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然后去实现我的命运。可这话叫一个才十岁的女娃子如何懂得?在十二岁以前;对于入于水先生门下我一直不情不愿;只是碍于爹妈的怒骂才肯稍稍用心课业。
〃这才像个样!〃虞靖在身边低道;她一直是个心志不小的人;在她身上;我从来就没见过那种对于小镇来说非常熟悉的小器;那种连拘缘都会偶尔流露出来的情绪。
修月在一旁不自觉地拉紧了我的手;我看她;发觉她一向温雅的脸上流露出极度的震惊。我又向前看了过去。没错;那种气势与阵仗的确让我们这些乡下来的人气为之夺;神为之眩。但于我;我留心的不是这些;而是栖华。她深邃的眼看着的是那驾很豪华的马车;有一种极深极隐的嫉恨。我忽然开始考虑一个一直被我们忽略的问题;或者是刻意忽略的;那就是我们到底为什么而来?以什么身份而来?
这个栖华为什么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又为什么对这个迎接我们的仪仗队有那么深潜的嫉恨?我们的身份给她造成了怎样的威胁;让她对我们如此忌惮?
在樨菀;我们一住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我们几乎像是在受着特训。每日都有两个教习嬷嬷授课;不;是训练。从早到晚;我们显少有休息的时刻;学着府里的礼仪;老实说;还真是苦不堪言。比起以往;我开始怀念师傅每月一次的小考;那样更有成就感;也更简单一些;虽然要动脑。我现在想进来;动脑的确比体力活来得轻松多了。
现在的我一看到那两个嬷嬷的脸;腿便开始抽筋;几乎已成直觉反应。我看到虞靖也是这般;眼底里有着一种深而隐约的恐惧。折磨啊!我开始觉得师傅当日的表情可能就是因为预感到眼下这番情景才……
〃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也……〃虞靖开始念咒似地背起师傅当日教的坚心忍性的古语。
〃六爷;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张烟几乎眼神涣散。
我已经听不到燕巧、拘缘的声音了;她们都已瘫在床上;想必也已阵亡了。
〃几位小姐住得还惯吗?〃屋外传来栖华清亮好听的声音;但我们已没有余力去应付了;甚至连头都没转一下。
栖华推开门进来;明眸一扫奄奄一息地倒在床上的我们;几不可闻地冷笑了一声。〃哟!几位这是怎么了?〃
我懒得与她周旋;却也不愿再招怨她;于是淡淡地应了声;〃栖华姑娘有什么事?〃这次的教习不用说一定是她指派来暗整我们的;抱怨只会让她看笑话。
栖华笑开;带着几分得意;〃几位小姐不是一直想见见六爷么?〃
终于要见正主儿了?我缓缓坐起身;与虞靖她们对视一眼。修月收起疲色;温和而不失庄重地开口:〃栖华姑娘的意思是六爷传召我们了?〃
那一瞬的威仪明显地对栖华起到了震慑作用;让她一时也不敢过于放肆;她也正了正色;〃是。几位跟栖华走吧。〃
〃现在就走?〃拘缘皱紧了眉;十分地不情愿。
栖华昂起脸;〃难不成还让六爷亲自来请不成?〃
拘缘脸色一变;就要发火。我赶忙拉住她;向虞靖使了个眼色。
虞靖会意;冲着栖华露出她招牌似的调侃的笑;〃我们哪里有这个意思?栖华姑娘不要误会。这就请吧。六爷传召呢;我们七个又岂敢怠慢。〃
栖华一时不能分辨是不是被虞靖给揶揄了;一脸不豫地盯了她一会儿;只能说道:〃那各位就请吧。〃
我暗自叹了口气;强撑起疲惫的身体;无奈地与几人互看一眼;随栖华出樨菀;上了那辆我们当初乘着入菀的华车向着未知的命运迈开第一步。抬头望望天;微微有些阴沉的天色;一如前程那般模糊与晦暗。这一程;我们都预料到了不平凡;但却不曾想过那是生与死的挣扎;是情与义的背弃;是绝望的无奈。
我不知道六爷为何挑在傍晚时分召见我们;栖华有那个能力左右六爷么?如果是这样;那就得重新来估量这个人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毕竟还太稚嫩;如果我的见识再深些;或许修月就不会那么做了;或许……在一切悲剧还未上演时;我就可以逃走;至少不用我来亲自完成。但;时间是不允许假设的;正如;我们看到六爷时的沉沦一样;上天没有给我以选择。
我们入见的时候;六爷正在在堂里会客;客人不多;只有两个。我们进去的时候;三人都坐着看过来;似乎客人还对六爷说了什么;但在那一刻;我想没人还能看见六爷以外的人吧?
六爷;是一个极年轻极好看的男子;似乎只及弱冠;说他好看是因为我从来都没见过有什么人能长到像他这样的品貌的;即使女人也没有。他端正而贵气地坐在首位;整个人流露出一种极清冷的月华般的气质;那么流畅;温雅;却冰冷;让看他的人痴迷却恐惧。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种恐惧的感觉;但在我;却从他幽深不见底的眼里感觉到一股寒意与……不安;比之师傅当日嘱托的更深;那一刻;我似乎觉察到师傅那时的心情;是不是也是这般欲挣无力?
仅仅是一瞬间的对视;却让我有种鳖闷到窒息的感觉。我们站在堂里;齐刷刷地向六爷施礼。的
〃见过六爷。〃进退间还不算很局促;看来一个月来的苦训也并非全是折磨;大门大院里的规矩学一样是一样;如果你想要呆下去;活着呆下去。
六爷澄淡的眼并没有看向我们;也没有说话;而是端起茶;毫不在意地用茶盖拨着盏内的茶梗。
我们只能尴尬地跪在地上;时间似乎凝滞;带着逼人的压迫。我一直低着头;但也明显感觉到了两道投射在我们身上的研判的视线;其中并不包括正前方。拘缘一直没出声;也没动静;她的安分倒让我有些好奇;那么一个任性的小姐呢!就算在六爷面前也与平民无异;但毕竟从小都是捧着长大的;居然也会忍得下?反观虞靖;她面色沉沉;显然已是心中大为不爽了。
〃儒辉;为何我怎么瞧也瞧不出有一点另道长说的那个意思?〃如雪水初融;温和中居然仍让人感到一丝丝的寒冷;六爷终于开口;但这月华般的声音却依旧掠过了我们这一直跪在地上的七人。的
左边有个声音透着些无情;〃六爷;七星只是一种声势;是与不是;何必太计较;只要让某些人相信就行。〃
〃言之有理。〃六爷说得慢条斯理;仿佛有着无尽的考虑;顿了顿;又道;〃那依你之见;七星该如何安置呢?〃
我心中疑惑大起;〃七星〃?是指什么?宝藏么?
〃依学生之见;首先;七星不能死。〃不知为何;这个无情的声音像在拖沓;听在耳里阴谋的意味很浓。
〃然后呢?〃
〃六爷;您还没有子嗣。〃
全是不相干的话;但为何听在我耳里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当然知道;这两人是不会说一些毫不相干的废话的。
又一阵寂静;但这一次没有太久;六爷从首位站起;几乎是踩着我们的心跳慢慢走到我们跪着的地旁边;〃都起来吧。〃那语气中;透着一点淡淡的烦躁;很隐约;但我就是感觉到。
〃谢六爷。〃我们这才得以站起身;长久的跪姿让我的膝盖阵阵刺痛;我吸了口气;才忍住;看见燕巧已经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身不由己;我们在这里;只是一群任宰割的羔羊。
〃啊;听说你们都是水先生门下的学生?〃六爷语气清淡;这一次已没了那股烦躁;听在耳里很是舒服;像一个开明的主子在和煦的问话。
〃回六爷的话;我们七个都承师傅授课。〃修月仍是温婉有加;但声音里微微的颤抖却显露了她的激动。
〃嗯;有几年了?〃
〃我们几个并不同时入门;我已入师门十年;两年后师傅一次又收了四个;学龄最浅的两个也有五年了。〃我微微皱眉;修月这番话说得有些零乱;她不是会紧张成这样的人哪!
不过;六爷显然一点也没在意。〃那你们都叫什么?〃
〃民女姜修月。〃修月轻垂了垂脸;有一瞬间的妩媚;端庄的妩媚。我看得有些讶异;修月;居然也是可以风情万种的。在抬头看修月的时候;或许我表现得太过呆愣;以至于也对上了六爷浅浅的眼波;在看着修月时那里面有一种一闪而逝的兴味。我怕他看到;连忙又把头低回原来的位置。
〃你呢?〃
〃秦拘缘。〃拘缘答得有点清细也有点自信。
大概是走到张烟面前了吧;我只听到她抖得快听不清楚的声音〃民、民女、张……烟。〃的3505
〃秋航。〃
〃燕巧。〃听到这个声音;我差点就笑了;真是!那么软耷耷的声音也只有燕巧才发得出来吧?
〃虞靖。〃她的回话里有一种傲气;让人激赏。我发觉连六爷似乎也愣了愣。
之后就是我;我低垂着脸;不是没有紧张的;却也觉得没什么好担心。声音自是我一惯的平淡;还带上一丝谦卑。〃民女平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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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这一次照面已经预演了日后的悲剧;可惜当时;我们谁也没有觉察出来那一星冰冷的阴谋;我们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牺牲;是呈给六爷野心的一件祭品。不过;我怀疑;即使觉察到了;又能改变什么?或许到最后只是更无奈地看着一切发生;甚至必要时还会亲自推上一把。
六爷后来唤来了一名秀丽清媚的女子;她似乎是整个府里的管事;浅笑着的脸与栖华倒是有些相似。后来我们知道;她是栖华的姐姐;枕霞。而她是六爷府里的第一人;一切内务均交由她打理;俨然是个管家。我暗自担心;我们得罪了栖华;是不是也意味着我们得罪了整个府里的人?
她带我们去了一个小偏园;有个并不好听的名字;叫息园;据说是给客人休息的地方。我暗想我们的身份有那么高么?在刚才的大堂上;我们不配的。除非……我不敢往下想;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让人心惊。
〃今晚各位就暂且住在这儿吧。〃枕霞优雅地欠了欠身;不卑不亢又给人礼数周全的感觉。的55
〃谢谢枕霞夫人。〃老实说我们实在拿捏不准该如何称呼她;她较栖华年长;显然已过了嫁人的年纪;称呼姑娘不合适;但这一声夫人也……
她像是看穿我们的局促;也只是淡淡一笑;〃叫我枕霞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