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海澈的个子相当高颀、壮硕,但不同于其他高大的人一般,他完全不会令人感觉到迟钝或笨重,相反的,他有一双精悍、锐智的眼睛,端正的脸孔虽不俊气,但充满了魅力感。
他虽然一时之间无法确定地说出什么,但是他那从来没出过错的知觉却告诉他,眼前这名高大的男人,不是个坏人。
而且或许就是那一个……能够解救翟修罗心灵的男人……
言海澈思考了一下道:“我只是想找他问一些事情而已。”
他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在胡思乱想。
那一天他的预言以及那没有伤口的伤……一直都是迷团。
言海澈只是心想,如果能够在这里找到他问个清楚,那么也许他就能够找到一些他想知道的真相。
白发男子再度露出他那令人愉快的笑容。“事实上我也正在想,要不要找个人过去看看他呢?”
“看他?对不起,请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言海澈的心居然一个绷紧,赶忙追问道。
他脸上的那股关心的神情,不仅是白发男子觉得惊讶,就连言海澈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不,我的意思是……”言海澈忽然想起墨家兄弟开的那个玩笑,为了怕他误会,他笨拙得想解释。
该死!他是个性向正常的男人,为什么突然别扭起来了?
但是白发男子似乎毫不介意,朗爽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没关系,这样吧,我把地址给你,你帮我过去看看他吧。看看他有没有乖乖躺在床上养病,因为他一个人独居在外,又没有人帮忙看着他,我也有一点担心他的情况。”
随后,他在纸上用潦草的英文写下了一行地址,递给言海澈。
只因,言海澈看来是真正关心翟修罗的人,他对她不会有害的,因此他便觉得让他过去看看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否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发白的头发,恐怕会担心地变得更白。
“谢谢你。”言海澈道了谢,便离开了。
半个小时之后,言海澈去买了一些探病用的花以及水果,便来到翟修罗居住的小公寓前。
不过等他一走进外表班驳、里面更是脏乱不堪的小公寓里时,浓浓的眉便情不自禁地锁起。
途中,两三个打扮怪异的黑人与他擦肩而过,满嘴脏话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象是什么好邻居。
他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呢?
不晓得为什么,他又开始莫名替他穷担心。
“不,不能够太多管闲事了,探完病,问完想问的事就离开吧!”言海澈如此告诉自己。
但是当他发现,翟修罗生病在家,居然连门都没锁上时,他又再度耸起浓眉,只想好好告戒他,什么叫做自保之道。
“修罗……翟修罗?你在吗?”在玄关顺手将门锁好之后,言海澈一面打量着还算整洁的客厅,一面喊着。
然而他喊了半天,还是没有人响应他,正如他先前按着好象坏掉的门铃,耐心地按了好久却没有反应一般。
于是言海澈决定放下手中的花和水果,当一名反客为主的客人,先找到翟修罗再说。
不过要找到翟修罗也不是件难事,因为这里除了一个客厅、一个厨房和浴室之外,就只有两个小房间了。
当他走进翟修罗的房间,只瞧见那里面简陋得只有一面镜子和一张床而已,剩下的衣物,全都用几个纸箱装着和衣架吊起来。
翟修罗脸色苍白的一躺在房间中央的木床上,看起来是病得相当严重的样子,浊重地喘着气,言海澈立刻走近床边,连方才的怒气都忘了。
“我的天,好烫!”言海澈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骇了一跳地道:“难道你都没去看医生吗?”
他又气又急地跑到客厅去找电话,打电话给池文矢,要他马上帮他找个肯出诊的医生来。
接下来他又到浴室里用脸盆接了点水,回到房内想帮他擦掉一身的汗水,但是等他掀开被子,脱掉翟修罗上衣时,他几乎可以说是错愕地怔楞在原地。
因为他以为的男人……居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为什么……要用那种愤恨的目光看着她?
翟修罗注视着众人,挺直了腰干,决不退缩。
“你不知道没啊?修罗一出生的时候,就被预言一定会杀掉自己的父亲。”
那又如何?
难道她必须替未来还没发生的事负责吗?
“她身上的灵力太强大了,连她的父亲都惮忌三分,每一次本家有什么聚会的时候,都不敢让她出来。”
那又怎样?
她只是不屑理会你们的这些蜚短流长,也不屑去参加什么聚会。
她害怕的是……看见自己的手沾满父亲的血,还有母亲以及弟弟那仇视的眼,不断鞭挞着自己已不完全的心……
“够了!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了他!”
但是她越是坚强,他们越是想要强压下她,致死方休,只因她是一个出生便已被预言未来的诅咒。
“不要碰我!”
然而他越是想要逃离他们伸出来,想伤害她的双手,脚就越像是陷入泥沼一样,逃也逃不掉。
“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翟修罗奋力地挥动双手挣扎。
她绝对不会被他们抓回去的……
她没有必要为自己没有犯罪的错误赎罪,她没有必要!
她为父亲的预言痛苦了二十年,她不要再付出另一个二十年来让自己再待在那里活受罪。
对,她要逃!
她到逃到天涯海角,再也不想回到那个丝毫温暖都没有的家了!
她是个人!
除去一身特殊的灵力之后,她是个人呀!
她会痛、她会哭、她也会笑,他们凭什么因为一个预言,就打算关她一辈子?!他们凭什么?
“够了!不要再乱动了!”
谁?!是谁拉住她的手?
“你再动的话,医生没有办法替你打退烧针。”
打针?那是什么玩意儿?
她感到自己的手被钳住,而她更是努力地挣扎,直到她慢慢地从噩梦中惊醒,她才看清眼前压着她的男人,似曾相识。
他在对她笑,那个温暖的笑容……让她突然停止了挣扎。
他是谁?!
翟修罗的脑海里只有这个问题。
然后他轻轻地说道:“掴,让医生打完针,你就可以安稳睡上一觉了。”
“你……是谁?”翟修罗哑着声音问道。
他的脸还是那张能够安定人心的笑容。“这个嘛,等你一觉睡醒来就知道了,乖乖睡觉吧!”
他抚摸她的头发,就像在抚摸珍贵的东西一样,温柔得让她觉得眼眶一热,眼角也跟着淌起泪水。
她不是勇敢的,她一直都知道……
因为她打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是孤单一个人,即便是住在家里,也和家人们形同陌路。
她好想要有个可以说笑的朋友,她好希望自己能够开怀大笑……
如果睡一觉,她就能得到他的注意,那么她愿意,为他安静沉眠……
“你怎么了,海澈?”池文矢送走医生之后,回到房内居然瞧见言海澈盯着翟修罗的睡脸发呆。
“呃……没,没什么。”言海澈略显狼狈地说道。因为这已经是今天,他不知道第几次为自己的反应感到讶异了。
不过,她方才脆弱地拉着他的手的模样……着实让他心痛。
言海澈忍不住伸出手去,轻抚她仍粥紧的眉心,叹了一口气,才把注意力放回池文矢身上。
“医生怎么说?”他问。
池文矢坐在他的身边,道:“医生说他也不知道病因再哪里,只知道她的身上没有明显外伤,也检查不出什么内伤来,因此现在只能先帮她打退烧针,等她身体好一点,再带到医院去做一次详尽的全身健康检查比较好。”
“是吗?我知道了。”言海澈点点头,“医生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情况会好转?”
“这个嘛,刚刚我不是说了吗?医生也不知道病因,总之现在只能想帮她退烧,晚一点医生会再来看一次。”
“恩。”
然后,池文矢突然一副神秘兮兮地靠近言海澈问道:“海澈,你老实说,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言海澈啼笑皆非地侧着头盯着他,池文矢却径自说了起来。
“其实你也不必不好意思,我们组织里有很多人都成家了,你要是真的想结婚,别憋着。”
“我没有憋着。”言海澈忍不住纠正他。
真是的,说得他一副尿急找洗手间的模样,其实他和翟修罗也不过第二次见面,只是他却觉得……想认识她更深。
“是吗?”池文矢一副很怀疑的表情,上下地打量着他,“看来你刚刚那么担心的样子,要说你们没什么,我不信。”
方才,他载着医生一路飚车到这里,当门一打开的时候,言海澈那张铁青又焦急的脸,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因为言海澈个性相当沉定、稳重,做事不容易出错,而且心思周密,因此像刚刚那么慌张的样子,还真少见。
言海澈听了,眼微微睁大,笑了出来。
“那怎么可能……”
他嘴上上这么说,不过当他的视线回到翟修罗那张连睡也显得十分不安的美丽脸庞时,他又不这么确定了。
因为他在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怦然心动了。
虽然他误以为她是个男人,但他几乎从来没有将她忘记过,而且一看到她生了重病,他即刻心急如焚。
不过没时间待他深思,池文矢倒也不在逼问他,提出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海澈,你要留在美国吗?”
“恩?你说什么?”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