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的时候,阿姨正在外面洗衣服,小星星在房间里看电视。地震发生的一瞬间,阿姨不顾危险,奋不顾身地冲进房间抱起小星星,可是房子却在瞬间倒塌了。阿姨用沙发的一角和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塌下来的天花板和墙面。营救人员找到他们的时候,阿姨已经死去多时,却依然弓着身子给小星星挡出一块生存的空间。
这是营救人员对我说的,说的时候我看见他掉下了眼泪。
而当我们找到小星星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星期之后的事情了,小星星被收容进一个孤儿院里。看见我们的时候站在那愣了好久,然后从远远的地方冲过来,抱住飞远的大腿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哇哇地说:“飞远干爹,妈妈死了,妈妈她不会回来了,她不要小星星了!”
高飞远把小星星抱起来,紧紧地抱住他,哽了哽,说:“小星星要乖,没有妈妈,还有飞远干爹还有小羽干爹,走,我们回家去。”
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小星星开朗,快乐,在幼儿园里比谁都笑得开心。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我和飞远跟他Kiss to say good night 。吃饭的时候一定要粘着飞远,并且坚决要吃我做的菜,不吃外卖。除了他的肯基基和麦当当。
真的,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这一切似乎都已经过去很久了,我都快忘了那时最初和诗韵见面时的情景了。
只是记得当时推进房间门去的时候,诗韵看着我,愣在那儿看了好久好久,我看着她红了眼睛,走近的时候我也看见她眼里的自己也红了眼睛。然后林诗韵突然起身抱住我,说:“陆小羽,你终于回来了!小羽,你终于回来了!”
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哗啦啦地跳出所有所有她曾经抱着我的场景。
为了躲开聂天,装成我女朋友的时候;她母亲去世一个难过后,看见我难过却不敢说的时候;为了不让聂天打扰我和飞远,要离开的时候;……所有和她拥抱的样子通通跳进我的脑海。
就是这个人,这个人让我心疼了几年,自责了几年的人。就是这个女孩,为了我做淑女做贤妻良母,为了我默默地承受着令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为了我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因为我的一句无聊,放弃来之不易的海南之旅,立即坐飞机回来陪我;看见我沮丧我收到困扰,只会跟我说,放心天大的事,还有我……还有我们四人帮呢——
这个女生,我欠她的,这一辈子都还不了。
林诗韵抹着眼泪,忍了又忍,然后学着从前开心的样子,跳起来,哈哈大笑着说:“小羽,你还是这么帅啊,跟我第一次看见你一样,帅毙了!飞远应该充满危机感的吧?!”
我吸吸鼻子,微笑着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终于挤出几个字:“诗韵,这些日子,过得好吗?”
林诗韵指着我,嘻嘻哈哈地说:“你看看你怎么还这么弱啊,都要奔三的人了!要笑,这是多开心的事情啊!我们这几个老朋友终于又见面了。我太开心了!”说完林诗韵眯着眼睛笑得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我看见她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我也跟着笑,说:“是啊,我们四人帮终于又团聚了。”
林诗韵把餐巾纸递给我,说:“快擦擦眼泪吧,等会他们就来了。小羽,我很好,我现在幸福得不能再幸福了。他对我很好,他的爸爸妈妈也把我当做恩人来看。我都不敢相信还能这样幸福。”
林诗韵的幸福在这一年终于被我亲眼见证。看着聂天带着她还有齐齐,一家人乐融融地说笑,我终于微微地宽下心。
我的林诗韵,她终于找到幸福了。
而我和飞远回来的那天晚上,雪琪发短信告诉我,她已经把孩子拿掉了。她说她不想因为这个孩子而让我和飞远的心里有阴影。她说她犯下的错已经够多了。对于我们她只有抱歉,也希望我们不要因为她而心里有疙瘩了。因为她很快就要去国外了。
那天晚上,我对飞远说,雪琪说她对我们只有抱歉,可是我觉得是我们对她抱歉。
飞远搂着我,说:“是我的错。我会想办法弥补的。相信我。”
当时我的心里微微地沉着,我知道除了让雪琪得到爱情,其他的弥补只是隔靴搔痒。
而这唯一的一个疙瘩也在汶川地震结束的第二月里被完美地解决了。汶川地震之后,正锋和雪琪都加入了救灾自愿者的队伍赶赴四川。回来的时候,他们手牵着手来到我们面前,相视而笑。正锋看着我们认真地说:“我郑重地介绍,这位是我的女朋友,何雪琪女士。”
何雪琪哈哈大笑着捶着正锋笑他酸,然后对着目瞪口呆的我们,说:“我也郑重地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男朋友,韩正峰先生。”
当时我和飞远瞪大眼睛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而一晃神这也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前几天,雪琪和正锋从新西兰赶回来,聂天和诗韵也赶过来,参加一年一次的四人帮聚会,不,应该是八仙聚会了。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磨磨蹭蹭啊,我们都等你们好久了。什么小说啊,非要现在写?”罗振林牵着他女朋友的手,靠着车子冲我们挥手说。
高飞远瞪了我一眼,说:“一篇可以让他被唾沫淹没的小说。”
我笑笑说:“那小说里面可是写了你们每一个人的。荣幸吧?”
诗韵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吮着棒棒糖,说:“把我写得漂亮点哈,最好倾国倾城的——引得全校的男生通通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的那种。”
聂天站在车外哈哈大笑,说:“你都已经是孩子他妈了……还装可爱啊。”
诗韵瞪瞪他,说:“我本来就可爱还用装么?”
“对啊,谁说孩子他妈就不能可爱了。我也很可爱啊!”何雪琪也探出头来,笑着说。
“哎——雪琪你小心点,别趴窗上了,小心点啊。”
我瞪大眼睛,说:“雪琪你不会是——?”
韩正峰一脸温柔地看着何雪琪,笑笑说:“我也快要当当爸爸了。”
何雪琪回头笑着说:“你急什么呀,才两个多月呢!”
罗振林见了笑着轻轻地在她女朋友清可耳边说了什么。然后清可笑着说:“雪琪,我现在也两个多月了呢,不然我们结娃娃亲吧,要是是一男一女的话,以后就结成亲家。”
所有人在一秒的震惊后,大笑着鼓掌说好主意。
高飞远俯身在我耳边轻轻地说:“还好菲菲那丫头没来,不然没准这会肯定会说,‘要是两男娃也可以结亲啊!’”
我捂着嘴大笑起来。
韩正峰挥了挥手,说:“好了,我们出发吧。向回首山进军!”
“Let's Go!”
“八仙过海!哈哈!”
“十仙了好吧,现在都怀着仙胎了呢——”
“哈哈!”
我靠着飞远的肩膀,打开车窗,风轻轻地拂过我的脸颊。空气里都是五月里花香和青草的味道。我闭上眼睛,听着他们在车里哈哈大笑着,轻轻地说:“飞远,这就是幸福吧。”
飞远搂过我的肩膀说:“以后,我们,我们四人帮,我们八仙,都会一直一直幸福下去的。”
我闭着眼睛轻轻地抚了抚和飞远胸口一模一样的回首石,扬起嘴角微笑着;然后我看见回首崖长满蒲公英的山坡上,我们八个人手拉手在风里大笑着一直朝前奔跑。经过的地方,都会扬起成片成片的蒲公英花。而我们就那么笑着手拉着手一直朝前奔跑,向着未来,向着永远。
我们的身后,是蓝天白云,是朗朗天晴,是漫天飞舞的蒲公英。
我听见我们的青春年少在五月的风里开了花。
恍惚间,有人在我的梦里轻轻地唱起一首歌: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想他,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他们都在这里呀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去吧
我们就这样,一起奔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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