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菁.-.瓶子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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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菁.-.瓶子晚安-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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肢体的慌乱也无法舒解的,我感觉到眼睛微热。  
「妳…嘛啦?不过是旧的沙发怎麽会这麽严重…」  
「沙发裡有我的电话卡。」我深吸气,眼眶由热转痛,鼻音渐重。  
电话卡藏在夹缝裡,是凯文送的电话卡,唯一的一张。  
「妳那个…有了!」  
他突然大叫,冲回房内,我忍住鼻水,渴望一丝奇蹟。  
不到五秒钟他再冲出来,献宝似的抓出我的手,温暖的手塞给我满满的一大叠电话卡。  
「有美国的、日本的、台湾的、各式各样。我收集好一阵子,都给妳没关係。」  
我看着手中的那一叠,被粉碎的希望开始化成斗大的泪珠跌出眼眶,一滴两滴三滴…吓坏了溷蛋阿皓和刚进门的何祯。  
有美国、日本、台湾再多再多又如何,不是原本的那张。  
「怎麽了?」何祯趋步向前。  
见我忍住不语后他的利眼已经飘向更新过的沙发,「阿皓?」问向阿皓,责难已经显而易见。  
「我不知道怎麽了啊!我只是把沙发换过想给你们一个惊喜而已嘛!」  
我瞪向无辜喊叫的阿皓,气极又失常的勐然捶他一拳。  
「笨蛋阿皓!」丢下话后,我带着满脸的泪冲回房内。  
从来到台湾至今,电话卡一直是连结凯文和我之间的无形丝线,看着电话卡可以想到凯文,抚着电话卡可以触碰到凯文,  
电话卡的意义就像亲人死后还可以在墓前去嚎哭般的,我用它来凭弔已失的情感。  
而今没了电话卡,正如墓塚已不在的让铭文无处可写,不知道要到何处去想念。  
怎…麽…可…以!  
我几乎想大叫,却知道房间的隔音设备不佳而作罢。我只能边落泪边绕着房间走,像一隻打转的老鼠,一面走一面不停的念着,  
「算了,不要生气。算了,不要生气。」重覆又重覆的念着,希望这句话能驯化我情绪。  
总以为自己有五分之二的顽皮搞怪、五分之二的温和、五分之一的聪敏,但就某些情况看来,可能得改为歇斯底里、爱哭和愚蠢!  
讨厌这样的自己,真的很讨厌!  
「别哭了。」敲门的人是何祯。  
「瓶子,对不起,是我不对。拜託妳开个门嘛。我又不是大野狼。」  
阿皓也说话了,他轻声细语的道歉,当他在门边说了第七次对不起时,我打开房门。  
想来是这张垮下的脸吓坏了他们。阿皓凝肃着一张脸,「对不起,」他第八次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沙发裡有一张妳心爱的电话卡,如果是我丢了好不容易要来的电话卡,我想我也会很难过。」  
意义不同。阿皓不懂。  
「算了。」  
不要生气。我告诉自己。  
「那张是妳去哪裡要来的?怎麽没见妳拿出来过?我还有其他很稀有的电话卡,妳要不要看一看?」他小心翼翼的问。  
「不用了。」我扯不出笑,那会让我再哭出来。  
「那」他又拉过我,兴冲冲的跑到客厅。  
「妳觉得这套沙发到底好不好看?我喜欢很久囉!只是一直很贵买不起,现在终于买到了,好不好看?」  
停了好几秒,「嗯。」点头。看着原本的位置该放着老旧的青绿色沙发,却惨遭遗弃的连我的电话卡也一併给丢了。  
我拿手摀住嘴巴,用力吐气。  
「皓,既然你买了新沙发,我们乾脆换上新的窗帘好了,和沙发同一色的窗帘。」  
「好啊好啊。」  
「那你过来找一下窗帘专卖店的电话,先问一下目前的巿价,明天有空去看一下要换哪一种。」  
阿皓随着何祯的提醒而兴致一起的去找电话薄,剩下我呆呆的立在那裡,用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注视着崭新的沙发。  
「还好吗?」何祯在支开阿皓后问。  
「还好。」我点头。  
其实一点都不好,只是没有人瞧见我心底滴出澰滟的血。  
「晚上出去吃吧!」  
是见我难过才不要我煮吗?  
「不用了,火锅料都买好了。」走到厨房,开起瓦斯炉打算熬汤。「要煮什麽口味的火锅呢?麻辣锅好吗?」  
他木然的点头,没再说什麽的沉默。  
那天的晚餐,阿皓吃不多,他兴致高昂的说着他调查各家窗帘门巿所卖的价码,我无心吃饭的动了几次筷子后就搁下了。  
反倒是何祯话不多的将整锅的麻辣锅解决了一半。看到他不断进食的模样突然让我眉头一紧。  
我忘了他不吃辣,而且更讨厌这种汤底泛上红色的麻辣锅。  
只是我怀疑,他自己也忘了。  
※ ※ ※ ※  
接下来的几天都不清楚自己怎麽过的。  
以前还可以窝在青绿色旧沙发上怀抱温暖,但现在那个位子却放上高贵的皮椅,  
试着像以前一样将双脚缩上来,却总是侷促彆扭的觉得手脚怎麽摆都不对,  
最后只能长长的叹气,不坐的起身站立在仍然属于我的窗户前面。  
窗外的天空仍然是一样的蓝,没有一丝白云的挑染,蓝得像天堂般的柔软。  
以往要是看到这样的蓝天都该会有属于这样蓝天般的好心情,但现在  
现在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像何祯说的,对地域有着不可摇撼的归属感,也许对人来说亦是。  
习惯了凯文的声音语调、手指温度甚至于走路步伐的间距,到最后习惯了他一切所有,也许含括了爱情。  
也许?  
我不自主的拧眉,为着自己思绪中一晃而过的”也许”这字眼惊颤着。  
不,不准再想下去,我是爱凯文的,不是也许,是的确,的的确确的深爱着凯文。  
如果我不爱他,我就不会这麽难过心伤,况且他值得我爱至少在变心之前。  
伸手抚着阿皓买的新窗帘,他挑选了与沙发颜色近似的墨绿色窗帘。  
爱屋更新了沙发又装上新的窗帘,说实在,失了以前温馨的感觉反倒像富贵人家的卧房佈景。不是讨厌,只是不习惯,不习惯极了。  
「又发呆了?」阿皓拿手撑住窗櫺,站在我后头与我同一个姿势看着窗外,胸膛抵住我的背,感受到他的呼吸正徐缓的吹拂我的髮。  
「在气我?」  
「是啊。」  
「还在想那张电话卡?」  
「对。」  
「别这样嘛。」他哀求,察觉到他的双手只要放下来便可以轻易的环住我的肩颈,我侧个身,从他的双臂中逃脱。  
「对不起嘛。」他第N次开口。  
我跳离话题,知道自己可以不生气,但不代表原谅了阿皓。  
「对了,何祯这几天没有值班他都去哪?」我问。依稀记得他的班表这些天是空白的,  
既然没有值班却很少见他准时回家,总是拖到近午夜,甚至到零晨才出现。  
「不清楚耶!他又没说。」阿皓跳坐上新买的沙发,抚着沙发皮露出满足的微笑。  
我眉头一拧正想责怪他这个弟弟对哥哥缺少关心时,门开了,何祯跨进门,在玄关处照惯例的整理自己的外套和Note…book。  
「刚提到你呢?」我看着他斯文的举止,遗失的平静好像又从他的习惯动作中一一找回,  
也许在不知不觉中,他的一举一动也成了我依恋的画面之一,糟,又是习惯。  
「祯,瓶子好关心你,就不多关心我一点。」  
「没讨厌你就不错了。」  
我的凶恶让阿皓噤声。  
「哪。」何祯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我看着他拿的东西愣住了,阿皓也愣了。  
心脏又碰碰碰的失速乱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这是真的。  
何祯从怀中拿出来的竟是我遗失的电话卡,以为已经在垃圾场中埋没而亡的电话卡。  
「真的吗?」我僵住表情,伸手碰了碰。  
何祯点头。「是真的。」  
「祯,」阿皓也不敢相信的走过来,「你不会去买张一模一样的电话卡来骗瓶子吧?」  
他遭何祯的利眼刺穿颈项不敢再言。我则小心的接过来,看着上头剩下的一元和右下角略有刮到的痕迹。  
没错,是这张,是凯文送的这张。  
「怎麽找到的?」  
「找些朋友去探听资源回收的几个点,请他们帮忙留意一下。」他轻描澹写的一语带过,随即走到厨房拿饮料喝起来。  
我注视着他的背影,开始明白这些天他到哪裡去了,也勐然觉得这张电话卡的重量又重上几分,有种快抓握不住的重。  
台北的资源回收物品何其多,要去打听那天载运的车辆,去找送到的地点,再从送到的地点中逐一寻找一张旧的沙发  
只是”留意”就可以找到吗?  
我紧紧抓着电话卡,感觉像有什麽哽在喉咙,硬是把他吸回后,走到何祯身边。「谢谢你。」  
「唔。」他继续喝着饮料。  
我想,我该对他说这张电话卡的故事和这从头到尾的荒唐。  
「祯!」鼓起勇气的开口。  
「对了,晚上要出去吃吗?」何祯突兀的截掉我的话,停了喝饮料的动作。「好久没到外面吃了,今晚我们出去外头吃吧。」  
「好啊好啊!」一听到吃,阿皓立即靠过来。「我要吃烧烤类的,蒙古烤肉好不好?」  
「可以啊!瓶子呢?」  
「我」一手摩擦着电话卡,接不下话。  
「瓶子快说嘛,难得祯这傢伙想到外头吃耶!」阿皓推推发愣的我。  
「嗯,都可以。我随便都好。」想说的话不得不吞回,在踌躇间盯着何祯转过身将饮料放回冰箱的表情,  
察觉到一丝凝在他眉梢的不安。与我一样的不安。  
正想再仔细的辨清时,阿皓一把揽过我的肩,推我离开厨房。  
「快,快,去换衣服囉!」  
我被推了走了几步,何祯突然又开口。  
「明天沙发会送回。」  
「耶!」  
「什麽沙发?」在我惊叫之后,阿皓和我异口同声。  
「妳坐的那张沙发明天会送回来,皓,原本的位子就摆瓶子喜欢的那张沙发,把现在那张挪到另一边去,空下那个位子就可以了。」  
「真的吗?」喃喃自语的问。  
我在作梦吗?沙发可以不换了,至少我坐的那张不换?  
「啧啧,祯哪!」阿皓又旋回去,「你什麽时候这麽贴心了?」  
何祯不予回应,只丢给他一张没有笑意的笑脸。  
在他的视线扫过我的脸庞之际,我们四目相触,只有短短一秒的眼波交流什麽都来不及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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