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又有什么好玩的?我想走哪里就走哪里,关你什么事!”
“是没什么好玩的,可也好过你一个人乱走,不怕有危险么?”
“不知道你所谓的危险是什么,没你们城里人那么娇贵,我们从小满山满野的跑,我们对于山野的喜爱绝对超乎你们的想像。靠山吃山的人们,不可能对养活他们的山野产生恐惧。”
跟着她在林中穿梭没多久,竟然到了一个山口,峰下有风吹来。她突然站住了。
对面山头,枫叶如火。
春意笑着回头:“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看!这就是探险的意义和惊喜。”她记得这里,那块突出悬空的大石头,前世跟同学们来的时候,这里建了一个观枫亭,对面山头的那块巨石,当年曾跟同学戏言好像鹰喙。
福地村后面有一座石山,也有这样一块石头,被村民们称为鹰啄米。小时候她不理解,问过奶奶,奶奶说,不觉得那块石头像老鹰低头想啄食下面的稻谷吗?
她当时笑着反问:“老鹰不是吃小鸡的吗?麻雀才是吃稻谷的吧?”奶奶当时还骂她,说老辈人都是这么传的!
章无疾看着她突然转晴的脸色,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站到她身边,看着下面绯色的枫叶,说:“你的脸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没有丝毫预警。多希望你能永远都这样笑着对我。”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再说了,谁说变脸是小孩子的专利?你没见过大人之间翻脸比翻书还快吗?章无疾,我是说真的,不要来纠缠我,不要喜欢我,也不要妄想我会爱上你。”
章无疾苦笑,“你的前后语可以不要跳跃这么大吗?我现在真的相信你有三十五岁了。”她一直用逃避的态度面对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要靠近她,为什么?她真的是因为年纪小,不谙世事,所以才这么说这么做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这么坚决?”章无疾轻声问。
为什么这么坚决?因为她已经活过了一辈子。在前世,他们的生命彼此无交集,各自生活安好,虽然后来他们相遇了,但是没有故事发生,她死了,重生了,有了现在。但他的生命一定在那个没有她的时空里持续,会有别的女人属于他,拥有她无法企及的幸福。
同样,对于贾辰光和肖喜来也是一样,他们也不属于她。突然她想,那会是谁属于她?现在相遇的人,她一个都不能做出决定,因为不能影响了他们的生命轨迹,那么她重生的轨迹,最后会跟谁相遇?
春意本想当作没听见,沉吟两秒,决定回答他:“章无疾,人是会变的,何况我们还这么小。长大了走出去,视野开阔,你会认识新的人,见识新的世面,心态也会有新的改变。你看,电视里演的,多少喜欢的人最后没有在一起,在一起的人最后又变了心,甚至连结婚都会以离婚收场。我成年以前接触到的所有人和事,除了钱和我自己,我一个都不信。父母亲人,除了信他们不会伤害我,其他的我也不信。”
所有的父母都会用自己丰富的人生经验来教育孩子,会想操控孩子的人生,孩子若是偏离了他们预定的轨道,便会时时念叨,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吧。胡秀枝和萧富有自然也不会例外,春意虽然不至于怨恨他们,偶尔也是有点小埋怨的。
“你怎么想得那么复杂?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了为什么还非要纠缠在一起,那不是互相折磨吗?我不知道你将来会怎么样,我敢许诺,我不会变!所以除非你真的做了让我死心的事,否则我是不会放弃的。”章无疾信誓旦旦地说。
我相信你不会变,但不是对我的。春意看着下面的风景,淡淡说:“只有幼稚的人才不会想太多。”
“你看,你的话不也是互相矛盾?一会自诩年小,一会又说自己成熟。”章无疾摊手,颇为无奈地说。
春意看看太阳的高度,转身往回走:“该吃午餐了。”
“为什么你连自己父母都不信?”
“因为父母说的话也不一定正确,他们指定的道路也不一定适合自己啊。”
“没想到你这么自负,金钱万能说,我以为你会嗤之以鼻的。”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世界上,不会背叛你的,除了自己,没有别人了。钱也不行,它们也会遭遇通货膨胀,会贬值。所以,可以赚钱的时候,一定要多多的赚钱!哈哈……”春意豪气万丈地说。
章无疾看着她如春花绽放般美丽的脸庞,再次坚定了自己的目标:他不会变的,他一定会让她爱上他的!
☆、91。隔山与隔纱
外出游玩,在新鲜的地方,只要不赶时间,春意都不会走重复的路。虽然有时候,闯出来的新路也没什么特别,甚至还会有惊吓,春意每次都乐此不疲。她喜欢这种冒险的过程,结果也是惊喜多过平淡无奇。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章无疾知道她会无视自己的意见,干脆就沉默,跟在她身后三步之遥,踏着她从灌木丛中开拓出来的路,一路无言。
春意无可奈何。她从来没有去了解过青春期男孩子们的心理,只是以己推人,如果她喜欢一个男生,告白过,男生不接受她,她就会放弃。如果可以,甚至永远都不想出现在他的面前,因为,被拒绝是耻辱。她不允许自己在他的面前坦露伤口,她更不想在他面前强颜欢笑,掩饰受伤的心情。
没有女生在被告白的时候不激动不动心的,撇开前世的宿命来说,章无疾这个孩子,她是很喜欢的,长相好,模样好,学习成绩也好,听说家境也不错,怪不得长大后那么臭屁,原来从小就是高富帅!如果可以从现在开始培养,说不定她会调教出一个忠犬呢?哈哈……
但是不行,别说她没有那种心思和心计,就算有,她也不能那么自私,擅自改写别人的命运。好吧,或许可以这么想,前世她遇到的章无疾之所以那么恶劣,是因为他在高中时,也遇到过比她更恶劣的女生,于是……每个混蛋心中都住了一颗受伤的灵魂。
好吧,不如就此原谅他,在今后的两年时光中,跟他和平共处?春意在前面一边开路一边漫无边际的胡想。
章无疾突然停下来。开口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春意停下脚步,凝神静听,“嗡嗯嗡嗯”,这种声音似乎有点熟悉,像家里养过的小猪啰的叫唤声。只是,这山上有人养猪吗?
“嗡嗯嗡嗯”的声音越来越近。还听到某种脚步声。章无疾大喊一声:“快跑!有野猪!”说完冲上前,拉住春意的手就往前跑。
“诶!诶……跑什么?”春意挣扎,无奈他力气太大。现在是秋天,山上很多植物的枝叶都枯萎。但那些枝干还在地上长着,很扎人的好不好?这样乱跑,衣服挂烂事小。把脸挂花了事大啊!
“野猪会咬人啊!真是,这山上怎么还会有野猪出现?”
春意回头一看,妈呀!真的!四只小猪啰迈着小短腿。跟着前面似乎要发怒的野猪妈妈,很欢乐的追上来!
“我们又没惹它,它怎么会咬人!都怪你,跑什么?”她没听说这山上会有野猪出现啊!倒是听说过山上有猴子,怎么能没见到猴子,却被野猪追赶啊!
章无疾在前面开路,左突右窜。终于手脚并用,抵挡出现的乱枝丫。才松开了春意的手。
“我们肯定是闯进了它的活动范围,不跑还等着被咬吗?分开跑啦,那边看到上山的路了,你走那边,赶快上山去和同学们会合,我把野猪甩开了再去找你们!”
可是野猪们并没有让章无疾展现他的英雄气概。春意是跟在章无疾身后的,野猪们是追着春意跑的,他们两个分开之后,猪妈妈依旧带着它的猪宝宝们,一门心思认准了春意,继续追着春意跑!
春意一边循着山路往下跑,一边惨叫:“诶!诶……你们是不是看着我好欺负啊?为什么不去追他要来追我啊!我爸爸可是杀猪的,小心叫我老爸来把你们都抓了去,砍你们的头剥你们的皮喝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哇……快来救命,我跑不动了!”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种简易的石板路下起山来更难啊,只习惯跑平路的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赢在山里跑的四条腿动物?怎么她都不知道为了逃命,她可以这么有勇气!只是可怜了她无辜的双手,这会已经是伤痕累累了!
一路追上来的章无疾,听到这番话,真是好气又好笑,提醒她:“不要在路上跑,转到林子里来!”
春意也不管这建议有用没用,赶紧按他说的做了,再在那路上跑下去,只怕等会她就直接滚下去了!
在林子里绕了一会圈子,猪妈妈可以像春意那样轻易跃过低矮的树丛,可小猪们就没那能力了,跃不过,就急得在那里转圈圈,直到找到能钻出去的空隙,才一只一只钻过去,一眨眼的功夫就落后了很多,急得嗡嗯嗡嗯直叫唤。猪妈妈看了看飞奔出去的春意两人,又回头看看自己的孩子们,放过他们,回头找小猪啰们了。
循着上山的路跑了了好一会,春意才喘着粗气停下来,不行了!一定要休息一下,再跑下去,她的小心脏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章无疾也同样气喘吁吁,却不放过打趣她的机会:“我知道它们为什么不追我,而去追你了,因为你跟它们有世仇!你爸的杀猪刀下不知有多少猪的亡魂,它们肯定是托了这只野猪来惩罚你的。”
春意白他一眼,说得他好像没吃过猪肉一样!话说校服的质量真不是盖的,刚才在丛林里穿梭,被各种树枝挂呀扯呀,竟然只是扯了几根纱而已。只是粘上了苍耳之类的小东西,春意一边喘气一边清理身上粘连的棘刺。
章无疾干脆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穿一件短T,很快清理完,看着春意忸忸悝悝的清理,说:“在我面前不用那么见外啦,把外套脱下来不就好了?”
春意扭头看他一眼,凉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