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
“哦。”谢暖儿轻轻地应了一声,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
大丫看着谢暖儿微微战栗着的背影,深深地吸了口气,似豁出去一般,问,“谢暖儿,假如他不复当初模样,你还会要他吗?”
是夜,凉如水,谢暖儿微微地撇过头,看着映照在地的月光,一如既往地带着酥酥糯糯的吴音道,“要。”没了丝毫迟疑。
☆、Chapter111一念灭,沧海桑田(4)
“谢暖儿,假如他不复当初模样,你还会要他吗?”楠少爷逃避似地躲在窗帘后的角落中,听得音频中卡啦卡啦模糊的噪音,手战栗着紧紧地揣着,手心微微地沁着汗。
“要。”没有丝毫迟疑,酥酥糯糯的吴音仿若隔着时间的隧道迎面扑来,娇糯嗲人,却是满腔清新,恍在耳际。
楠少爷死死地拽着窗帘,眼角淌着泪,混沌的眼中恢复了几分清明。
林老爷子微微佝偻着背,扶着门把,站在半开着的房门前,单单地听得了一个“要”字,却已是动容,想当初,一着不慎,终至满盘皆输。自以为聪明一世,却独独地没有料到刘家会来这么狠毒的一招,终究是害了两个娃娃,冤冤相报,何时了。直至那个江南来的女娃娃才让他看到了那么些许的希望,日子也就有了奔头。
那年,农历三月二十,林家大摆宴席,庆贺刘家女,颖子十六岁的成年礼。各家亲朋,欢聚林家大院,那盛况竟比当日林老爷子的寿辰还要来得隆重。
楠少爷冷冷地看着被众星拱月着的颖子,笑得嘲讽。
一袭黑色燕尾服着身,小小少年郎竟也是俊美非常,平平地遮去了几分病容。大家看着一步一踱往颖子这边靠的楠少爷,都纷纷地让开了道,看着楠少爷笑得灿烂异常,想着当日的谣言估摸着也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心思本就不在晚宴上的颖子,战战兢兢,恍恍惚惚,见着了楠少爷脸色更是差了几分,低着头,不敢看他。
远远地隐没在人群中的宁馨,看着笑得灿烂的楠少爷,一杯一杯地灌着酒,全然不顾刚刚痊愈了不久的身体。
“怎么?宁家公主也会吃醋?”不知何时蒋枫拿着酒杯踱到了宁馨的身边,晃着酒杯中的红酒笑得摇曳生姿,似在看一个笑话。
宁馨嘴角微微翘起,斜觑蒋枫,笑得妖冶,“你就不吃醋?不然何至于会做出如此龌龊的事,好一对歹毒的姑侄!”
蒋枫变了变脸色,随即朗声笑开,“宁家公主可真是会玩笑,想来是前一阵子的病还没痊愈,烧坏了脑子。”
宁馨轻挑眉,用舌撩了撩微微泛白的双唇,死死地盯着蒋枫,笑得嫌弃,“蒋枫,你也配我和你玩笑?”说着放下手中的高脚杯,踩着高跟鞋往门口走去。
蒋枫轻轻地晃着高脚杯中妖冶地泛着亮色的红酒,摸着下巴玩味地看着宁馨的背影,轻笑。
宁馨刚刚到门口,就再也支撑不下去了,看到守在门口的张妈,心也就定了下来,身子也就放松地瘫倒而下了。
张妈看着这般没了血色的宁馨,一边急急地帮宁馨罩上外套,一边心疼地嗔怪,“身子骨刚刚好,让你别来,你偏来,身子吃不消了吧,你这傻丫头唉。”
宁馨却是不甚在意,用眼角的余光远远地瞥向那心心念念之人,却见那人于人群中追随着那推他于万劫不复的女孩儿,丝毫没有给她宁馨留出哪怕是半分又半分又半分又半分的位置。
舔舔愈发干裂的唇,看着满屋子以假面示人,虚与委蛇的达官显赫们,宁馨扯了扯张妈的衣袖,道,“我们走吧。”张妈紧紧扣着宁馨的手,微微踮起脚帮她捋捋头发,眉眼祥和,笑得温暖,“好,我们走,来。”
那日,张妈看着冻得昏倒了不成人形的宁馨,心疼得直吸凉气,待听得是因为楠少爷才会弄成这般模样,更是叨叨地说宁馨傻,听得楠少爷那句“以后都不准那疯女人踏进林家半步。”更是气急,为自家的姑娘不平,平白地遭了罪还落不到好,你说气人不气人。
后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