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女儿也是他的女儿，他就不难过吗？
“青雨，明早你就去打听一下大皇子在哪里。”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
一夜未眠，百里安将韩欣蝶送来的小孩衣服拿出来，摆在床上呆呆地看着。良久，她将女孩儿的衣服拿起，贴在脸上。
无法减弱的痛，为什么他就能那般冷血？
天亮时，百里安将孩子们的衣服叠好，叫青雨放进了箱子里。早上没吃东西，青雨去打探了孩子的事情：“还是送回了煦阳殿，陛下命令守卫严密看守，谁都不准进去。”
百里安点了点头，过一会儿小多子进来了，站在珠帘外，轻声说道：“娘娘，奴才有东西给娘娘。”
百里安揉了揉湿湿的眼睛，叫小多子进来。小多子跪在地上行了礼，而后站起来，见屋子里只有青雨，这才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百里安，同时压低声音说道：“是秋大人要奴才捎给娘娘的。”
百里安赶忙接信来，看了一眼青雨和小多子，两人会意，立即退出屋子守在门口，以防闲杂人等进来。
百里安这才看着信封，上面没有字迹，应该是秋玄担心叫人看到。她拆开信封，掏出信纸，展开来，秋玄那清秀的字迹便呈现在了眼前。
092 思念，迫切想要见到
秋玄，百里安最在意的人。 大半年不曾见过了，他现在怎么样，慕儿怎么样，她在他眼中又算是怎样的人？
百里安每每都会想起这些，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却无法放下秋玄。
所以这封信拿在手中，她因为太紧张而颤抖着，连带着展开的信纸，都仿佛有了生命般抖动。
——大半年了无音讯，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每每担心，你真得会消失。直到传来消息，你诞下一双儿女，却被歹人劫走，我也心如刀绞。陛下寻回皇子，却无公主的消息。陛下大发雷霆，我却更担心你的身体。直到昨日在正阳大殿上见到你，才稍微宽心，也明白了你并不知情。
德妃，不想她会做出这种事。她的个性原不是这样。秋徐两家世交，我很清楚她的为人。所以她会如此丧心病狂，一定是太爱陛下了。她总希望能为陛下诞下子嗣，却总不能如愿，这是她发狂的根本。现在，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陛下将她关在刑部，会择日处斩。我只希望你看在慕儿再无亲人的份上，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逝者已矣，公主的去世太过可惜。我在殿上见你的模样，也仿佛世界末日，再无所畏惧。可你还有皇子，为了他，你也要坚强。还记得你来秋府看我的时候，怎样对慕儿说的吗？你会保护她，永远。所以你要好好的，为了你的皇子，为了我的慕儿。不要记恨他的姨娘，好吗？
另外机关人的事我一直再查，情况越发复杂了。先帝身边有个老奴，在先帝去世后也告老还乡、销声匿迹了。我现在在查他的行踪，相信他会知道些什么。
安儿，我能这样叫你吗？我只想这样称呼你。无论你是谁，王妃也好，皇妃也罢，无论其他人怎么看待你，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那个为了奴才横眉冷对宝妃、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又善良又可爱的女子。
永远都是。——
百里安的眼泪，已经流成了江河湖海。她将信纸抱在怀中，就好像抱着秋玄一样。
如果可以，她想要一辈子保存这份信。可这样做，只会给秋玄带来麻烦。所以她还是叫青雨端来了火盆。
将信连同信封一起放入冒着火红信子的碳堆里，百里安看着那信化作了灰烬。
思念、委屈、心力交瘁，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好想、好想再能见秋玄一面。
这个想法，如同海啸般一发不可收，百里安已经无法忍受了。她站在铜镜前，擦干了眼泪，而后奔出了武华殿。
青雨和小多子赶紧跟上，百里安一路小跑，就好像听闻在战场九死一生的丈夫归来一般的心情。
跑上石桥，跑到荷花池边，一个人出现，一把将她拦住，而后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百里安起初不断挣扎，大叫着：“放开我，放开我！”
那人一见她这样，只担心她是受了刺激，更不敢放手了：“武妃，你要冷静，你还有皇子要照顾不是吗？！”
百里安扬起细雨梨花的脸，这才看到拦住她的正是端木雅轩。
“三王爷？”
端木雅轩还是不敢放开她，青雨和小多子这时也跑到了，他们跪在地上给端木雅轩请安。
“你们的主子怎么了？”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回答临宣王。百里安这时擦了眼泪，轻声说道：“我没事，不会自杀，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王爷放开我吧。”
端木雅轩听到她这样说，这才敢放手。而后他对青雨和小多子说道：“我有话跟你们的主子说，你们先退下。”
青雨和小多子看向百里安，后者对他们点了点头，两个奴才也就离开了。
百里安坐在池塘边，擦着眼泪，端木雅轩皱眉望着她：“你真得没事？”
百里安哽咽地说道：“没了孩子的娘，怎么会没事？这种心情，你这个大男人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只是我还不至于做出什么傻事，就像你说的，我还有儿子，即使疼得不能呼吸，却也得想办法活下去。”
端木雅轩点头：“你这样想就对了。记得从芦苇荡边小屋回来时你对我说的话吗？你是个坚强的女人，我相信你最终度过这难关。”
百里安扬头按着他：“只是坚强吗？三王爷不会觉得我是个可恶肮脏的女人？”
端木雅轩垂下眼，百里安这样直接问他，的确很尴尬：“我从没这样想过你。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我想，你总有原因的。”
说完，他从衣袖中掏出两只泥人，百里安愣了一下，这不就是她在集市上先后买的两个泥人吗？
“这……”
端木雅轩递给她，她接了过来。小猪、胖娃娃，买它们的时候，她还是王妃。有点蠢，又爱惹是生非的王妃。
“二哥给我的，让我捎给你。他说你挺喜欢这两个泥人，摆在梳妆台上时常把玩，春雨他们走得匆忙忘记带上了。想让别人捎给你，总不放心，所以就托付给我了。他还说有把木剑，他因为太伤心，发脾气给折断了，所以就没法子给你了。”
百里安看着这两个泥人，听着端木雅轩说的话，脑海中浮现出绝望痛苦的端木若泽，一个人坐在她的睡房中，回忆他们的点点滴滴，怎样都无法接受她成了皇妃的事实。
那样的场面，令她心碎，她再次落泪，对隆裕王，她有太多的抱歉了。
“他怎么样？还吃得下，睡得好吗？”
“也快要成亲，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百里安擦了眼泪：“对了，我听说三王爷也订了亲的，是王爷喜欢的女子吗？”
端木雅轩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百里安的问题，只是看了一眼远处的两个奴才，淡淡说道：“行了，也知道你没事，也完成了二哥托给我的任务，我走了。”
百里安站起来，含泪笑道：“谢谢你，三王爷。”
“谢什么？一家人，总说这些没用的话。”
端木雅轩走了，百里安看着阳光下那结实的身形，眼泪流过的嘴角边，挂上了一抹笑。
一家人，是呀……
093 真爽，痛苦也要干
端木雅轩离开后，百里安静静地坐着，看着手中两只惟妙惟肖的泥人。
因此，她还欠秋玄和莫凝天一文钱。
青雨和小多子已经走回来了，青雨看到那两个泥人，也是眼圈一红，就要哭了。可她不能哭，主子现在心情不好，她怎么哭让主子更烦心？
百里安一直攥着泥人，眼泪一颗一颗滴落，将她膝前的裙子打湿了一片。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将泥人交给了青雨：“你们都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青雨和小多子称是，百里安便一个人慢慢地朝着昭文殿走去。
晌午，烈日当空而照。虽然是春天，却已经能闻到夏的气味，晌午的高温令百里安额头都是汗。
可她却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般怕热了，生完孩子后，似乎身子也变得强壮了。
躲在树后，默默地看着昭文殿。终于，看到了秋玄从里面走出来。
他身后跟着几个学士，似乎还在讨论着什么，就那么从百里安面前的走了过去。
百里安默默地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秋玄似乎又瘦了，因为德妃的事，也一定因为牵挂着他吧。
如果，自己不是以王妃的身份来到这个世界，没有被端木苍兰强暴纠缠，她是以一个纯洁无忧的大家千金的身份与他认识的，一定会爱上他。
一定会嫁给他。
可世界没有如果，她现在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能做朋友，她已经感到很庆幸了。
走着，走到了御书房。后宫的妃子，按理不应该自由离开后宫。可她却这样走出来了，在失去了女儿之后，端木苍兰给了她自由。
是内疚吗？除了这个，她想不出其他的原因。在她看来，端木苍兰并不爱她，甚至连喜欢都没有。他只是因为某种她不知道的原因需要她的身子，即使她冲撞他，即使她身怀六甲挺着大肚子，他都不肯放过她。
御书房，在这里他点了她的穴，强迫端木若泽休妻。那个时候，她真恨不得杀了他。可之后他折磨她，侮辱她，令她屈服，承欢在他身下。
今天，他同样达到了目的。他用她最宝贵的孩子威胁她，她恨他，却不得不投降。
失去了女儿，她怎么可能再失去儿子？
守卫看到她，她只是站着。守卫们面面相觑，最后又一个走了进去。不多时，花喜走出来，还带着一干太监宫女出来：“武妃娘娘，陛下请您进去。”
百里安没说什么，默默地走到御书房门口，迈过门槛走了进去。花喜掩上了房门。
龙案上，焚着好闻的香。百里安不喜欢多余的味道，微微皱起眉头。
他在看奏折，并为抬头，百里安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垂着眼眸。
良久，他放下了奏折，看向她，她却在走神。
“你走到这里，是有事找我吧？”
百里安回过神，扬起那精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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