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没了血色的嘴唇,看着从手术室内出来的护士们满脸急色,谢暖儿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谁是谢冰儿的亲属,直系的?谢冰儿的直系亲属在吗?”护士微微扬声问道,眼睛不停地在走廊中的人群中找寻。
“我,我是。”谢暖儿忙跻身踉跄地往护士身边跑。
一个胡子扎拉的男子,双手紧紧地交握着,听到护士的喊叫,也疾速地站起身来,往护士这边挤来,焦声问道,“冰儿现在情况如何?”
谢暖儿诧异地看向身后的男子,也顾不上多想,拉着护士的手就问,“我姐怎么样了,我姐怎么样了?”
“你是病人的妹妹?那就好了。”护士的焦虑明显地舒缓了不少,“病人的血型是种极其罕见的血型,医学上通俗地称这种血型为,大熊猫血型,一般遗传自父母。现在病人因为大量失血,急需输血,不然就会有生命危险。我们马上帮你做个血型检验,看你的血型和你的姐姐是否相配。到时不行的话,要赶快让你的父母也来。”
“医生,你抽我的血吧,我父母身体不好。”说着谢暖儿急冲冲地挽起了衣袖,挽着挽着却顿住了,一直忍了很久的泪不停地滚落,嘴中喃喃,“我不能救她,我不能救她……”
身后的男子急红了眼,吼起来,“你说什么呢?你不是冰儿的妹妹吗?!你怎么会救不了她呢?!”
谢暖儿双手捂着脸,稳了稳情绪,抬头,看了眼面前急疯了的男人,淡淡道,我不是冰儿的亲生妹妹,冰儿不是我们谢家的孩子。随即转身和护士匆匆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胡子扎拉的男子微微愣住了,天旋地转,扶着墙,稳了稳心神,看着面前的谢暖儿不停地在为谢冰儿奔波,没有乱了阵脚,没有失了分寸,突然觉得很惭愧。理了理思绪就匆忙掏出手机给市内的所有电视台,广播台,请求他们帮忙寻找有大熊猫血型的好心人士,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助。
林哲楠接到谢暖儿的电话就匆匆地打了出租车往医院赶。司机一路上放着广播,声音充斥在车内的每个角落,林哲楠烦躁,心不在焉地看着沿路不断闪过的行人车辆。
“下面播报一则紧急通告。我台刚刚接到一名市民的求助热线,他的女朋友现因为大量失血在市人民医院抢救,而血库根本没有与他女朋友相配的血型。据称,这种血型极其罕见,被称为大熊猫血型。希望是这种血型的朋友听到这则广播后立马赶到市人民医院……”
林哲楠转过头,拨弄着手指头,嘴中嘀嘀咕咕,“大熊猫血型,大熊猫血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下车,林哲楠就往手术室所在的三楼狂奔。
“护士,护……士,我……我是你们……所说的那种大熊猫……血型,赶快……赶快给我测一下……血型配不配。”还没站定脚步,林哲楠就抡起衣袖,好让护士抽血。
谢暖儿红着眼看着她的男孩,心稍稍地稳了一些,却还是止不住地担心。
酒精棉擦在皮肤上,微微泛凉,林哲楠微微皱眉,眨着大大的眸冲着谢暖儿做鬼脸,揉揉谢暖儿的头发让她放心。
不多久,检验结果就出来了,护士说,血型配对相当吻合,吻合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病人只要求生意志强的话就会有救。
谢暖儿看着那袋代表着生命和希望的血浆被送进了手术室,久久地双手合十,嘴角扬起,眼角有泪。
林哲楠轻轻将谢暖儿拥进怀中,相互汲取着温暖。
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吻合率,护士的话一直在林哲楠的耳畔回旋,以前做记者,一直习惯了在生死线上盘桓的他非常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忽地想起了那个令自己母亲疯疯癫癫的女婴,忽地想起了好多好多与女婴有关的陈年往事。
正当林哲楠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刚刚送血浆进去的护士匆匆地走出,满脸急色,“病人家属,病人家属,病人求生意志薄弱,排斥我们输进去的血浆,心肺功能在不断地衰竭,你们快点穿好消毒的手套和衣服和我一起进手术室,给病人说些鼓励的话。”
手术室内,林哲楠紧紧地握住了谢暖儿的手,谢暖儿看了眼林哲楠,听着心电图仪器发出的滴滴声越来越慢,看着手术台上面色苍白的谢冰儿,深呼吸,忍着泪。隔着薄薄的塑胶手套,抓着谢冰儿的手,感受着她越来越凉的体温,絮叨了起来。
☆、Chapter142此去经年,风雨相携(4)
“谢冰儿,我是你的妹妹谢暖儿。这么多年了,有二十多年了,你我姐妹相称,也这么多年了。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们根本就不是亲生姐妹。你说哪有像姐妹像我们这样的,你长得漂亮得要死,我却丑得要死的,是不是?”谢暖儿摸着谢冰儿苍白却依旧难掩娇俏的脸庞,笑得比哭还难看。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姆妈因为你从小没有亲爹妈在身边,身上又有病,所以更疼爱你一些,疼爱得都甚至有些偏心。这些,我都知道。”谢暖儿吸了吸鼻子,眼里晕着苦涩。
“因为知道,所以我才愿意去取田羊,愿意小小年纪就去学厨,即使我的个头够不到灶头,即使我根本就没有力气拿得动炒锅,即使因为炒菜被油溅得手臂上到处是水泡,所以说,谢冰儿,你欠我的。”
谢暖儿顿了顿,仰起头,不停地抹泪,“还有,谢冰儿,你知道吗?为了给你筹医药费,我差点错过了我的男人,让我抱憾终身。所以说,谢冰儿,你这辈子欠我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你给我坚强点,你还要好好地活着给我还债,知不知道?”
谢暖儿哭得稀里哗啦,拉着谢冰儿不放,泪一滴一滴地落在谢冰儿的脸上,带着生命的暖意和渴求。
医生看着心电图上的心跳逐渐规律,病人也不再排斥新输进的血浆,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病房内,谢冰儿嘴角微微扯动,喉咙干涩得都快冒青烟了,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却又是那么地真实,声带的起起合合间,飘出了软弱无力的“我要喝水”四个字。
一直守在一旁胡子扎拉的男子,如闻大赦,喜不自禁,跌跌撞撞地跑到饮水机边盛水,饮水机内的水咕咚咕咚地冒出一阵欢悦的声响。
陈路扶着谢冰儿,轻轻地喂水,心疼又好笑地道,慢点,慢点。
谢冰儿吃痛地摸了摸手腕处,又抬眼看了看身边的陈路,忽地就嚎啕大哭,拍打着陈路,“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
陈路轻轻拍打着谢冰儿,柔声哄着谢冰儿。
谢暖儿拎着刚熬好的鸡汤匆匆地往医院赶,来到谢冰儿病房前,看了眼病房外面的看管谢冰儿便衣警察,皱了皱眉,就推门进去了。
取田羊内,瘦圆规好不容易哄骗了豆丁睡下,看着自己的老头子愁眉苦脸的,轻轻地叹了口气,擦了擦手就独自一人往地窖去了。
胖头陀看着阴沉沉的天,搓了搓手,回头看了看睡得正香的豆丁,心内也止不住地一番柔情,上前,轻轻地摸着豆丁胖胖的小脸蛋,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忽地想起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心就猛地钝痛,到底是谁,会那么地狠心,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瘦圆规轻轻地用小锤子敲打着酒罐上压着的封土,不敢太用力。不久,封土也就松动了,瘦圆规轻轻地掰下封土,小心翼翼地掀起酒罐封口处的塑料薄膜,登时就是一阵酒香四溢。用手轻撩起几滴,就往嘴中送,轻抿浅尝,整个味蕾间溢满了清香与辛辣。二十多年了,这坛子陈年女儿红已经可以开坛了。
二十多年前的胖头陀是个老兵,炊事员,一手的好厨艺,想着退役后,好好经营一家小餐馆。
那时还是文工团的瘦圆规,一心想着让胖头陀留在部队,过和和美美的小日子。
那一日晚间,两人为了去留的问题,大闹了一场,不欢而散。
胖头陀着实心烦,晃晃悠悠地来到平日里时常来散心的小镜湖边。时值冬季,本就是傍晚时分,胖头陀靠着湖边的一棵树,闷着声抽了一阵烟就天色大暗了。摸摸口袋中瘪掉了的烟盒子,瘪瘪嘴,觉着心中的闷气扫了一大半,扶着树干站起身来也就准备回家了。心里想着该回去做顿好吃的,哄哄他家那臭婆娘。
心内估摸着瘦圆规该着急了,胖头陀也就加快了动作往回赶。刚走了一段路,就听得一阵婴孩的啼哭。胖头陀心下疑惑,这小镜湖虽属军区范围,但一直较为僻远,离军属区也较远,哪来婴孩的啼哭声?不禁警觉了起来,索索地就躲藏在了这小镜湖边上的树林中。
婴孩的啼哭声由远及近,胖头陀躲在树后看向来人,隐隐地只看出是个妇人抱着个还是襁褓中的小娃娃,却不知那妇人这么晚了,来这么僻远的小镜湖干嘛。
只见那妇人跌跌撞撞地抱着孩子,在湖边停下了脚步,婴孩的啼哭声也一阵比一阵弱。
胖头陀正纳闷,刚刚还哭得响亮的孩子,怎么转眼间就停止了哭闹。微微地探头借着月光往妇人的方向看去。却见那妇人扭曲了面庞,妖冶的妆容让他心惊,更让胖头陀心颤的是只见那妇人正死死地用手捂着婴孩的口鼻,即便婴孩死命啼哭,声响也是一阵弱似一阵。
“在干嘛?!”胖头陀躲在树影中一阵暴喝,就立马偷偷地往另一个方向溜,那女子他并不认得,但看她的衣着打扮,不是他这种平头百姓惹得起的。
那女子吓得顿时就没了主意,一把松开孩子,惊恐地往胖头陀曾站立的方向看,一步步逼近,没发现人,经不住地松了口气。回到小湖边,打量了一下四下,径直就将孩子往湖中扔。
胖头陀心下打颤,这女子好生歹毒。偷偷地溜到女子的身后一个反手重击,将其重重打晕,看了眼还在直冒气泡的湖面,一个猛扎就跳进了水中。
等他救上那娃娃的时候,娃娃基本没气了。
☆、Chapter143此去经年,风雨相携(5)
这一声对不起,我期盼已久,不为我自己,只为他。这一声谢谢,不期而至,令我喜出望外。——题记。
正在做饭的谢暖儿皱了皱一弯温润的柳叶眉,淡淡地看向她家的林先生。她家的林先生自从知道谢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